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的那么不羁,笑的又那么凄美。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再也不是卑微的低着眼帘,也不再掩藏她湿润的眼眶,而是抬眸看着萧瑾晟那张无情的脸庞,不惧他的倨傲冰冷,不畏他的王者气魄。
“在皇上眼里,罪女活着的希望,是寄托在那一夜鱼水之欢中,那么罪女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骄傲,或者感到荣幸呢”郝若初重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在萧瑾晟面前,那对湿润中透着血丝的眸子,始终直直的盯着萧瑾晟,一张凄美的脸上,荡漾着一抹不屑嘲笑。
那是对萧瑾晟的嘲讽,也是对她自己的讽刺。她充满讥诮的神色在复杂中转变莫测,丝毫没有给萧瑾晟留下捕捉的机会,只是让他心底感到发毛。
萧瑾晟不喜欢被这样紧逼着,更确切的说,是没有人敢对他这样紧逼,所以他将自己那瞬间复杂的心理,覆灭在内心的惊滔怒浪中。
“不要试图挑战朕的底线,朕会让你付出残酷的代价。”萧瑾晟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臂膀,像揪小鸡一样把她揪在自己眼前,以他最阴冷的一面,警告着她。
郝若初仰头朝天一声嘲笑,潋滟的笑意,那么悲凉,那么凄寒。收起放纵的嗤笑,她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噙着狠戾的眸子对视着萧瑾晟那对冷冽的黑眸,娥眉微挑,她狠狠地说道:“皇上认为,还有什么比丧子之痛,生死离别,心灰意冷还要残酷的代价”
“生死不能”萧瑾晟一字一个重音的吐出四个字,一对充满肃杀的眸子,恨不得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捅在她身上。
“你以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还不够让我生死不能的么我告诉你,我所受的伤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会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活在悔恨中。”咬牙切齿,都不能发泄郝若初内心的怨恨,一双充满怨怼的眸子,有点湿润,有点让人心里发毛。
萧瑾晟抓着她肩膀的手,青筋爆凸,好像只要再有一次力气,便能把她的肩膀捏碎,鹰隼般倨傲的冷眸,透着浓浓的杀意,仿佛是要用他目光直接将她杀死。
他脸上的阴霾,将整个气息都凝结在压抑重重的杀戳中,仿佛随时会降临的暴风雨,让郝若初感到惧怕,但她已经无路可口,所以她只有用她此刻的恨意,来应对他巨冷的可怕。
两人都不肯退让的对望在绵绵细雨,那每一滴细雨,都被凝结在他们各持的冷傲中,气氛瞬间被置之万丈冰穴。
郝若初承认自己惧怕眼前的萧瑾晟,但是看着他神色中复加的盛怒,她又有种以激怒他为乐的念头。好吧,就当是她最后的报复。
“把她带下去,关进地牢,酷刑伺候”萧瑾晟终于在她的倔强中扬言出声,那双阴凄凄透着肃杀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郝若初的清冷的眸子,因为他不是妥协,他只是换个更刺激的游戏,他必须要看着她生死不能中,苦苦哀求他的那一幕。
萧瑾晟在心底发誓,他一定要折磨她,直到她肯放下她引以为傲的自尊为止。
郝若初明知自己已经逃不过他的折磨,她又怎会把自己交给他,任他宰割,反正最终逃不过一死,她宁可死的有尊严,也绝不会由他折磨。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在一次可贵的重生中,又一次面临绝境。
她也发誓,即便这辈子不能报复他,她也会用自己的亡灵诅咒他。
眼看凶神恶煞的宫人走了上来,郝若初突然用力推开萧瑾晟,她的举动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她将自己逼在城墙边上,回头看着并不算太高的城墙,从这里跳下去,也完全可以要了她的命。唯独那坚硬的青石地面,并非是她想要的归宿,只是今天已经没有机会改变了。
宫人包括萧瑾晟都被她的举动震惊在原地,萧瑾晟挥手,示意宫人不要在上前,因为他不想让郝若初就这样死,或者说,这样死来的太突然,他不喜欢这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皇上有没有想过会这样的一天亲眼看着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纵身跃下。那种终于摆脱一条幽魂的束博,那种从诅咒中解脱的痛快,是不是会令皇上荡气回肠,此生难以忘怀”郝若初回过头来,已经是一脸狂妄的不羁的冷嘲,此时此刻,她好像才是那个成功复仇的得胜者。
