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吃了她穿过来之后最满足的一顿饭。
肉饼饼皮劲道肉馅儿新鲜肥嫩又有嚼劲儿,玉米碴粥香甜可口,连凉拌的白菜心都脆嫩爽口。
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
周小安几乎要吃哭了。她这一年来要么藏旮旯窝着吃饭,要么匆匆赛两口饼干充饥还得防着被人看见,她都要忘了好好坐在桌子旁边吃一顿可口的热饭热菜是什么感觉了。
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周小安不好意思地帮着收拾桌子,太婆把剩下的饼都给她装起来,“拿回去跟十六一起吃,小孩子晚上容易饿。”
周小安不能拿,这一顿饭很多人家过年都吃不上,食物紧缺的年代,一食一饭都非常珍贵,她怎么能吃了那么多还要拿呢。
樊老师硬把饭盒塞到她手里,“太婆做的时候就准备多做一些给你带回去吃了,拿着吧,你跟她客气她反而不高兴。”
看周小安拿着饭盒了,太婆就高兴了,也不留她,“天黑了,快回去吧!别让十六着急。”
樊老师要送周小安,周小安低着头拒绝,“我待会儿还要去找一个朋友。”
樊老师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我把你送到朋友家附近再回来。”
周小安只好跟他一起去那条小巷子,刚走到附近,就听到清脆的车铃声,樊老师马上停下脚步,“去吧,是不是你朋友来接你了?”
周小安跟樊老师道别,往巷子里跑了两步,再回头,樊老师已经骑上自行车走远了。
潘明远接着按车铃,“别看了,这老头有眼色着呢,你都没主动跟他介绍,他能留在这碍眼吗?”
周小安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不反驳,闷头跳上他的车后座,潘明远却不放过她,“周小安,你怎么不跟你的樊老师说我的事儿啊?当初你不是为了不骗人,还打算跟我绝交吗?”
原来是一直在意这个,所以一提起樊老师他就炸毛儿。
周小安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当初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只能道歉,“对不起啊,潘明远。”
当时跟他还算大半个陌生人,什么伤人的话说出来都无所谓。现在成了好朋友,一想自己办的事儿,就非常愧疚了。
潘明远还是不平,哼了一声,“你骗樊老师就不内疚了吗?”
周小安嘟囔,“我又不傻,樊老师跟你能一样吗?他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告诉他了咱俩都不安全。”
做人诚实的前提必须是她得活着呀!她还没古板到为了诚信命都不顾的地步。
潘明远总算满意一点了,长腿一蹬,自行车飞快地蹿了出去,“原来你不傻啊!我还以为你跟谁都是傻实在呢!”
周小安再接这话她就是真傻了,赶紧转移话题,“我给你带了馅儿饼!有猪肉馅儿的,还有白菜馅儿的,里面还有我包的呢!我第一次包馅儿饼,那个东西跟包子差不多,可好玩儿了……”
周小安念念叨叨说了好半天,潘明远才恢复正常,不跟樊老师较劲了。
到了矿上大门口,潘明远把自行车停在旁边的小巷子里,“让门口保卫科的人送你回宿舍吧。”他不好露面,时间又晚了,不放心周小安一个人走那段路回去。
周小安点头,她现在可有安全意识了,然后拿出还热乎乎的饭盒交给潘明远,“可好吃了!”
潘明远一摸就笑了,“你把它放哪儿了?还这么热乎?”
“棉,棉袄兜里。”当然是空间里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热乎。
潘明远把饭盒打开,在里面找了半天,找了一个丑丑的馅儿都要露出来的白菜馅饼,非常嫌弃地捏起来,“你做的吧,真丑。”
周小安不高兴了,“那是我做的第一个!以后都挺不错的!我进步很快的!”
潘明远还是嫌弃,捏着饼研究了半天,才把饭盒交给周小安,“快回去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周小安想把自己的第一个作品要回来,“它非常有纪念意义!我要留着!”其实是怕丢人,想毁灭证据。
潘明远很嫌弃地咬了一口,“它的纪念意义很可能表现在让人拉肚子上!赶紧回去,别磨蹭!”
周小安抱着饭盒被推出了小巷子,走到厂门口了才想起来,只给了潘明远一个饼,其他的她又拿回来了……
第二天再去夜校,樊老师就给了她一沓习题,让她仔细做,做完还要交给他批改。
周小安做完就很聪明地知道了,这可能是这次招干考试涉及的范围。
她有点儿不明白,她只是把太婆送回了家,什么都没做,还在人家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饭,樊老师怎么忽然就接纳她了呢?
潘明远笑话她,一提起樊老师他还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里没底,“那你去问他呀!你敢吗?”
周小安摇头,她也不是不敢,她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既然樊老师肯帮她,那当然是好事。周小安年前这几天非常用功地准备起了考试的事。
转眼就是除夕,厂里单身宿舍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剩下十几个人工会组织大家在食堂包了顿饺子,又开了茶话会,桌上花生瓜子虽然少得可怜,可大家围在一起喝着热水唱歌讲笑话,也挺热闹的。
闹到八点多就结束了,周小安回到宿舍,周小全正趴在床上看书。
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周小全不放心,就过来陪姐姐。
周小安在别人的光板床上给他铺了一套行李,非常高兴他能来。
回家住的工友大都是带着行李的,谁家都没有多余的被褥。
周小安从手里的饭盒里拿出一只撕好的烧鸡,还有卤蛋、裹着面粉沾着糖炸的花生米,还有两个大苹果,几个红彤彤的蜜桔,“单位发的福利!快过来吃!”
当然不是,晚上的饺子皮都是黑黑的粗面粉掺着玉米面做的,饺子包得有她手掌大,皮厚得快要赶上包子了。
不这样也不行啊,面没有韧劲儿,小了薄了根本包不住。
十几个人最多也就一斤花生和瓜子,周小安只分到手几颗花生。
可是空间里没有干果类的东西,她也只能拿肉和水果来对付一下了。
周晓全非常高兴地跳下床,跑出去快速地洗了手,回来就开吃,“姐,你们机关福利真好!大哥、二哥他们矿井那边就什么都没发,咱家今年过年吃的都是玉米面菜包子。”
周小安惊讶,“你没吃上饺子啊?”知道的话交点饭票把他领食堂去吃了。
其实矿井过年的福利比机关好,每人还多发了半斤花生半斤糖呢,可是哥哥们好像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交给王腊梅。
周家人口虽然多,可工人也多,又都是城市户口,过年每人至少要发二斤面粉的福利,怎么连顿饺子都吃不上?
“不是还有姥家吗?大嫂看见婶儿把面给姥送去了,当时就把小侄儿打哭了,还说年后她和大哥交的伙食费也要减一减了。二嫂带着孩子跟去姥家吃了。”
二嫂马兰是舅妈的亲外甥女,是把舅舅家当成自己娘家的。
周小安无语,王腊梅把自己家面粉送去了娘家,自己家过年连顿饺子都吃不上,能怪儿子媳妇有意见吗?要不是家里地方实在小,没地方单独开火,大哥、二哥两家早自己开火了。
姐弟俩刚吃完,就传来了敲门声,周小全高兴地跳了起来,“姐,是顾大哥!”
果然,打开门,顾云开端着周小安的大搪瓷饭缸子站在门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