贝亦铭去证实白丫所言之词的真假,白丫则被送回了公寓。
站在公寓门前,白丫翻看着皮包,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年不曾见过的东西。钥匙夹,钱包,巧克力,还有一些经典的化妆品和一把太阳伞。
旁边门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妇人,白丫转头去看,只觉着脸熟的很,直到听见妇人的寒暄,“白小姐回来啦?”
白丫愣了一下,才呆愣愣地开口,“陈大姐出门啊?”
姓陈的女人笑着点头,“是啊,接儿子去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工作太忙了吧?好好休息休息。”
白丫点头,“嗯,谢谢陈大姐。”
白丫记起来了,邻居陈大姐是一家国企的会计,生活中规中矩,有个五岁的儿子,丈夫跟她是一个单位的,生活挺幸福美满的。
陈大姐走后,白丫站在门前久久动弹不得,再次生出了一种感慨,感慨时间的神奇。
推开门,多年不曾见过的公寓,陌生而熟悉,白丫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屏幕里在她看来都是老一辈的年轻歌手,像是在看一出戏,而她在戏外。
走到洗手间,对着镜中年轻的脸,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莱安市,白丫当时跟贝亦铭恋爱六年,她就住了六年,分手之后就去了北京,再之后跟萧若飞认识,她就一直跟随萧若飞左右,最后回到老家桐城,一直过了这么多年。
再回到这里,满脑袋感慨,却又一团又一团的线缠在一起,抽不出头尾,找不到一个顺畅的出口。
空落落的房子,白丫无事可做,开始用整理房间来度过这一段难熬的时间。就是二十年过去,很多东西已经不再符合她的审美观,看着看着只觉着更心烦,噼里啪啦地忍不住开始摔东西,按着洗衣机的按钮都用力拍着,啪啪啪仿觉不够,开始在房间里转着圈的大喊,十足一个疯子。
发泄许久过后,一直到太阳落山,公寓里大灯全开,寂寞和孤独也涌上了心头,坐在客厅的毯子上,抱着膝盖,想萧若飞,想萧嚣,想萧若飞的怀抱,想萧嚣软绵绵地叫她妈,想他们的一切一切。
直到午夜钟声敲起,白丫猛地站起身来,不不不,她白丫不该是这样悲观的人,她白丫应该是贝亦铭那般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怎能坐以待毙!
面色沉重地推门走进书房,拿起笔,开始回忆当天爆炸时的细节,将萧若飞的所有仇家名列其上,她可以肯定,那天的事故不是意外,是蓄谋。
为能够回到她想要的那个世界做准备,再为她回不到那个世界做准备。
打开电脑,新建文档,开始记录她能想到的过去的一切细节。
如果,如果她回不去了,那她白丫应该做好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的准备,不能虚度光阴。
如果回不去,她就等,等云彤病逝的那天,等萧若飞再爱上她的那天,等再生下萧嚣的那天。
无论怎样,她的生命都要过得有意义,不可以被任何未知事情困住,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第二天,白丫精神抖擞,换上正装,找出车钥匙,开车去上班。
无论她人在哪,生活都该继续。无论她面对的是什么,都应该积极面对。
白丫刚进入大楼,就有人敏锐地感觉她变了个人。
楼下保安对白丫微微点头,“白经理,听说昨天生病了,今天好了?”
白丫淡漠地看了保安一样,已经想不起他姓什么,只淡淡地点了头:“谢谢关心,已经好了。”接着走到电梯前,等电梯。
这位保安年逾四十,叫陈王宝,在大楼里当了很多年的保安,来来往往的人,都熟悉的很,此时站在门口,纳闷地看着等电梯的白丫,深觉怪异。
白部长之前见到何人时都会带着笑,就连打扫的老龚她都会报以一笑,今天怎么非但没有笑意,就连气场都变了,精明干练,就脚上那双高跟鞋也比之前高了很多,这是发生什么了?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陈背着手,皮肤黝黑,脸上褶皱加深,抬头看了眼旋转门外的蓝天白云,不解地摇了摇头,早上老总贝亦铭来的时候,神情也不对呢。
果然,白丫刚到了办公室,就被人叫住,“白经理,老板叫你上楼去找她。”老板就是指贝亦铭。
白丫心下一喜,脚步一转,连等电梯的时间都不愿多花,沿着步梯一路跑到楼上。
推开贝亦铭办公室门时,喘得厉害,双手撑在大班台伤,呼哧带喘地问:“贝亦铭,找到苏好了吧?”
贝亦铭放下钢笔,抬头,偏着脑袋,绕过她,看了眼她身后。
白丫扭头,见是门未关,几步走过去,紧紧关上门,几步返回他面前,脸上难掩喜色地问:“你信我了吗?”
“嗯。”贝亦铭指着会客沙发,“坐,有些事需要慢慢谈。”
贝亦铭对她的相信,已经给白丫增添了很多希望,这时不再焦急,坐到沙发上,点头道:“你问。”
“你说的那位跟你结婚的男人叫什么?”
“萧若飞。”
“萧若飞?”贝亦铭双眼一眯,“京城的那位萧若飞?”
“是,萧若飞。”
贝亦铭显然知道萧若飞的背景,缓缓露出了笑容,而笑容意味不明,“白丫,你竟然能拿得下萧若飞?”
白丫点头微笑,“是。”
萧若飞啊,贝亦铭漫不经心地想,居然是萧若飞啊。
“这事儿你究竟怎么看?”白丫见贝亦铭脸上出现了跟官场之人会面时的高深,忍不住问他。
贝亦铭说得很慢,“我顶多能相信你突然有了预知能力,还是不能相信你来自于未来。前者可以用佛学解释,后者则是违背了自然科学。”
白丫的神色暗了暗,垂下眼睑,轻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属于哪一种。”
“但是你的性格变了很多,这毋庸置疑,”贝亦铭饶有兴趣地笑道,“昨天以前,你性格温和,而刚才冲进来的瞬间,是我不曾想象过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的那些年里,发生了什么?”
白丫笑了,“我以前是真喜欢你,因为被你伤了,才变得这么冷静的。你不知道,在我和萧若飞在一起后,他还问过你,我的性格为何这么刚烈,你回答他说因为你。”
“那么现在的改变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萧若飞了?”贝亦铭挑眉问。
白丫点头,“这个自然,”说着似乎想起贝亦铭以前的事,表情突然变得极为自信,镇定自如地微笑道,“另外我知道你去见过苏好了,我知道更多你们的事,所以,你自己看着办。”
贝亦铭对这样竟然威胁他的白丫又片刻的诧异,随即笑了,“难以置信,但我去找了那个叫苏好的女孩,确实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宁愿相信你说的事情会发生,二十年后,有儿有女,这是我所愿的……那么你想见萧若飞是吧?我帮你,但是我有条件。”
白丫笑了,笑靥如花,“我只要萧若飞,其他任何事,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