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良脸色深沉,须臾后摇了摇头,“同儿之前既然装作没认出南陵王,那么对他的身份我们就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他既然来了凤都,王上定会举办宴席隆重招待,届时,在宴席上看到情况再说。”
“还是爹想得周到,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我们且按下不表。”边泰初即附和。
边良点头,看向边同,“这段时间你收敛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头的时候别那么招摇,多少人盯着我们监国府想把祖父拉下马你不知道?低调点总没坏事!”
边同低头乖乖听训,“孙儿知道了,祖父。”
大厅的谈话结束,边泰初跟边同父子告退。
离开大厅后,各自回房。
边良没有回休息的厢房,而是转去了主院后的一间密室。
室内点着暗黄灯光,一人坐在桌旁,见着他进来立即起身行礼,“大人。”
“南陵王已经来了南陵,你对他比较了解,跟我说说这个人。”
“是。”
密闭暗室,狭小空间,男人声音低低沉沉,烛火飘忽。
里面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夜半,男人退下后,边良于桌上铺开纸笔,提笔写信。
及后,交给心腹将信传出去。
这一夜,因着南陵王一行到来,整个凤都都显得极不平静。
百姓们对凤都酒楼里那一幕的热议持久不退,对于南陵王的好奇甚至比以前更甚,萦绕整个凤都的氛围空前热烈。
便是他们暂住的这处豪华宅院里,下人们私下聚在一处的时候,谈论的也是南陵王跟同爷的事情。
“我没说错吧,你真的是走到哪里就被人恨到那里,啧啧,风青柏,你不会是投胎的时候身上就被下了什么诸如降头之类的东西吧?不然咋那么招仇恨呢?”一早起来,看到风青柏,钱万金就忍不住凑上去,“听到那边那些下人说什么没?就因为你昨天出的那场风头,现在凤都全城百姓都把你给恨上了。”
彼时风青柏跟柳玉笙正坐在偏厅里准备用早饭,闻言,眉眼不抬,“不要总拿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出来现,免得丢人现眼。”
巴豆,“金子叔,你真的听清楚了吗?那些丫鬟小厮明明都在说爹爹好厉害,连凤都同爷都敢打。”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我听到的啊。”
钱万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重重在桌边坐下来,脑袋一扭,不准备再理会巴豆。
跟他不是一条心的。
自打昨天风青柏威风了一回,巴豆的魂儿就被勾过去了。
立场不坚定!
对他这种比孩子还幼稚的做派,柳玉笙跟风青柏早就司空见惯,把他晾在一边不理会,转而谈起早上宫里来人的事情。
“宫里说今晚设宴,邀请我们入宫,可要带上什么礼物进献王上?”柳玉笙问。
他们怎么说都是客人,来了别人的地盘,献上点礼物会更好些,表明他们对凤月王的尊重。
风青柏摇头,“不用,我们虽然是客,但是贵客。凤月跟南陵的地位不对等,不同南陵跟东越北仓之间的关系,他只是南陵附庸。”
话乍听起来冷酷,但是却是事实。
南陵可以给凤月面子,也可以给尊重,但是身段不能放低。
“这事听风青柏的。何况我们这次过来是因为他们对我们有所求,凤月设宴款待我们是应该的。这些道道福囡囡你不懂,跟着我们就好。”刚在心底立志这个早上不理风青柏的钱万金,立即扭转头来加入讨论,“晚宴的时候,咱就吃吃喝喝,其他什么都别谈。要是有人把话题往凤月现在的难题上面引,咱就装不知道。全交给风青柏处理。”
柳玉笙嘴角抽抽,“你还怕我坏事呢?”
风青柏抬眸,眸光射向钱万金,“管好你自己,晚宴上别犯二。”
“你当爷是笨蛋啊!爷在南陵混得风生水起,靠的是智商!”
“不是靠刷脸吗?”
“靠,风青柏你是不是想打架?!”
风青柏一掌把zào fǎn的人压了下去。
这趟凤月国之行,到现在为止不过两个多月,巴豆红豆跟七七三个娃儿已经彻底明白他们金子叔在家里的地位。
真可怜。
还有点活该。
宫宴时间定在下午酉时。
太阳还没落山,凤月国皇宫门口就已经停驻满了马车。
这场盛宴,为了显示出凤月国对南陵王一行到来的隆重欢迎,合朝但凡四品以上官员都需出席。
天际晚霞漫天的时候,入席的人已经基本到齐。
就等南陵王及南陵王妃等到来。
等待的过程中,宴场上看似和乐融融,实则并不平静。
“边大人,昨天晚上听说凤都酒楼出了大事,事情还跟大人孙儿有关,不知道大人可有耳闻了?”
“边大人消息素来灵通,不可能一点没听说吧。要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沉不住气,一点小事就能闹出天大的动静。边大人,家里后辈是时候该管管了。”
“我等跟边大人几十年同僚,边同要是惹着了别的人,我们还能开个口帮上一帮,这招惹上南陵王,还差点把他的人给打了,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连累整个凤月的,哎……”
边良跟边泰初父子两坐在一席,听着周围群臣明朝暗讽,面上声色不动,“昨晚那个孽孙一身是伤的回来,什么都没说,老夫也是今儿早上才从下人禀报中听到事情始末。确实是家中孩子不懂事所致,索性他也受到惩罚了,以南陵王的气度,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一直放在身上。若是南陵王对此依旧耿耿于怀,老夫自当带着孽孙登门道歉。万事,以凤月为重。”
短短交锋,监国大人隐约占据上风,还显出了其对凤月的忠心。
这等表现让刚才嘲讽的几位大臣意兴阑珊,没有继续追击。
宴场另一边的重要席位上,一年约五十来岁的老者泰然静坐,慢慢品茗,没有掺和进这场交锋之中。只在听了边良那席话之后,嘴角噙上若有似无的笑意,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