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荣盛皇子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帮着别人的儿子争夺皇位,而弃他于不顾,他会是什么心理。”
“你的意思是说,先引起她们内战?”贞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而看似是问话,但显然是在确认。
“荣盛皇子命不久矣,郝妃自然是处处惯着他;一个被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岂能容忍另一个人出现在他生活中,且还分享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宠爱;故此,这个被夺走宠爱的人,必定会想方设法的除去这个跟他争宠的人,到时候,娘娘只需稍微动动手脚,不怕等不到借刀杀人的好时机。”
贞岚低着眸子,思索在赤刀的建议中;要是能唆使枫儿排斥萧沫,再让他和郝若初之间崩裂,那么枫儿将会是个很不错的棋子。
当然,要是能借枫儿的手除去萧沫这个障碍,那她就坐等渔翁得利了。
郝若初在一段时间的消沉中,每每寸步不离的守着枫儿,亲手给他做衣服,亲自照顾他的寝食起居,好像要把这一生能为他做的事情,都提前多做一些。
枫儿还是那般无忧无虑的样子,有了满满的母爱和父爱,他的快乐又充分了很多。
春暖花开的季节,枫儿在宫人的陪伴下在园子里放风筝,开心的他,整个园子都弥漫着他悦耳的嬉笑声。
不远处的亭阁里,郝若初一如往常一样在默默的看着他;那是她亲手为枫儿做的风筝,是一个枫叶的形状,寓意着枫儿永远都能像风筝那般自由飞翔。
许是因为太过入神,许是没有心思去关注其它,萧瑾晟走了过来,郝若初并没有任何反应。
萧瑾晟挥手示意宫人退下不要出声,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现郝若初一个人独自发呆出神了;虽然枫儿开心的笑声不断传来,即便没有枫儿在此,他也知道,这样心事重重的郝若初,只有在走不出枫儿病情的时候,才会是这种状态。
看着她每天都这样消瘦下去,他心里也不好受,再看看不远处玩的不亦乐乎的枫儿,他默默的暗叹了一声,眉头也攀上一丝凝重。
一想到这样一个活泼乱跳的孩子,生命却早已经被残忍的定格,任由谁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更何况是郝若初这个亲身母亲。
“初儿。”萧槿晟轻轻的唤了一声,走了过来。
郝若初收回深思,循音看去,萧槿晟已经走到了面前,她连忙起身准备行礼。
“这里没有外人,就别多礼了。”萧槿晟伸手扶着她。
“皇上不是出宫考察军情了嘛,怎么又回来了?”郝若初好奇的问道。
“你最近心事重重,都忘了朕已经出宫多日了。”萧槿晟走到她身边,将他体贴的揽在臂膀里。
郝若初回想了一下,萧槿晟说出宫的事情,貌似已经三天前的事了,这会早该回来了;看来她确实应该适当的回归状态了;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皇上赎罪,都是臣妾大意了。”郝若初的情绪还是有点低落的说道。
萧槿晟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大意了,你是走不出枫儿的病情中,朕能理解;可是你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下去,只会让枫儿发现异常,对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朕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的夺走一个无辜孩子的生命,一切就交给上天安排吧。”
“如果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就不该再让他受那么多痛苦的折磨;臣妾宁愿代他承受千杯万倍的痛苦,只求能换他一生平安。”郝若初望着枫儿的身影,一脸伤感又无助的说道。
“如果真能代替,朕也愿意去分担你们所遭受的痛苦,可是面对现实,我们都要勇敢的接受,而不是自暴自弃。”萧槿晟在鼓励她。
所有道理她都懂,只是每当亲身去面对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说说那么容易做到;郝若初何尝不想用她最美的一面,去陪伴枫儿最后一程,可是每次看到枫儿因为体内的剧毒折磨他时,她即便是神仙,也不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心态。
“对了,你猜朕把谁给你带来了。”萧槿晟见她还是不能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于是他适时的把话题转移。
郝若初见他样子神秘,但是又带着笑意,看得出应该是好事,所以她也是好奇的看着他。
萧槿晟总算是看到她情绪转好一点了,他转头唤了一声,“沫儿,过来吧。”
