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
天空都明朗了起来,冬日的雾霾已然退散,余出一片湛蓝。
运动会遇到这样的天气,真是不可多得的。
乔岚清脚翘在单杠上压腿,做热身。
参加运动会并不是她主动的,只是班里的女生过少。
而有兴趣参加运动会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连基本的参赛人数都凑不够。所以班长和体育委员就强行的为一些女生安排了项目。
当体育委员宣布女生一千五百米的名单时,所有的女生都用同情或是按捺不住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她。
是的,乔岚清被选中了,项目是一千五百米。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她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一千五百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运气不错,兴许还能拿个奖呢。
乔岚清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临上场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朝看台上望了一眼,发现云暮影正站在看台最下面的一层,朝她这边的方向看,便对他挥了挥手。
视线巡了一圈,发现没有霍景原的身影,恍然大悟般的想起来,霍景原是去小运动场参加男子三级跳了。
很不巧的,两人项目在同一时间,却不在同一地点。
乔岚清有些遗憾,这样就不能看霍景原比赛了。
看台上的人见乔岚清看到他了,兴奋地不遗余力为她加油,只是看台上人声鼎沸,早已将他的声音淹没。乔岚清视力不错,看到云暮影的嘴巴一张一合,便知他是在为她加油,劲头更足了。
正当她转过头不再看向他的时候,忽的听到了一声接一声,极有节奏感的口号。
“乔岚清,加油!乔岚清,加油!…”
那口号压倒了看台上其他班级的加油助威声和人群中的一片嘈杂。
乔岚清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回头冲那些给她加油的人一笑。
大家如此卖力的为她加油,不拿个奖怎么对得起他们。
选手各就位。
裁判一声令下,诸位选手争先恐后的往前冲。
内侧的跑道已经让出,一众女生肆无忌惮的跑着,也无需边跑边注意着躲避行人。
乔岚清跑的欢乐,一直位居第二领跑。
春风拂到脸上,说不出的惬意。
简直就是乘风飞驰,非一般的感觉。
眼瞅着还有半圈儿就结束了,乔岚清准备着加速,在最后的关头冲上一冲。
近了…更近了….
乔岚清紧盯着终点的裁判老师,一咬牙,不顾身体承受的极限,狠命的往前冲着。
若是保持着这样的位次,就能拿到第二名了。
呼吸都困难了起来,鼻腔中的空气格外的冰冷刺激,心肺仿佛都要炸开,双腿更是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般。
可她脚下的速度不减反增,一心念着的就是要拿到名次。
感觉脚下越发的收不住了,如同踩了一对风火轮。
冷不丁,腿脚被什么东西绊在了一起。
因着速度过快,惯性的缘故,整个人一下子摔出好远。
云暮影在看台上看的分明,此时不由得心脏猛地一缩。
二话不说,第一个反应就是翻身从近两米高的看台上跳下,动作潇洒,惊得看台上一直紧盯着他的女生们一片尖叫。
不顾台下转来转去的纪检人员的阻拦,横穿了草坪,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乔岚清身边。
乔岚清倒在地上,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似是要蹦出胸腔一般,混着喉头的一口酸恶的感觉,整个人难受的将要昏厥,接连的‘哇’‘哇’大吐了几口。
云暮影拨开三三两两围在她身边看热闹的人,挤了进去。
乔岚清回过神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站起身来。
却不料,手臂还未用力撑地,就有一股子钻心的疼痛直袭心头,逼得她眼泪都迸了出来。
“有事儿没?”云暮影也不敢妄动,只蹲下身问道,“还能站起来么?”
乔岚清疼得不住的呻吟,抬起头来,整个面容都因疼痛而扭曲,眼泪珠子顺着脸颊扑簌扑簌的大颗滚落。
云暮影没了心思再询问,不顾她吐了一身的秽物,一手绕过她的后背,用力托起,将她搂在怀里护着,一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20。
医护人员也从操场那头赶到了,驱散着周围的人群,“别围在这里了,都散开,都散开。”
“你忍一下,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云暮影心里着急,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下落,回应他的只有乔岚清一声接一声的呻吟。
云暮影盯着她脸颊上擦破的伤痕,从未感觉时间如此的漫长。
在终点不明所以的裁判只以为是有人摔倒了,占了跑道许久,他并不清楚有多严重,吹着哨子在话筒里大喊着,“那边的同学,让一让,别挡在跑道上。”
医护人员冲他喊着,“有人摔到了,很严重!”
不知裁判是没听清还是怎样,竟跑了过来,一脸不耐,“挪挪,挡着跑道了。”
云暮影不理他,继续抱着乔岚清坐在地上。
男性体育老师多是粗鲁缺乏耐心的。
这个老师也不例外,见云暮影不理他,心中的火儿一下就窜了上来,走到云暮影身边,踢了踢云暮影的脚,语气轻浮。
“说你呢,挪草坪上去。”
云暮影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土豆形状的圆脑袋,面上挂的居然是流氓一样不耐的表情,一边的眉毛挑起,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
“她受伤了,别乱动。”云暮影又低下头,按捺着心中那股焦虑浮躁,平心静气的道。
“让你挪挪,耽误比赛了,挪挪又死不了人。”人粗鲁,话粗鲁的更是不讲一点道理。
云暮影一听这话,负面的情绪是再也压不住了,语气冷冽的反问道,“你他/妈/的等一会儿能死人?”
土豆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被云暮影那种阴寒的气场震住了,愣了一下,便讪讪的摸摸鼻子问道,“很严重?”
云暮影不理他。
他面色不佳的看向校医,那校医也不理他。
面子搁不住了,十分尴尬,他心里不爽,可也不能把人怎么着,掩饰着尴尬,来回的甩着手里的哨子走开了。
乔岚清本就对疼痛十分敏感,此时更是觉得难以忍受,左手揪着云暮影的衬衣,攥得死死的,压抑的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