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庄里四处查探下,不管什么结果都回来这里汇合。”梵提议道。一切听从指挥,是个良好的习惯。
众人四下散开,分头查探,长安站在院里没动,梵让大家出去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庄里寂静,有点声响就能听到,很快就有惊呼声隐隐传来,梵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没动,长安便也未动,看来梵是发现了什么。
李第一个回来,进了院子就大叫起来,“梵,凛月,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二人望去,李立刻一副惶恐的样子,道,“我看到了我自己!后来追到一棵大树下没了!哎呀,你们怎么不惊讶一下呀?这不是很惊悚的事情嘛?”
“嗯,惊悚!”
“梵,你表达得好没诚意!”
“啊,李,你忽然看到自己,是种什么感觉?”长安问道。
李忸怩了下,道,“嗯,开始嘛,吓了一跳,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
“后来嘛,仔细一看,发现,原来人家长得这么气宇轩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就想多看看,可惜那人跑了。”李带着无限陶醉又惋惜的神情道。
“……”
“……”
果然,二货青年欢乐多!
出外打探的八人陆续回来,除了二货李,其他人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用问肯定是碰到另一个‘自己’受到了惊吓。
长安看向梵,他是唯一能解惑的人了,却见梵若有所思,似乎也在思考,便不再打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又一天过去,事情毫无进展,他们走不出庄子,眼看到了庄子围墙边缘,跨越过去却还是在庄内。
整个月下槐庄似乎只剩下他们十个人,这庄子原来的人去哪儿了?
别说原来就没人,那谁把整个庄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有,庄里的花草树木明显是有人打理过。
众人聚到院中,商量着怎么破解,商讨多半天却终不得要领。
少顷,梵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一把琴轻轻弹了起来,这是,‘摇篮曲’?
梵的‘迷音心咒’弹起来让人昏昏欲睡,被大家戏称为‘摇篮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此时弹奏迷音心咒?
眼看着大家都东倒西歪地陷入睡眠,长安只好趴在桌上装作昏睡的样子,不知梵要做什么。
梵弹了一阵迷音心咒,忽然曲风一转,是‘静安魂曲’!几人时常混在一起,对这些曲调都非常熟悉。
梵是在招魂,招谁的魂魄?
耳边有嘈嘈切切的声音,就象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可是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吗?
虽然没睁眼,却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长安一动不动,暗里调整气息尽量保持平和,象平时睡着的样子。
过了许久,长安觉得自己几乎真的要睡着了,就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凛月,凛月,快醒醒!”长安睁开朦胧睡眼,迷糊着,“嗯?梵?怎么啦?我睡着了?”
“嗯,回屋里睡吧,我想到出去的办法了,等明天我们出庄。”
“真的吗?太好了!梵,你真是太厉害了!”长安高兴地跳起来,抓着梵的手兴奋地问道。
不管梵做什么,总不会害他们就是,那便随他去。
被长安的笑意感染,梵笑着点点头,“嗯,明天就可以出去了,现在回屋里睡会去。”
“好。”
长安回望了一下院子,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们都在回屋里了。”梵解释道。
第二天,尽管还是满院的月光,但确实是又一天了。
推开门,众人一下被惊到,这个庄子不是没人吗?这跪了满院的人是怎么回事?哪来的?
跪在最前面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庄主擎,他正目光殷切地望着大家,准确地说,望着梵,“求仙人救吾等性命!”说完就俯首叩地,后面一片附和声,“求仙人救吾等性命!”
脑回路不够长,发生了什么?众人全都傻掉了,梵看着长安呆傻的样子,觉得好笑,手指在长安眼上拂过,迷障退去,再看眼前,
“是灵体!”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人了,死后魂魄不散化为灵。
“啊,梵,梵,给我也开开眼,我也要看!”李是个不甘寂寞的人,立刻吵着要梵开眼。
“净的清明咒就可以。”梵缓声道,李立刻窜到净跟前要净施法,净默念咒语给众人施了个清明咒,再细看擎等人,果然是一群灵。
净有些惊诧,他的术法又回来了!
长安看着擎等人,想了想,问道,“缚地灵?”
