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在算着日子等待机会去千山岛,沈玫也在算日子,“沈峰跟周小玲要结婚了,下下个月。”
顾月明彻底偃旗息鼓了,周小玲也得偿所愿,终于要嫁进沈市长家里了。
沈玫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现在反而无动于衷了,“让她嫁吧!以后有她哭的时候!沈峰就是个二傻子!他是沈卫国的儿子,骨子里跟沈卫国一个德行!”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沈卫国是个好人,觉得沈峰会是个好丈夫吗?那是因为大家都不了解,他们这对父子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瞎!只有嫁给他们的女人才能知道,离他们越近,他们越看不到你!你看看沈卫国,他对谁都好,可对他爹妈他媳妇他儿女就是个渣渣!沈峰也是一样,等周小玲从‘外人’变成‘内人’她就知道厉害了!”
看周小安有点不太相信,沈玫给她举例子,“你看沈峰对我,对我妈不错吧?我跟他妈动菜刀他都能找出他妈不对的地方来!那可不止是因为他觉得我跟我妈可怜,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丁月宜是他妈!是他妈就得事事忍让,你说那要是他媳妇,他会怎么办?”
周小安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沈峰连亲妈都这么大义灭亲,以后对媳妇怎么严格要求就可想而知了。
他们俩刚说完,沈峰那边还没等结婚就应验了。
沈峰好容易中秋节有了几天假期,又因为定了婚期,丁月宜总算是把他给叫回来一趟。
一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先跑去家属院后面的平房去干活了,而且还是给他以前的一个学姐干活。
那位学姐叫赵慧珍,以前跟他一起在省里的中专上学,后来分配到沛州市政府做了一名科员,很快结婚有了孩子,可孩子还没到一岁,丈夫就病死了!
两人的老家都不在沛州,赵慧珍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虽然有组织和工会帮忙,孩子也送去托儿所,可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生活有多困难也可想而知。
沈峰一回来正赶上赵慧珍一个人在拉煤,背上背着孩子推着一车煤,真是太可怜了!
沈峰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帮忙,一整个下午跑了好几趟煤栈,把赵慧珍家过冬的煤都拉了回来,又爬上爬下把她漏雨的煤棚子修好了,顺便再补补掉了瓦的房顶。
完全忘了家里还有爷爷奶奶母亲和对象在等着他回去吃饭。
等他一身漆黑地回到家,丁月宜已经迁怒周小玲不知道多少次了。
连沈老头都对周小玲有了怨气。人家单位说孙子早就回来了,这么晚不着家可不就是这个对象拴不住孙子的心嘛!
他可不管什么新社会不新社会,啥社会女人没本事拴住男人的心那都是废物!
他们沈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废物!
他儿子媳妇一个一个地往回娶,哪个不是看不上眼了就换?到孙子了还能让他受委屈?
找个门第低的也好,退婚容易!
沈老头没了顾忌,说话多难听做事多绝就可想而知了,晾是周小玲八面玲珑,耐不住人家根本就不买账!
这一个晚上周小玲内交外困,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知道以后她在沈家的日子并不会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过。
等沈峰回来,又一副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没跟她道歉,只说了一句去帮别人的忙了,就把这事儿给翻过去了。
周小玲找机会露出一点抱怨的意思,沈峰马上开始指责她,“你觉悟怎么这么低?我是去帮忙了,看人有困难还能袖手旁观?以后我们是革命伴侣,这样的事你要理解我,更要自觉地严格要求自己,不能有这种自私自利的思想!”
他说得这样大义凛然,周小玲又要维护自己一贯知书达理的形象,只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可等她跟沈峰的其他同学旁敲侧击,竟然听说沈峰当年对这位学姐印象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他还给学姐写过诗!
只是学姐没收,他还为此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就是最明显的追求了!
他们要结婚了,沈峰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去给以前有好感的女人干活!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个寡妇!
周小玲咬了咬牙,第二天就跟沈峰一起去给赵慧珍帮忙了。
赵慧珍非常欢迎他们,招待得非常热情,一副跟沈峰非常熟稔的样子,只是说出的话虽然没毛病,却句句都让周小玲觉得她若有所指,心里非常不舒服!
可真要去追究,却又没有任何把柄,人家一句“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就把她给堵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最主要的是沈峰不觉得着赵慧珍有什么不妥,还觉得她一如从前一样风趣乐观,遇到这样的事都能积极努力地生活,希望周小玲能向学姐多多学习。
然后就理所当然地要求周小玲,他不在的时候要多来给学姐帮帮忙。
赵慧珍也不客气,周小玲客气一句就把手里正做着的孩子的小棉裤交到了周小玲手里。
周小玲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以前衣裳鞋袜都是周小安全包,她长这么大甚至针都没拿过几次,哪里会做小孩子的棉裤?
可这个年代没有哪个姑娘不会做这些针线活的,不会是要受人嘲笑的懒婆娘,周小玲当然不能在赵慧珍面前露这个怯!
最后做坏了还得自己掏钱给她买新的,在沈峰面前说是要补贴一下学些,给孩子买的礼物,就怕被揭穿。
周小玲一向是能忍会躲知道避其锋芒寻找最佳时机的,可还没等她想到对付赵慧珍的好办法,自己却先让人家给将了一军!
赵慧珍忽然就不让沈峰再去她那里了,“你要结婚了,让你未婚妻误会什么影响你家庭幸福我罪过就大了。”
沈峰反复追问,才从赵慧珍嘴里听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小周去跟咱们的校友打听当年的事,知道你曾经让我看你的诗,咱们虽然坦坦荡荡,可我怕小周再误会什么,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沈峰一向好脾气,第一次跟周小玲吼出来,“你心思怎么这么龌龊!赵学姐那么可怜,你不想着多帮帮她,还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你这是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怎么做革命伴侣!我看这个婚不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