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乐融融的景象还在眼前,但终究那些都化为南柯一梦,在梦醒之后只剩下泡影。
“当时战争,我倒是记不得了。”
“说到五年前,”银川拿了一块芝麻饼,“当年倒是有些趣事,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去魔族那的大牢里,成功劫了一个刑犯,竟还在最后,凭借一己之力击退魔族大军。”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狐苏也放下筷子,抿了口茶,复抬眸说到,“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实力远远不如那魔族大军,当时便有人断言,是昔年一统魔界的魔王现世,帮了他们。”
驻守牢门的魔族,是魔族大军中的精锐,而魔族境内的各处大军的支援堪称奇速,除了令人信服的魔王,怕是没人能一己之力退散魔族大军了吧。
昔日的魔王,是个被人类称为噩梦的魔物,统领四方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后被道家封印,才换来几百年的太平。若是魔王破除了封印,檀瑾蹙了蹙眉,实在想不出为何对那女孩施以援手。
“后来呢?”檀瑾望向狐苏,狐苏则摇了摇头,“那女孩怎样我不知,但是那之后,西方撤了兵,好斗的西方魔族一直到现在都不曾与人类发生争执,维持平安至此。”
“而且那个刑犯呀,”银川忽然小声说道,“是当年赵家的一个武神,叫魏渊……”
檀瑾手一抖,不可置信地看向银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呀,是师傅闲时告诉我的。”
狐苏皱眉,目光瞥向檀瑾,眉皱得更深了些。
檀瑾紧蹙着眉,呢喃着,“魏渊……犬么。”眼睛被泪浸湿,而后放空一样靠在椅背上,任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魔族大牢,那里的刑犯都会受尽极刑。
当年魔族入侵家族的景象历历在目,睁眼闭眼都是那样鲜血淋漓的景象。仿佛还在耳边哀鸣,又和着风声变得尖锐起来。魏渊是为了救她才会被魔族捉住,以他当日的能力,若是抛下她,是可以求得一条生路的。
她起身,身形有些摇晃,走回屋内。银川眨着那双大眼睛,不解地看向狐苏,“这是怎么啦?”狐苏则摇了摇头,示意银川吃饭,缓缓叹了一口气。
……
“吱呀”,房门被推开,狐苏走过去坐在床上,檀瑾偏头看见是他,便把头枕在他的腿上,“狐苏……”
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檀瑾蹙了蹙眉,泪又大滴大滴地流下来,声音带着委屈。“我只知他不在人世了,却不知道,他受到了那样的折磨,世界上他可是第一怕疼……”
狐苏揉了揉她的发,没有说什么,只是抬眼看向窗外,外边飞雪飘飘,安然月光静静洒下,天空是刚刚迎来晨曦一样的颜色,只是,即将是夜暮。
……
“五年前,你受过一次伤,很严重。”狐苏依旧看着窗外,月亮隐进云层,“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魔族边界的桃树下昏睡。”
“当时你基本完好无损,只是遗失了一些记忆。”
檀瑾心中“咯噔”一下,那珠子里的灵魂难道真的与犬相关?
但仔细琢磨起来,她本人,她本家都不会与混沌时期的魔王有关系,若较真说有什么关系,怕也是对立、或仇恨。
不知哭了多久,她慢慢进入梦乡,檀瑾模模糊糊地听见狐苏走出去的声音,而后也依稀听见风雪的细微声音……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
她梦到了过去的很多事,那一场屠杀,和另一场杀戮,不同的场景叠加在一起,刀光剑影,血气弥漫,她的家人,她的师兄和她的犬……
一转眼,画面又变成了温存,小时爹娘没时间陪她,从十一岁开始,全部的记忆都是由他填满,他说他其实不叫犬,叫魏渊,是一户穷苦人家的孩子。他的眼中有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沉着。十四岁那年夏天,星河璀璨,他忽然问她有没有什么心愿。
她想了想回答,力量吧,这样我就能变得强大。
他偏了偏头,开玩笑似的问她,“还以为你的心愿是得到我什么的。”
她冲他笑得开心,有小小耍赖的意味,“强大了,看谁还敢跟我抢你。”
后来十五岁,雨丝缕缕,她仰头要他娶她,他与她拉钩,那个时候檀瑾能清清楚楚地看出他眼里的坚定。
“让我变强,我来守护你。”那是他的诺言。
桃花忽然被大雨打散,犬把她推了出去,然后慌忙回头,那天的血雨蒙了她的眼,她浑身都是血,却没有一滴是真正属于她的……
檀瑾狠狠一哆嗦,翻了个身抱紧被子。睡衣早已被冷汗浸湿,后背被凉气吹着,冷意慢慢袭上心头,檀瑾缩了缩身子,梦中画面一转,那血红的眸、金色的卷发、苍白俊美的脸……
仿佛刀锋还在身后反射着月光,她猛然惊醒。
时钟的响声格外清晰,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难怪,当时是那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