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丫头立时高声呼叫开来。
清欢早被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陆婠,自然扑了个空。眼看陆婠眨眼便被湖波吞噬,她立时便也跃入水中相救。人还没寻着自己却先呛了几大口水,指尖待掐御水之诀,却见游船之上,已不断有人在往下跳,飞溅起大捧水花。
游船之上,确实已经乱作了一锅粥。非但识水性的男仆们飞速跃入水中,公仪修与薛景熙两人闻声而出,也立时亲身入水。宁颢在旁瞧见这一番热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左右她晓得叶清欢怎么着也不可能被淹死就是了。
不过清欢此时倒是真的在呛水,但见到已有这么多人下来救陆婠,她也就完全打消了施用御水诀的心思,干脆再多呛几口了……
最先抓住她手的,不是那些精壮的男仆护卫,而是二哥。
公仪修将她救回船上,两人同是冻得够呛。薛景熙也跟着上船,抹一把脸,面色已被冻得青白,面上神情却仍淡然。下人们急忙递上毛巾厚毯以及火炉。
陆婠最后上船,那小丫头早在一旁哭天喊地起来,“小姐,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摔到水里去的……”
清欢听了这话,感觉有些不对。
公仪修却似没听见般,只拿了厚毯包裹在她身上,一面拿毛巾替她擦拭着面颊和头发,一面说道:“来,过来一些,离火炉近些,不要受凉……”
那小丫头瞧了她们这般姿态,更加对着她家小姐哭道:“小姐,你说话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推了你……”
清欢一怔,往那主仆二人看去,因为这话里所指再明显不过。
陆婠喝止住下人,“不要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姐……”小丫头怯怯道。
陆婠拉紧身上厚毯,忙着向清欢解释,“下人胡言乱语,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清欢点了点头,公仪修自始至终还是未说一语。
这一下,再要游湖却是不能了。船至岸旁,各人上了马车,各自还家。分别之时,薛景熙犹感分外歉然,对公仪修道是他招待不周,船上设施多有纰漏,来日必当亲自登门致歉。
一早有人将情况报至家中,老太太与大孙媳妇齐携了手在家门口等候,待见几人回来,忙命丫鬟小厮们前后簇拥着至房中热水沐浴,换过衣衫,又遣大夫来看过,老太太方略放下心来,仍觉后怕。
宁颢便问清欢,“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
清欢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你有些奇怪,关键时候你怎么就不在了?”
宁颢翻了个白眼,“是,我下次寻地小解,也先向你打个报告,省得你那么傻,跟了不该跟的人走,还差点被人冤枉。”
清欢撇了撇嘴。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大嫂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妹。”
清欢前去开门,却见除大嫂外,陆婠也在。
陆婠的手上捧了一个檀木锦盒,一进门便对清欢说道:“妹妹今日好心相救,陆婠着实满怀感激,无以为报。这只玉镯,便算是我的一点微薄心意,还请妹妹收下……”
清欢也未去接那盒子,推辞道:“今日可不能算是我救了姐姐,真要计较起来,我也只是添了倒忙了。何况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姐姐不必如此客气的。”
陆婠不肯,清欢又推辞一回,她才只得收了回去。
清欢回来之后,自是与公仪修分开各自收拾,此时便对大嫂道:“不知道二哥那边怎么样了,嫂嫂,我们去看看他吧。”
“好啊。”大嫂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
清欢便朝屋子里喊,“宁宁,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宁颢的声音过了会才懒洋洋地传了出来,“你们去吧,我想打个瞌睡,一会吃饭再让人来喊我。”
清欢一笑,便与大嫂携手出门。快到公仪修处时,陆婠竟也寻了个由头走了。
大嫂瞧了陆婠背影感叹,“奶奶有意撮合他们两个,可这两个人吧,你知道你二哥就从未把心思放在这一类的事情上过,这怎么能成事呢?”
“就是。”清欢嘻嘻笑道,“二哥哪有大哥好啊,瞧嫂嫂多幸福……”
大嫂微红了脸,笑啐道:“你还敢来说我,小妹,你与嫂嫂说句实话,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三个人,到底哪一个是你喜欢的?”
“呃,这个……”清欢语塞,面颊也有些红了,“反正小流不是。另外两个,我还没想好呢……”
“小流不是啊?”大嫂的面上竟分外失望,“奶奶还说,最喜欢他呢,要是他能和咱家小妹凑成一对,那该有多好啊。不过依我看来,另外两个也好,最重要的,是小妹自己喜欢……”
清欢忍住喷血的冲动,把话题转回到公仪修身上,“我觉得陆婠姐姐挺好的。”
“陆婠……”大嫂倒少有的沉吟了一下,“我只与你说实话。陆婠的话,只怕还是委屈了你二哥了。但是这世上,真要寻出一个能懂你二哥的女子来,又是多难的事情。”
清欢点了点头。
大嫂却又笑道:“不过男子主外,女子主内。人间夫妻与你们修仙的人不同,他们男人家做的事情,我们女人又能懂得了多少了,只要爱他敬他,当他疲累的时候,能有个人给他煮碗面,有一双温柔的臂膀给他倚靠,并将他的血脉延续下去,那也就足够了。”
“是啊。”清欢随着她叹道,“我就是觉得,二哥一个人,实在太辛苦了。”
大嫂携了她手笑道:“马上就见到他,我们快别说了。说起来还是婠婠太害羞,连这园子里头都不敢进来,不然他二人今天也不会只发展到如此程度了。”
清欢想着,若说陆婠连这园子里头都不敢踏入,怕还是冤枉了她了,左右还是二哥太不走心。
公仪修的声音由屋子里头传了出来,“嫂嫂在说谁太害羞?”
二人方至廊前,公仪修便已迎了出来朝她们两人微笑。
大嫂笑道:“既然都被你听到了,那我可就实话实说。在说婠婠呢,她连你这园子里头都不敢进来。二弟,你待人家未免也太严肃了些。”
“嫂嫂觉得她害羞?”公仪修的唇边漫上一丝微哂,“怕是心虚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