只见一名身材高瘦的男孩走了出来,样子约莫十来岁,五官俊朗,乍眼一看,和萧槿晟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沫儿……”
“母妃……”
郝若初激动的迎了上去,萧沫也热泪盈眶的扑进她怀里,尽管有几年不见,但是萧沫并没有太大改变,除了比从前长高了,也变瘦了很多,当然,时间也让他从一个小男孩,蜕变成如今这个俊朗的大男孩。
“沫儿,你长大了。”郝若初捧着他俊朗的脸庞,上下打量着他,激动的泪眼汪汪。
“母妃还是当年那般年轻好看。”沫儿握着她的手,因为看到郝若初眼中的泪水,他却带着泪眼笑了起来。
“沫儿都长这么大了,母妃也该老了。”看着眼前的萧沫,郝若初瞬间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这是她内心从未有过的彷徨,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老去,而是因为她害怕留不住时间。
“你们母子多年未见,就别站着了,快坐下来慢慢聊吧,朕去陪枫儿玩一会。”萧槿晟看得出她们母子相见时的那份喜悦和真情,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却胜过亲生母子之间那份感情。
足足五六年的分别,相信她们有太多说不完的话要倾诉,所以他特意给她们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希望萧沫的出现,能抚慰她低落的情绪。
“沫儿,来,坐这边。”郝若初牵着萧沫到左边的凳子上坐下。
“母妃,您也坐。”萧沫并没有坐下,而是搀扶着她先坐下后,他才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沫儿,你瘦了好多。”郝若初见他这么高的个子,却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是在冷宫那边受的苦太多了,营养又跟不上。
“母妃放心,儿臣一直有锻炼身体,瘦一些反而轻松很多。”萧沫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深知郝若初的关心,他又怎能说自己是因为在冷宫受苦,所以才会这么面黄肌瘦。
“锻炼是好事,但是体能也得跟得上,以后就住在母妃这里,让母妃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那就太好了,儿臣又可以回到母妃身边了。”萧沫开心的说道。
能重新照顾萧沫,一直也是郝若初心里的一个愿望,她当然也开心,但是她却叹道:“只可惜,母妃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而你又即将担任南北朝储君的大任,母妃恐怕配不上照顾储君的生活起居。”
郝若初也担心,储君就意味着以后将继承皇位,如果她过分要求照顾萧沫,显然会被别人暗指她是有意接近萧沫,从中谋取利益。
当然,换一个理智又现实的思维,她确实有这种心理;眼下枫儿已经不可能成为荣辉皇子的竞争对手,那么她总要找个人来替代枫儿这个位置。萧沫是长子,又是唯一能跟荣辉竞争的人选,而且他嫡母早亡,所以是个最佳利用的人选。
“母妃千万别这么说,儿臣不过才是个储君,即便儿臣有朝一日侥幸能继承父皇之后,儿臣也不会忘记母妃对儿臣的养育之恩,在儿臣心目中,母妃永远都是儿臣的母亲。”萧沫握着郝若初的手,一副很是认真的说道。
郝若初要的就是萧沫这一番话,她也相信,萧沫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只要她对他寄予厚望,有朝一日他出人头地,一定不会忘记她点滴的好。
“有沫儿这句话,母妃这辈子也就无憾了。”郝若初感动的热泪盈眶。
萧沫笑了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母妃,听说儿臣此次被解禁,乃是母妃闯入朝堂为儿臣说情争夺而来的是吗?”
“也不算是争夺,母妃只是就事论事,既然有人对储君之位图谋不轨,母妃当然不能让那些恶人得逞;况且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
“可是,儿臣却听说,母妃为了帮儿臣争下这个位置,不惜弃母妃亲生骨肉于不顾,且还当众跟朝臣翻脸,敢问母妃,此事是否真如旁人所说?”
郝若初嘴角一抿,低下眸子的瞬间掩去了神色中的厉色;萧沫这下刚从冷宫放出来,这会就有人迫不及待从中挑拨是非了。
萧沫口中这些话要是传到枫儿耳朵里,他会怎样想他这位母亲;不顾自己亲生骨肉,把别人求之不来的位置让给别人的儿子,到时候枫儿不恨她才怪。
“沫儿,别人怎么说不重要,母妃希望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能以自己的立场去对待任何人与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母妃相信一切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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