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投票表决在周小安看来只是个形式,小土豆不用说,肯定不同意,周小全和她都会投反对票,只是用一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委婉地拒绝周阅海而已。
可是没想到,周小全看看周阅海,又看看小土豆,“我弃权。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服从,我不发表意见。”
这小孩儿精明着呢,他非常清楚小土豆和周阅海之间的暗潮汹涌,这事儿不止是要不要用周阅海接济这么简单,而是关系到小土豆的自尊。
但他又有自己的看法,两方都不能伤害,他很精明地选择了期权。
那就剩三个人了,大家写了小纸条投票,周小全来记票,结果是两票同意一票反对。
周小安不敢相信,瞪着眼睛看小土豆说不出来话。
小土豆冲她笑了,非常坦荡,没有一丝为难,“安安,你跟我说过,承认自己需要帮助,这不是丢人的事。只有正视自己的处境,才能有改正的勇气。我一直记在心里呢,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需要小叔帮忙。”
周小安的心瞬间又暖又酸,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小屁孩儿终于不再别扭,终于是解开心结了!
养小孩真是一件又辛苦又有成就感的事啊!
解决了这个问题,周小安把沈玫的蛋糕拿出来,要跟大家庆祝一下,没想到那三个大小男人都没兴趣!
都觉得甜得发腻,只有周阅海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口,那两个小的一口不肯动,对周阅海承诺的明天去喝羊汤倒是很感兴趣,眼睛里就差写上“羊肉”俩字了!
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周小安又开始埋首图纸,跟这张工完成机械改造图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部分。
一个多星期过后,图纸顺利完成,进入现场装配阶段,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又回到人事科管她的考勤和档案,大多数时间都伏案写报告文学。
小土豆在医院照顾病人也十分顺手了,周小安偷偷去看过,这小子每天去了就把一把椅子当桌子,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徐二妮家三个土匪似的男孩子排成一排老老实实贴墙站着,小土豆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是要给他妈端水还是拿药,训练得小狗一样听话,整个病房的人都把他们当西洋景儿来看!
连徐二妮那么烂的嘴都不敢在小土豆面前随便说一个字,要喝口水都得用商量的语气,真是从来没见她这么老实过!
周小安看了一会儿就悄悄走了。小土豆能耐着性子每天都待在医院,能把各方面关系都处理好,就已经达到她的预期目的了,至于他怎么对徐二妮一家,那还真不是她特别关心的事。
粮食已经都给了赵长顺了,医生也说徐二妮的腿没有大事儿了,只需要回家静养,小土豆对人对事也更加平和,连他跟周阅海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眼看这场风波马上过去了,周小安刚松了一口气,徐二妮才回来两天,她家里就闹腾上了。
大半夜的,喝醉酒的赵长顺把徐二妮扔到楼道,说什么都不让她进门,说要把她送回乡下,要跟这个没用的败家娘们儿离婚!
“饭也不能做!衣裳也不能洗!我在家里养祖宗呢?给我滚回去!嚎啥嚎?你们几个小崽子不愿意待也给我滚出去!谁把你妈祸害成这样你们找谁去!”
赵老太太砸着周小安家的门大哭,几个孩子和徐二妮也堆在门口不肯走,一副走投无路,就要赖上他们的架势。
周小安姐弟几个被从睡梦中惊醒,到门口一看都楞住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周小全披上棉袄就出门去找派出所值班公安和街道的夜间治安巡逻队了,小土豆把周小安往回推,“安安,你别出来,我去看看。”
说着就把周小安关到屋里,拿着钥匙把家门一锁,抱着胳膊挡在门前一句话不说,任赵老太怎么骂、徐二妮和四个孩子怎么哭,都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楼道里的邻居们都被他们闹腾了起来,宁大姐和张大婶去拍赵家的门,跟醉醺醺的赵长顺根本就讲不了道理,他一口咬定,“不要了!这败家娘们儿我不要了!离婚!”
张大婶气得直跳脚,“你要离婚是你们的家务事,你把老婆孩子撵让人家门口哭什么去?人家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护工费给了你好几百,你拿了钱还想干啥?”
赵长顺可不管这个,“我就是不要这个残废娘们儿了!爱咋咋地!她愿意找谁找谁去!我不管!”
徐二妮和几个孩子大冷天的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得可怜极了,小张工的爱人马香君最先看不下去了,裹在张工的大棉袄里细声细气地指挥小土豆。
“怎么说也是你给打成这样的,哪能眼睁睁看着,赶紧抬屋里去呀!再这么冻着可就出毛病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狠呐!”
小土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心好,把他们抬你们家去吧!”
马香君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我也是好心说一嘴……”
小土豆还是那句话,“你心那么好怎么不把他们抬你们家去?”
“又不是我给打坏的!凭什么抬我们家去?!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狠?也是,要不心狠也不能把人家腿给打折了!这以后街坊邻居的,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也要把我腿打折?来!你打我一下试试!你打我一下!”
小土豆脸上一片平静,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看小丑一样看着她上蹿下跳。
小张工拉住妻子,温声细语地又哄又劝,马香君这才消停一点,但还是拉住一个邻居当着小土豆的面就抱怨,“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孩子,这以后一个楼住着,谁家能放心……”
宁大姐上前阻止她,“都少说一句吧!那么大个人,这么挤兑一个孩子算什么事儿啊!人家是打坏人了,打坏的是腿,管她治腿,那还能管他们家一辈子?啥乱七八糟的事都去找人家,人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在门外议论,周小安怎么敲门小土豆都不开,赵家人又在门口闹成一团,热闹得简直像菜市场。
居委会治安巡逻队和派出所的公安很快来了,了解了情况,公安对赵长顺进行了批评教育,居委会大妈给他们全家上了长长的一堂家庭和睦就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的思想教育课,这事儿才总算消停下来。
不过周小安姐弟几个都知道,这一家人以后很长时间都不会消停了。只要一有点什么事儿,就得来找他们家的麻烦。
小土豆又旧事重提,“我要想办法把他们赶出小楼,我会小心,不会让他们抓住一点把柄。”
周小安这次没有反对,“这事儿咱们确实得好好想想了,你先别冲动,咱们得想一个合适的办法才行。”
可没等他们想好对策,第二天赵长顺又来找周小安了。
这些天他手上有钱,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一大早就一身酒气,眼白发黄,上面都是红血丝,配上一嘴黑黄的牙齿,让人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他把周小安拦在厂区偏僻的小道,把一张浮肿的脸故意往她面前凑,“小周,那败家娘们儿我早就不想要了!趁她瘫了,我把她扔回农村老家,那家里就一个瘫巴爹和一个傻妈,她回去也是个瘫巴货!再也别想找到这儿来了!”
“甩了那娘们儿,咱俩过吧!你离婚我也离婚,咱俩正好凑一对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