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功夫,三人相谈甚欢,意犹未尽,饭后,掌柜的命人收下餐具,奉上好茶,三人继续畅谈,数十名食客们,却两两散去,或是上楼休息,或是出门赏月,不一而论。
上官冰郁相貌出众,冰雪聪明,与人交谈,极是让人觉得舒适,不觉间,凌玄与净尘二人心下觉得,与她的关系更近一步,顿感亲切许多。
又聊一会儿之后,凌玄问道:“上官姑娘为人洒脱,一身正气,出手非凡,实乃仙家手段,莫非姑娘也是修仙之人?”
上官冰郁也不隐瞒,道:“凌公子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修仙之人应尽之义务,何来正气之有。”
凌玄轻笑,他本是有些苍白的面容,喝过一杯烈酒之后,微微有些泛红,左脸颊上那道刺目的疤痕,也微微泛起红润光泽,英俊之中,升起一丝稚气可爱。
净尘问道:“上官施主既是修仙中人,不知师承何处?”
上官冰郁不加思索,脱口而出,道:“家师上清真人,乃是天山深处一名孤寡散修,虽身处天山,却非天剑宗之人。小女子不才,自小便被家师引渡进山,修习仙法。小女子愚钝,虽刻苦努力,却未学得家师博大精深仙法之一二,今日,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凌玄曾听方琴说起过,散修,顾名思义,便是那些未加入任何宗门教派的修仙修佛之人,自成一体,无拘无束,自古有之。而上清真人,则是众多散修之人中较有威望者,一身仙法博大精深,奥妙无穷,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只是他喜欢独来独往,行踪飘忽不定,便是天剑宗宗主傲剑天,想见他也需恰逢机缘。
净尘自然也是知道上清真人的,且对他十分敬重。此时能结识上清真人之弟子,二人皆感不甚荣幸,心中对上官冰郁最后的猜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净尘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上清真人门下高徒,能结识上官施主,小僧深感荣幸!”
上官冰郁轻笑,道:“大师客气了,能结识二位,才是小女子的莫大~荣幸!”
当下,二人再没任何顾虑,与上官冰郁交谈起来,开诚布公,再无任何隐瞒。
直到深夜,三人方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回屋歇息。净尘毕竟年少,且从未入过世,此一畅谈下来,便将他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除红羽乃是先天灵宝的身份之外,凌玄也将什么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是二极宗宗下门人之事。
二极宗惨遭魔教灭宗之事,方今天下,人尽皆知,魔教众妖孽,自视已将二极宗斩草除根,杜绝后患,此时他自暴乃是二极宗门人,当真十分危险。他告知上官冰郁,一来是心性单纯,并无那防人之心;二来,便是对她的信任了。
至于先天灵宝,凌玄也非有意隐瞒,之所以不如实告之上官冰郁,实是无奈之举。除凌玄之外,任何与红羽占上关系之人,似乎都讨不了好下场,张大叔如此,二极宗如此。
经过四年相处,凌玄虽不再认为红羽乃是大凶之鸟,但也不认为它是吉鸟,不告知上官冰郁,其实是为她着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凌玄开始懂得方琴的话了。
房间的装饰,简单古朴,并无任何奢华之处。凌玄躺在床上,雪白月光透过窗户,幽幽照在房间内,映得房间荧光晃动。
红羽跳到床上,便像那玩累归家的孩童,倒头便睡。
凌玄望向窗外,雪白的月光之中,那如九天仙女般的美丽身影,似乎就在眼前,伴着月光,翩翩起舞,那灿烂甜美的笑容,暖人心扉。但为何,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便一切都消失了?为何上天不再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看清楚她的笑容,记住她顽皮时皱鼻的娇态?
凌玄幽幽一叹,望着月光,自语道:“师父,你身在何方,可否安好?是否还记得徒儿,是否知道小玄子日日牵挂?”
脑中,又出现那一串串金光闪闪的小字,不知不觉间,凌玄便进入乌仙决修炼状态。
一夜无话。
次日,日上中稍,凌玄幽幽醒来,恰巧小和尚净尘前来敲门,道:“凌师弟,醒来了吗,我们还需动身了。”
“净尘师兄请进,我已经起来了。”
凌玄起身,简单梳洗一番,便与净尘一道下楼,上官冰郁早在楼下等候,并命掌柜的准备了颇为丰盛的早餐。
三人客气一阵,一道用完早餐,凌玄二人便起身告辞。凌玄道:“上官姑娘,在下与净尘师兄还需赶往小河村替村民除去那千年狐妖,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上官冰郁美丽不可芳物,她望着二人,眉眼含笑。思索片刻,她甜声道:“家师命小女子出山历练,已是数日之久,小女子虽走遍各处,却还从未见过妖怪模样,如若二位不嫌弃,便让小女子一同前去,可好?”
实则,三人经过昨夜开诚畅谈,相互间已是变得熟悉无比,此时便要这般匆匆别离,凌玄二人皆心感不舍,只道不愿误了人家前程,这才挥泪告别。不料上官冰郁自愿跟随二人前去除妖,以她之修为,如若一起去收那千年狐妖,定是如虎添翼,且二人不必承那别离之苦,可谓两全其美。
二人当下心头一喜,净尘道:“善哉善哉,以上官施主之修为,若助我二人一臂之力,那千年狐妖,定是插翅难逃,如此甚好,甚好!”
闻言,上官冰郁也是一喜,客气道:“净尘大师客气了,小女子历练不足,修为浅薄,到时遇上那千年狐妖,还望大师多加照顾才是。”
净尘脸一红,道:“大师之名,小僧愧不敢当,若上官施主不介意,便叫小僧净尘则可。”
上官冰郁轻笑,娇态凭生道:“如此,小女子便斗胆唤大师一声净尘师弟了。二位若不嫌弃,还请称呼小女子冰郁便可,如此姑娘前施主后,未免太过生疏了。”
二人面色一窘,净尘则闹个面红耳赤,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可,不可!”
见二人如此窘态,上官冰郁忍俊不禁,噗哧一笑,百花顿时黯然无色。她道:“二位,我等若再不动身,天黑之前便无法赶到下一落脚点,恐得露宿荒野咯!”
二人再次闹得面红耳赤,凌玄忙拉上净尘便向门外走去,不敢再看她。道:“净尘师兄,上官姑娘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快快赶路吧!”
三人之中,净尘之法宝净尘鱼被那狐妖所毁,无物可御之飞行;凌玄虽身怀先天灵宝,但他并无任何法力可加持之,红羽便无法带人飞行;上官冰郁虽有一柄飞剑,她一身修为也是高深莫测,自然可同时带二人御剑飞行,但自古有言,男女授受不亲,加之适才福来客栈内被她调笑一番,此时凌玄二人却是万万不敢与她同乘一柄飞剑了。
上官冰郁无奈,只得陪着二人徒步前行,无量山距离此地,少说也有数百里距离,如此一段长途跋涉,对她如此一名芊芊玉女,倒是不小的考验。二人全然不觉般,一路说说笑笑,三个年少的身影,加上一只巴掌大小的火红小鸟,欢快的在凌玄肩头蹦蹦跳跳。三人一鸟,渐渐走出芭蕉野镇,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官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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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三人便来到小河村。村子不大,一片低矮茅屋坐落在缓坡间,不时几声狗吠远远传来,几头水牛懒散的躺在缓坡之上,嚼不尽远近芳草萋萋。
虽时至午时,天空却是乌云密布,奇风阵阵,显然即将有一场狂风暴雨侵袭此孤单落寞的小小村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