一脸放肆得意的冷嘲,潋滟的笑意中却不失狠戾,像极了怒放在冰穴中的一株罂粟,炫耀着她刺目妖艳的光泽。
纵身跃下,也不过就是一死,她至少可以死的有尊严,死的让万众子民铭记这一刻,铭记萧瑾晟这位无情无义的帝王。
“若初,初儿,不许胡闹,快把手给朕。”萧瑾晟压制着内心的鲸波怒浪,语气温柔的宛若三月里的樱花,温润,好听。他缓缓的将手伸向郝若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生怕会因为自己的举动,吓得她真的纵身跃下。
郝若初微微怔了一秒,就那瞬间的一秒,她差点真的被眼前这个温柔似水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的萧瑾晟给迷惑,可是她怕了,她再也不敢贪恋于自己的心动中,她再也不会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将他收服于自己的真情下。
他,注定是个一个活在滥情中的一位薄情帝王;而她,不过只是不想失去一颗真心罢了
“当我脆弱无助需要你的时候,你冷漠无情只给我留下一抹背影;当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向我伸出手,让我把手交给你。”郝若初仰头一声凄凉的冷笑,就差低落的泪珠,也被回斥于眼眶中,她笑的那么悲伤,那么凄美。
萧瑾晟因为忍着内心的盛怒,他额头上的青筋明显爆粗。一对布满冷冽的眸子,渐渐的掺杂进一丝凝重,看着她那张潋滟风华的笑脸,他心里竟泛起一股莫名的苦涩。
郝若初看出他神色中流露着所思的那一刻,她有心痛了一下,那是为她而出现的思绪嘛那会不会是一种挽留,她的无比的痛,痛的快让她感到窒息。
那种仅存于瞬间的念头,又被她制止于心底。她告诫自己不能心动,一切都是假象,是她错觉。
所以她又清冷的说道:“萧瑾晟,如果你的挽留是出于你的本意,兴许我真的会心生一丝感动,可惜,你的挽留,纯属你那颗虚伪丑恶的心灵。你不甘心就这样让我死吧你是不是也会害怕午夜梦回时,会有那么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在盯着你,你是不是也会在夜深人静时,耳边回荡着那充满哀怨的旋律。”
萧瑾晟原本真的会被她那凄美的样子所触动,偏偏她刻薄犀利的话语,宛若一根根尖锐的厉刺,深深的扎在他心里。
他紧握在袖子中的大手,关节煞白,青筋爆粗,一张冷脸中带着嗜血的锋芒,那对厉眸中的寒意,仿佛要将全世界凝固在此时此刻。
“初儿,乖,把手交给朕,朕保证不再丢下你。”萧瑾晟就像在哄一个无知的孩子,他温柔,耐心,那对温柔的眸子,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愫,就像在对一个心爱之物宣读他最真的誓言。
“你怕了,你真的怕了”郝若初突然仰头“哈哈”一声长笑,仿佛萧瑾晟越是真实,越是温柔,她越觉得虚伪,让她恶心。骤然间,她收起那潋滟中的狠戾,又狠狠的道:“你终究逃不过哀怨的留给你的魔咒。在你心中,你可以是个万物的主宰者,但在你女人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一个悲哀的失败者。”
“郝若初”萧瑾晟从牙缝吐出几个字,一对怒焰燃烧的眸子,透着恶狠狠的怒意瞪着她,从一片细雨的空际,瞬间被凝结于此。
萧瑾晟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执念于自己的不甘心中,起码自己不用这样卑躬屈膝的去挽留她,可是他却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他不让她死,不要她死,不想她死
郝若初清冷的一笑,她看出了萧瑾晟的极限,再这样纠缠下去,已经再无意义,回头看向那渐行渐远的队伍,鼻头一股酸涩,泪水湿润了眼眶,她还是那么感性。
恨意像洪水般涌上心头,她转眼,热泪盈眶的眸子却噙着怒焰和满满的恨意,她冷冷的开口,“我郝若初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见你。”
话毕,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转身,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她的举动那么突然,那么决绝。
“不”
一声可以用撕心裂肺来代称的呐喊,丝毫都不夸张,语气中甚至透着无助和绝望。萧瑾晟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去的手,却只抓到她身上的一缕布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