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沈家暮云庄自己的房间里了,反正他喝醉了嘛,让人送回来是很正常的。
沈家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下人们行色匆匆,噤若寒蝉,空气中都透着凝重。
长安刚出屋,迎面过来一个婢女,低声道,“伍哥哥,你终于醒了,大少爷说你醒了就去前院的议事厅。”这个声音?是上次那个小婢女。
长安一笑,道,“谢谢小香莹。”
香莹有些羞怯,低了头“沈家这几天闹翻了天,大老爷二老爷都赶回来了,老夫人也从庙里回来了,几位主事也都回来了,还有三小姐和姑爷也过来了。想是出了什么大事,主子们脸色都不好看,伍哥哥仔细应对些……”
“嗯,谢谢你……哦,等一下。”长安说完又转身回屋里,拿出一包上次在逸风楼顺来的桂花糕递给香莹,“上次跟大少爷出去,觉得好吃就带了些回来,给你。”香莹接过糕点,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再抬头人已走远了。
长安往沈家前院大厅堂赶的时候,路上三三两两碰到沈家二房的少爷小姐们正从大厅那边出来,只得在一旁避让。
听到他们在小声嘀咕抱怨,说什么不就丢了一盆花竟然劳师动众,扰得整个暮云庄不安生,连皇子和太医院都出动了。
太医院的院使都来了?看来皇家跟沈家的关系果然深厚,竟然派了院使大人协助五皇子查沈家之事!
那暗恨生既然最早出现在皇宫,想来太医院应该是有了可以验毒的法子。
沈昱既然可能中毒,那么沈家其他人呢?沈家需要追查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比如,目前有哪些人中毒了?为什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这毒从何处得来?……而且还不能明着查,听他们的议论抱怨就知道了。
可惜李明睿向沈昱透露的只是关于暗恨生和优幽玄玉之间的联系,这个她早知道了,更多的资料还得靠她自己去获取。
正寻思着,就听到一声冷哼,长安抬头,沈易正满脸愤恨地瞪着自己,作为大少爷的‘宿敌’(虽然他自己未必这么认为)长安回了他同样一个气愤的表情,反正他们俩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让长安疑惑的是,这次沈易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呛声互斥,而是换上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坏了本少爷的大事,这次算你倒霉,哼!
“小伍!”沈昱的声音传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你跟我来。”
“是,大少爷!”长安恭敬行礼,回到沈昱身边。
长安跟在沈昱身后,并没有再回前院,而是转向回了沈昱的落云轩。
现在,沈昱知道自己中了毒,那么很快,他就能看清沈易的真面目了吧?
之后他就会跟沈易决裂,说不定还会将沈易赶出沈家,那样,就不会再中沈易的各种阴谋陷害了。
那么,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吧。
这任务真简单,几天就搞定!哈哈。
“小伍,你来沈家几年了?”到了沈昱的书房,沈昱沉默半晌问道。
什么?不是该把沈易和少夫人叫来审问,而后查出事情真相吗?……难道?
来沈家多少年的问题,沈昱最是清楚不过。
那年冬天下着大雪,外面天寒地冻,他十五岁才接手家族外阜生意没多久,在回盛京的途中捡到了快要冻死在路边的沈伍,险险的抢救回了一条小命,之前的记忆却全都没了。
那之后的十年沈伍就一直跟随沈昱,作了沈昱的贴身侍卫。
果然,沈昱并没有等长安回答,静默几秒,道,“小伍,那盆优幽玄玉呢?”
长安心中一凛,是了,优幽玄玉!能真正引来皇家关注的,并不是沈家有多重要,而是那盆优幽玄玉!
莫非皇室中有人中了暗恨生的毒?长安一时思绪万千,这疑团越来越多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先应对眼前的状况。
“花?我搬到花园里晒太阳的啊,后来跟大少爷去了逸风楼……”长安一脸懵道。
“花,不在花园里!”
“怎么会?我就放在花园里,后来出门了……再后来喝醉了,还有就是现在,那盆花怎么啦?”配合着脸上惊讶的表情,长安将茫然无知表现到最真实彻底。
也许是长安的表情太真实,也许是不相信当年救回的小孩会背叛自己,沈昱一时没有下定论。
“那盆优幽玄玉是哪里来的?”
“不是少夫人送给大少爷的吗?”
“少夫人送花前一天,为什么打坏那盆惠兰?”
“没有!那花真不是我弄坏的。是二少爷打坏的,我亲眼看见的,他还用脚踩来着。
我很气愤就上去和他理论,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再然后大少爷您正好过来看到了。”
沈昱静静地盯着长安,没有说话,长安心里发怵,这么盯着人看是什么意思?还是顶着那么一张脸,好有压力的说。
“阿易说,是你打坏了那盆惠兰,后来你怕我怪罪去求少夫人,让少夫人将那盆优幽玄玉送给我。……第二天早上你又将那盆花抱走了……”
“大少爷,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不懂吗?都进来吧”沈昱脸色很难看,挥一挥手。
门被推开,进来一大群人,沈易,少夫人,还有几个丫环婢女婆子。
“跟阿易起争执的那天,申时,几个仆从看见你跟少夫人在水榭亭说话。”
那时沈伍还是是真正的沈伍,长安想了想,“哦,是少夫人忽然派人叫我过去的,说是让我给小少爷扎个风筝玩。”
“呵,这个季节扎风筝?编也要编个合理的理由!再说了,就算是扎风筝,哪里还需劳烦你一个大哥的贴身侍卫亲自扎?”沈易在一旁讽刺道。
“那是因为……”长安想要辩解,沈易立刻抢声制止住长安的辩解,继续道,
“你不会是想说,这是少夫人的吩咐你只能听命?哼,这几个人是少夫人身边的仆从,那天,可都是亲眼看到是你自己到水榭亭求见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