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太后忽染重疾,宫中太医竟无人能医治,于是张榜诏天下寻名医。
京城的皇榜才一张贴就被长安撕了去,只是在长安的刻意拖延下,一直在排队等候进宫。
各地揭榜名家无数,却无一人能治好太后的病,在前面无数失败的对比下,才能显出治愈的重要性。
西娅不就是这样赢得太后的重视的吗?太后病愈后一高兴就收了西娅为义女,赐公主封号,并为她请旨赐婚。
那时,应启元的未婚妻在父亲被贬后,又被应启元设计害得疯颠。
应启元的兄长家逢巨变心思恍惚,中了敌军埋伏战死沙场;应启元的姐夫为了攀交巴结权贵,自然怒对妻子将之休弃,后者想不开自缢身亡。
如今,一切会阻挠他们真爱的障碍全都清除了,比之前世的磨难,他们的爱情顺利多了。
长安扮作名医模样进宫,很快就治好了太后的病,太后大病得去,心情甚好地询问长安要什么赏赐。
长安以自己以前受过圣女之恩,又为他们二人真情感动,请求能为威远将军和黎巫圣女赐婚,以此报恩。
太后沉默了,长安理解她的顾虑,提议,可以让皇上同时赐两道婚,并为丞相之女诰封,平息丞相府的不满。
现在傅丞相没有被罢贬,朝堂势力自然需要顾忌。
应启元怀揣圣旨,欣喜又忐忑。
“娅娅,如果我不是将军,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你还会爱我吗?”
“应哥哥,你说什么呢?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将军啊。我爱的应哥哥你这个人,跟其他的都无关,我只是爱你。”
“娅娅,你真是太好了!”应启元觉得圣旨可以拿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应哥哥你不爱我了吗?你不是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你怎么可以娶别人?!我不要!”
“我……娅娅,皇命难违,况且你看,我们能在一起了,皇上也为我们赐婚了。”
“可是,又不是为我一个人赐的,这诰封是给傅清涵的,为什么我没有?”
“娅娅,按陈国例制,诰封只能予一人。”
“那为什么不是我?你不是最爱的人是我吗?为什么是她的?我不要!”
“娅娅,你知我最爱的人是你,世间再无人能入我心扉,你就是那唯一。”
“真的吗?我最爱的也是应哥哥,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总算是说服了。
应府大婚,宾客如云,将军府与丞相府联姻,皇上赐婚加上新妇诰封,自然多的人巴结,虽然是同娶两名新嫁娘进府。
西娅见这么多人来观礼祝福他们,心里自然高兴,他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虽然应哥哥同时还娶了别人,但最爱的始终是自己。
傅清涵虽然有诰封,但应哥哥新婚之夜是在自己这里,以后也都会在这里,她绝不让任何人抢走她的应哥哥。
傅清涵听了下人的回报,没有任何表示,这种结果早就料到本就不报希望,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西娅还没从新婚的甜蜜憧憬中醒来,就被应府日常打得措手不及。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礼仪,从小长于山野的西娅哪里能适应。
第二天新妇要去向长辈请安,应老夫人忌她从前言语顶撞,自然只拉着傅氏说话,完全无视了西娅的存在。
西娅见无人理会就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应老夫人与傅氏只当没有看到一般,这种漠视让西娅觉得不受重视,气愤之下就自己回去了。
应启元下朝回来,做了夹心饼,两边都要安慰一翻。
想想还是请了教养麽麽来教西娅各种礼仪,然,才一天功夫就被西娅哭诉受不了,干脆不学了。
他本就喜欢西娅的天真烂漫,无拘无束,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自己又何必束着她?自是纵容着不了了之。
母亲和妻子都过来传话,西娅日后不必去请安,家中一切礼仪随意。
应启元松了口气,甚感心慰,觉得这样也好。
长安看着西娅每天在将军府上窜下跳,玩得不亦乐乎,嫁给爱情的样子?
贵妇们有自己的交流圈子,应老夫人带着傅氏参加各种宴会,西娅觉得自己不去有种不受待见的感觉,求了应启元闹着要去。
可想而知,应将军府上的小夫人如何的没有礼束,粗俗不堪这种流言很快传遍京城上流圈。
人们想起这个黎巫圣女先前做的几件‘大事’,不禁掩口轻笑。
没有了前世那些光环加持,西娅此生沦为平庸。
爱一个人时,她在眼中一切都是美好,不爱一个人时,一切美好都成了罪过。
因为西娅,应启元经常会被同僚们取笑几句,他也不甚在意,心上人这样才是真性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次参加聚会,男士与女眷分席而坐,西娅吵闹不依,一定要和他坐在一起,男席中独坐一女子,格外突兀。
席间人人轻声慢语,礼仪得当,进退有度,而西娅则继续保持着真我性情,与周围一片贵族名流的优雅举止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分外令人注目。
众人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眼神令应启元第一次有些尴尬,不禁想起刚才同几位好友行走间,听到几位贵女在背后议论应府小夫人不识礼仪,粗俗没有教养,便是小孩子都比她有礼貌云云。
这让应启元心里很不舒服,有些烦躁。
又一次,宫宴上西娅失礼,引得皇后不快,看在应启元的面上没有治罪,却直接言明重要宴会还是只带正妻为好,令应启元大感惭愧。
回府后还没有训斥,西娅先上来大哭一场,说是宫里的人瞧不起她,要应启元为她作主。
应启元只觉心里烦闷,安慰几句便借口离开。
在府中漫步,看到傅清涵轻声细语地嘱咐仆人做事,那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贵气,见他过来,微笑致意行了个礼便走开了。
应启元想跟上去,却停了步伐。
想起他们小时在一起玩耍的时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嫌猜。如今她终于嫁给他,他们之间却形同陌路。
回到住处,听到西娅在屋里摔东西,大声喝斥下人,应启元忽然不想留下来了。刚准备离开,西娅就冲了出来抱着他又开始大哭,问他为什么要去找傅清涵,是不是不爱她了?
他想说,没有,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结果他什么也没说,任由西娅抱着他痛哭。
他觉得,有时候西娅的爱让他有种窒息感,甚至要透不过气了,他的心忽然有些疲惫。
可他们不是真爱吗?他应该珍惜才对,怎可有怨言?
长安想起那日在街上他们骑马相携依偎的样子,真爱失了光环加持就变了吗?
明明今生他们受到的阻碍更少些,算得上是很顺利就在一起了,怎么却不及前生的深厚?太容易得到就不会更珍惜?
回到最初的酒楼,楼下依然喧闹,却再没有了那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