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芝趁机隐入长安腕上的树叶中。
“咦?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接住我的摄灵铃?我刚才感觉到这边有灵体出没,怎么没有了?”一个短发少女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飞奔而来,看见长安立刻问道。
“灵体?”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的,铃铛还我!”少女的手腕和脚腕上分别带着一串铃铛,举手投足间铃铃作响。
长安将铃铛递了过去,好奇地指着铃铛问道,“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戴着?”
“自然都戴着,这是灵器,师父送我的。”
“老是这样叮铃叮铃的响,不觉得吵吗?”
“噗……哈哈哈哈,小师妹,我就说了嘛,有时真的很吵,你看,终于碰到个敢于说真话的人了吧!”一个声音强行加入了她们的聊天。
“叶哥哥,你来接我啦?我跟你说,我可是听说你有麻烦了才背着师父偷偷跑下山的,到时可一定要帮我说话啊!”听到声音少女欢快地奔向停靠在路边的车子。
“叶哥哥,我刚才发现了一个灵体,是真的灵体哦,可惜给跑了!”说着少女指着长安的方向,却发现空无一人。
“人呢?叶哥哥,你也看到了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嗯,人早走了,上车吧,还是想想回头怎么跟师父交待吧。”
长安坐上了去沂水镇的班车,一路被丁敏芝吐槽。
“你不是天使吗?怎么不能飞去沂水?还要买票坐车?”
“我说了我不是天使,我没翅膀飞不了啊。”
“腾云驾雾或者御剑飞行呢?”
“不会,再说漫天雾霾,上面空气不见得好。”
“那,缩地成寸,空间折叠呢?”
“不会,你懂的挺多哈。”
“小说和电视看多了嘛,怎么听上去除了那个七十二变你什么都不会似的,现代人的化妆技术差不多也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花费时间比你长点。”
“我能看到你,这一点就与众不同了。”
“可昨晚那女的也能看见我啊,还差点收了我!”
“对啊,别人看到你会收了你,而我则能帮你完成心愿。”
“说的好象最后你不会收了我一样?”丁敏芝小声嘟囔着。
“大姐呀,咱有点契约精神好不好?我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你的事奔走,每一件事都认真对待,你说的好象我得了多大便宜似的。眼看大仇得报,你想反悔了不成?”
丁敏芝没有说话,凝视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窗玻璃上并没有自己的影子,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到了沂水镇,长安下车后就在出站口等待,十几分钟后一个年轻人挎着一个印着旆江晚报logo字样的大包出了站。
“是柯记者?你通知他的?怎么不坐同一趟车?”丁敏芝一眼就认出了柯纶。
“是我通知他来的,他收入这么低,不能增加他的负担。”
丁敏芝听了半天,才理会了其中意思,“其实你是不想多掏一张车票钱吧?”
太扣门了,明明揣了那么多钱,几十块钱的车票都不愿意多掏!
“是的,柯纶努力工作获得收入,消费规格与自己收入值相匹配,他坦然自在。他为什么要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所谓好意的施舍呢?
我有钱,可以和亲近的人分享我的财富,但我没义务对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去分享我的财富。
确实于我而言,那点财富算是九牛一毛,但随意施舍散播,破坏的其实是受者的人生平衡。”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就一句话引你说这么多!我高中都没毕业,听不懂那么多大道理。”
“呵呵,其实总结起来也就一句,我扣门不想多掏钱嘛!”
“哈哈,我就说嘛!”
得益于长安的指引,柯纶顺利找到了那名警察,并拿到了那名警察保留的刑讯视频。之后柯纶又去采访了当时涉案的其他警察,原来的所长已经升职调往了别处,新所长非常配合采访。
走访了一天,眼见天色将晚,柯纶在镇上的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他计划到那位丁姓老人的村子去再做个采访,全面还原三年前的事件。
沿途都是熟悉的景物,丁敏芝再次打开回忆的闸门,讲述着自己的小时候经历。
家境贫寒,高中未满即辍学,打工赚钱养家,早早嫁人,换取弟弟继续学业的机会,一直供给弟弟大学毕业。
寒门供给出一个大学生本就不易,何况还是一所名牌大学。
那时父母最自豪的莫过于这件事了,提起儿子丁敏华十里八村的谁不羡慕?
丁敏华毕业后并没有留在市里,而是回到了沂水镇支援家乡建设,进了当时镇上最红火的一家服装厂做管理工作。
讲到这里,丁敏芝停了下来,显然又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了。
长安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晃动了下腕上的树叶,丁敏芝被强行收进锁魂叶内,一转间已到了前天来过的那家培训中心。
“你……你还会这样?你不是说你不会的吗?”
“走吧,你女儿快下课了,不是说接她放学的吗?”
“哦,哦,我真给忘记了,这记性!还好有安记得。”
“嗯,应该的。”
这一天,长安陪着林楚楚看电影,逛书店。
“安姐姐,我能去看望妈妈吗?奶奶说妈妈是坏女人,不让我见妈妈,连妈妈最后一眼都不让我见,我好想妈妈。”
“好。”得到丁敏芝的同意,长安答应了下来。
于是,长安带着林楚楚重返沂水镇,一一拜祭了葬在沂水镇墓园的三个亲人。
自己给自己上坟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丁敏芝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内心百感交集。
“楚楚,你恨你的妈妈吗?”长安一字一句地传达着丁敏芝的意思。
林楚楚沉默着,半响才道,“恨!”
“可那是你的姥爷和姥姥,你妈妈作为子女得为他们讨个公道,不然枉为人子女了。”
“不,我不恨她为姥爷讨公道,我恨她逃避现实,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为什么要自杀?我现在跟个孤儿有什么区别?奶奶有了个盼望已久的小孙子,爸爸有了个儿子,我多了个新妈妈,这就是妈妈留给我的?我妈她真傻!她跟爸爸前脚才离婚,新妈妈后脚就进门了,一个月后我就多了个弟弟。她还说什么怕连累了家人,简直就是个笑话!别以为瞒着我就行了,我都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长安眼望着丁敏芝,你女儿这思想感觉早熟啊!
“楚楚,那都是大人的事,你是小孩子别去管。”
“我管得了吗?奶奶不喜欢丫头,爸爸老加班不回家,唯一疼爱我的妈妈却不敢面对现实自杀了,我能管什么?都没人管我了!我是死是活是开心还是难过谁还关心?我管得了谁呀我?”说着林楚楚开始嚎啕大哭,引得旁边的丁敏芝一样的鬼哭大叫。
长安心想,这俩绝对是亲母女,连哭都这么神似,她的耳朵啊!
回来的路上,长安忍不住说教,“要不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自杀是最不负责的方式,生命诚可贵,且活且珍惜,不止要珍惜生命,更应该尊重生命。”
丁敏芝哽咽着,“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嗯,知道了就好,古人云朝闻道,暮夕死,可矣。不过,你没有以后了。”
“安,你真是凉薄!”
“自杀而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凉薄?”
“我不自杀怎么会遇到你?”
“说的也是哈,那你还是自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