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天就知道她在看什么，当然是看他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受伤。
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挥挥手说：“走啦，我没事的，你就是会大惊小怪。我们快点出去，否则，万一耽误了时间，来不及救人就麻烦了。”
慕小小不禁朝废墟那边望了一眼。
池墨白就在废墟的另一侧，说不定，他现在正无力地倒在废墟当中，等着人去救援。
他们不能再耽误时间。多耽误一刻，池墨白获救的可能性就少了一分。
慕小小不再坚持，说：“好，我们这就出去。但是你不能勉强撑着，万一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覃天说。
心里却又漫上了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酸酸涩涩的。
她心里果然把池墨白看得很重。
覃天告诉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慕小小关心池墨白是应该的，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心中的酸意。
慕小小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扶着覃天，沿着通道往前走。
为了节省手机的电池，覃天把手机屏幕关掉了。
通道内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过，刚才他们已经看过了，通道不宽，而且没有分岔口，就是一条直路。
至少在他们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没有别的岔道，他们不用担心走迷路。
两个人摸索着走在黑暗当中。
披上了黑暗这层面纱，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仿佛更和谐了些，仿佛他们之间的感情周折都暂时被黑暗隐藏了。
比起前几次的相见，现在少了些尴尬，要自在得多了。
覃天在黑暗中说：“小小，我没能把你救出去，还害你差点死在这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怎么会呢？”慕小，“你孤身一人闯进樊英才的老巢，让我免受他的侮辱，你还敢说你没用？”
慕小小倒不是在安慰覃天，她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
她知道，樊英才对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因为她总不肯配合他去劝服池墨白，他已经对她很不耐烦了。
从他把她关进三楼的简陋的牢房这点就可以看出来。
她不知道，假如覃天没有来救她，樊英才将会怎样对待她，她会落到怎样的凄惨下场。
“我确实很没用啊，”覃天说，“在国外我的人手和工具都没有在国内多。如果是在国内，大概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惊险了。”
慕小小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她想，覃天甘愿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她，那么，过往的一切，曾经因为水清岚而对他的怨和恨，就都算了吧。
就让往事随风，吹走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覃天，我们以后还可以是朋友吧？”慕小小问。
“当然可以，我是没问题了，只要……”覃天说到这儿住了嘴。
他原本想说，只要池墨白不吃醋，他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夫妻感情，他宁愿一辈子跟慕小小做好朋友。
他愿意永远守在她身边，呵护她。
即使得不到她，能够默默地守护着她，他也满足了。
只是，才想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突然想到，池墨白现在还被困在里面，生死未卜，他何必再说这些话惹慕小小担忧焦急。
还有啊，他想默默地守在慕小小身边这点，只要他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何必说出来惹慕小小烦恼。
她应该是不愿他守着她的吧，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了啊。
慕小小听见他中断的话，想到的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想，他大概还是顾忌着水清岚的感受吧。他大概是想说，只要水清岚不反对，不会影响到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他就可以跟她成为好朋友。
但是吧，话到嘴边，又怕说出来惹她不快，所以把这话收回去了。
若是放在以前，慕小小一定会满心酸楚，免不了还有点怨恨覃天。
但是现在，有了生死悬于一线的经历，她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覃天心里真正爱着谁，她是不能勉强，也不应该责怪他的。
爱情这东西，是不能强求的。覃天应该随着他自己的心意去做。
当他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之后，他不远万里跑过来看望她，默默地关心着她，如今又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从此，她就把对他的一腔爱意化作友情吧，以朋友的立场来关心他。
慕小小想通了这些，心里坦然得多了。
她不愿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故意岔开了话题说：“覃天，原来你的本事很大呢。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没想到你竟然一个人闯进樊英才的重地，还把他们闹了个天翻地覆。”
覃天听见她夸赞他，不免得意。
男人总是喜欢被自己所爱的女人赞扬和崇拜的，覃天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跟慕小小一样，在经历过了生死劫难之后，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想开了许多。
再则，今天池墨白的表现也让他意外并感动，有这样一个重责任讲义气的男人守护着慕小小，他没啥好抱怨的了。
他的心胸放开了，也就有心情跟慕小笑。
在这黑暗的通道里面，两个人不说点什么轻松的话题，着实难捱。
因此，覃天含笑问：“那么，以前的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呢？”
“以前的你啊，”慕小小回忆着他们的初遇，“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家公子，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嗯，蛮自大的。后来呢，又觉得你跟别的富家公子不太一样，你没有什么架子，也很关心人。就是……”
慕小到这儿停了下来。
“就是什么？”覃天追问。
他跟慕小小相识以来，还从来没有象这样敞开心扉谈谈相互间的印象，就连爱到最浓的那会儿也没有谈到过。
他想知道慕小小心目中的他是什么样的。
慕小小很想说，就是在爱情这方面有点拎不清楚，害得两个女人都为他伤心。
不过呢，她现在既然把这个问题看开了，当然不会再纠结这些，不会再让这个话题给她和覃天之间带来困扰。
“快说啊。”覃天见她沉吟不语，不禁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