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鸯回宫,却不曾先去禀报慕容决,反倒先去了一趟寿康宫,此时贞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才伺候着她梳洗更衣完毕,听闻外头有人通报,说是贵妃求见,忙不迭叫人请了进来。
苏鸯踏入寿康宫门正要请安,却被贞太后上来搀扶着拉到了一旁坐下,只见她皱着眉头轻声责备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身子还不曾好呢就回宫了,是真不怕伤了身子?”
“臣妾实在是思念太后,再者,宫外终归是不比宫里方便的,这样想着,臣妾就回宫了。”
听了这话,贞太后反倒更加不满,但也未曾高声呵斥,只是拉着她的手抱怨:“你这孩子,真是胡闹,且不说你这样会不会伤及根本,若是一不小心害了风寒,哀家也心疼。”
说着,贞太后招呼着宫女们去为她端了热汤,又怕她饿着,为她预备了膳食。
“太后,臣妾深知自己没有福分,一不小心掉了孩子,因此,臣妾想这段时日,便在太后宫中休养,一来可以陪伴太后左右,二来,也可与太后一同,为孩子诵经祈福。”
苏鸯见此情形,心中虽有些过意不去,但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贞太后听着这话,本是不想答应的,毕竟叶绾萤这丫头说到底还是慕容决的妃嫔,一个妃嫔与太后同吃同住,的确不成体统,但见她可怜,皇帝这段时日或许也不会想见她,与其留她一人孤独,倒不如来这里作伴。
沉思了许久,贞太后答应了她的提议。
“都听你的,不过你可得答应哀家,不许做傻事。”
“臣妾明白。”
得了太后应允,苏鸯便大大方方地住进了寿康宫偏殿。
午后,小厨房送了大补的党参乌鸡汤来,苏鸯用过之后,便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宓雁来来回回的忙活,出言将她叫住。
“你这是作甚?”
“奴婢在为娘娘收拾衣裳。”
宓雁说着,将她从月影宫带回来的好些衣物放在了一边,苏鸯细细瞧着,似乎都是些颜色鲜艳的。
“这些衣裳,本宫暂时用不上,你不必带来的,至于妆奁,你也叫她们收进库房就是,这段时日,本宫只想清净清净,衣裳只穿素净的就是。”
宓雁听她这么一说,瘪着嘴,将那些衣裳都收了回去,还不停的喃喃自语:“您又不是出家,穿的这样干净,旁人只怕又要说闲话了。”
苏鸯瞥了她一眼,并不多说,自顾自的看着手中书籍。
自打乔春泽嫁给了叶腾做填房之后,叶家跟苏鸯也渐渐热络起来,自从苏鸯搬进了寿康宫,叶家天天有人送温补的汤药来,说是为了她好,可苏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叶腾老狐狸一样的人,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对别人好呢?不过是想让她早些怀上孩子,登上皇后之位罢了。
面对叶腾的好意,苏鸯向来都是不接受的,那些个汤药,大多都赏赐了花盆里的花,时间久了,宓雁也知道该怎样做了。
只是这一日,宓雁又端了叶腾送进宫来的汤药来,苏鸯皱了皱眉,吩咐她赶紧撤下。
“好端端的,怎么又送进来东西了?”
“这回的不一样,这是皇上送来的,说是对娘娘身子好。”
听到这碗汤药是慕容决送来的,苏鸯心中更是狐疑。
“皇上好端端的给我送药做甚?”
“皇上说了,这药方呢,是莫烈国使臣进贡的,里头的药材更是难得一见,听说是对女人身子好的,就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这一碗过来。”
宓雁嘴上说着,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这是皇上自娘娘小产之后,头一回送东西来,心中欢喜,难以言喻,全然写在了脸上。
可是苏鸯却不这么想,俗话说,事出常态,必有妖,慕容决能这么好心吗?她是不相信的,但细细想来,既然是使臣进贡的东西,他慕容决应该也不敢动什么手脚,否则便是挑起了两国争端,料想他应该也背不起这个罪名。
于是,她端起了宓雁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去回皇上的话,就说本宫都喝了。”
“是,奴婢这就去。”
可就在这时,慕容决竟入了屋内,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看着坐在床榻上看书的苏鸯。
“给皇上请安。”
“皇上怎么来了?”
看见慕容决过来,苏鸯脸上并无半分兴奋,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这让慕容决很是不爽。
“来瞧瞧你。”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皇上今日前来应当是有事要找臣妾吧?”
苏鸯才不信他这一番说辞,轻哼一声,如此问道。
见苏鸯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慕容决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过段时日,莫烈国派遣使臣来朝,你身为贵妃,总是要出席的,朕不过来通知你一声,这两日你就去内务府挑些料子,预备着做一身衣裳,等到使臣来朝,你便穿着接见。”
原是为了这个,苏鸯还以为他能翻出个什么花来,也是,毕竟二人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原先她就不该指望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臣妾知道了,皇上放心,臣妾不会给您丢脸的。”
见她情绪如此冷淡,慕容决更是不满,微微皱了皱眉,沉着声又道:“到时候也快到年关了,朕想着,晋一晋你的位分。”
“皇上若是觉得好,就这样办吧,臣妾本就不图什么名分,皇上愿意给,那是最好,皇上若是不愿,臣妾也不强求。”
也不知是这段时日,跟随太后一起诵经礼佛久了,还是她自然而然的看开了,对于这些东西,竟然一点追求都没有,着实是让慕容决惊讶。
不过更多的还是不满,他的确是不想理睬这女人,但如今看来,到像是这个女人主动不理的他,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皇上这是怎么了?从前皇上不是嫌弃臣妾太过功利吗?如今臣妾看开了,皇上怎么反倒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