“不完全是,你跟我来,大家一起跟来吧。”梵转身向众人道。
于是忽啦啦一大堆人跟在梵身后,月光明亮,倒不怕天黑不识路了。
到了目的地,长安认得,这个院中有棵大槐树,站在树下看天上的月亮特别亮。
“这是一棵万年白槐树,其性属阴,日日沐浴月华,机缘下竟形成了万年锁魂木,这些灵魂便是被它困在此处不能离开。
但同时锁魂木又滋养着这些灵魂,不然这许多岁月他们早已魂飞魄散消耗殆尽了。”梵站在树下说道。
“仙人所言极是,吾等被困此处,已是不知多少岁月了,幸遇仙人到得此处,是吾等机缘,恳求仙人救吾等脱离此厄。”擎虔诚地祈求道。
“梵,他们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好可怜,能救他们吗?”有人心软了,一起求情。
“是呀,既然我们路过,算是缘份,能救就救吧。”有人求情,就有人附和。
“你们别跪了,快起来吧,梵最是心善,一定会救你们的。”有人代梵应下。
长安站在树下,这个角度看天上月亮,美不胜收,夜空纯净,无星无云,只有一轮明月当空,真是皎如飞镜临槐庄,云烟散尽凝清辉。
“凛月,天上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你也帮着求求梵,救救这些人。”祝向来心底善良,富有同情心。
长安转头,知道躲不过去了,道,“救?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万一是坏人呢?救一个坏人等于害十个好人,这是救还是害?”
擎急辩道,“仙人,吾等绝非坏人,生前未曾作恶,死后一直被困于此,又如何行得了恶?还请仙人怜悯救救吾等!”
“是呀,你听,他们不是坏人。”
“且不论他们好坏,你怎么肯定梵一定救得了他们?还有,梵要怎么救?救他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倘若救他们会伤及梵,还要救吗?”长安道,这里本就透着古怪,一群来路不明的灵体,仿佛认定般求着让梵救他们,匪夷所思。
何况即使救人,也要在不伤及队友的前提下进行,盲目救人滥发同情心绝对要不得。
听了长安的话,大家沉默了,若要牺牲队友救陌生人,那确实值得商榷。
“仙人一定救得了吾等,昨夜仙人施法招魂,那招魂术救得了几位,定也能救吾等。”
这是长安昨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梵的静安魂曲招的谁的魂?
是巫祝他们?他们在庄里见到‘自己’就是他们丢的魂魄?进入试炼之地他们就一直在一起,什么时候失了魂?
不对,照擎的说法,这些灵魂被锁魂木困住已是很多年了,可是他们分明是第一次进的试炼之地。
辅大人说过,试炼之地只有新选侍学试炼之时才能进入。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谁在说谎?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吾等在此岁月长久,前尘往事业已模糊。”
“刚才你还说,生前未曾作恶,死后作不得恶,现在就记不清了?”长安立刻指出他话中漏洞,“你们口口声声求梵救你等性命,却半句真话没有,为什么要救你们?”
“仙人明鉴,吾等未敢有半句妄言,只是有些事吾等不能明言,又不敢有所欺瞒,是以至此。”
“好了,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们自己决定。”看梵的神情,想是心中自有定夺,长安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退到一边。
继续欣赏月亮,得在离开之前想个法子把这月亮扣下来,真是越看越喜欢肿么办?
“稍安勿躁,我们一行人误入此地,想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待我们离开之时可助你们脱离此地。”梵终于发话了,皆大欢喜。
“吾等多谢仙人相助!仙人之恩,吾等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这轮明月不错。”梵忽然道,擎等人听罢沉默,而后又释然,道,“一切交由仙人取舍。”
梵点点头,开始绕着大槐树布阵施法,最后站定了一个位置,众人只觉月光越来越亮,悬在树顶的月亮竟然慢慢在落下,光华四照,耀得人眼都快睁不开了。
‘月亮’在空中不断浓缩,渐渐凝缩到一只手可托起大小才停住,最后落入梵的掌心。
“天哪!梵,你把月亮摘下来了!”众人惊呼。
“不过一颗珠子罢了,凛月,送给你拿去玩。”梵轻描淡写道,随手就将‘月亮’抛了过来,长安吓得赶紧接住,这可是‘月亮’不是玻璃弹珠好吧,心真大!
女生对闪光的东西似乎有种天生喜好,巫和祝凑过来,“凛月,好姐妹,给我们摸摸,玩一下嘛。”
长安赶紧收了起来,拼命摇头,这是能借着玩的吗?绝对不可以!她家渡厄对这颗珠子更喜欢呢。
没有了月光照明,周围暗下来,梵抚着树干,“可惜了这棵万年锁魂木,成之不易,却又不得不毁去。”
等大家退到安全距离,在梵的示意下,长安祭起手中离火咒,丢向槐树,熊熊大火腾空而起将巨大的槐树淹没,正所谓不破不立。
待整棵大树燃为灰烬,梵念起了往生经咒,梵音空灵飘渺,空中降下一道光束将擎等众灵笼罩,众灵向梵叩拜后消失在光束里。
黑暗退却,浓雾散去,东方天光渐亮,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