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微笑不语,她早就明白祝玉琛的顾虑,祝玉琛不想让她离娘家太近,尤其是离诸葛山庄医馆不能近。她在诸葛山庄为诸葛微澜弹奏《化蝶》的事,方吉岂会不学给祝玉琛。以前玉瑾可能不在意,可从诸葛眼中看到的情义让她警醒,既然不能回应,就应该远离。
快到上京城时天下起大雨,玉瑾只能吩咐停车到路边饭店避雨。
饭店中,玉瑾坐在大堂喝茶等雨停。眼光扫到一对躲雨的夫妻,男子三十岁左右,长得相貌堂堂高大威武,象是个做官的,妻子一脸憔悴,显得比男子老相,大约是经常操劳的缘故。男子对妻子很呵护,只是妻子脸色苍白,一手捂小腹在极力隐忍疼痛,身上的衣服前襟被雨淋湿也没有换下来。
玉瑾见他们只带一个随从,穿着俭朴,似乎不是太富裕。那位男子面对妻子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让玉瑾看得很感动,只是男子关心不到点子上,妻子显然是每月一次的小日子来了,男子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减轻妻子痛苦。
玉瑾招手叫来白昭,让她取些冲剂和卫生带给那位夫人。
白昭穿男装过去引起男子注意,白昭蹲身行一礼微笑说道:“夫人勿怕,我是女子为行路方便穿男装,我家小姐看到夫人身体不适,让我给夫人送些东西。这些药粉用开水冲了喝下去可以缓解肚子疼。这个我可以带夫人去茅房,交给夫人使用。“
夫人脸色涨红有些惊疑不定。白昭笑笑打开包装,冲了一包药粉递给夫人。男子想阻止,夫人微笑说道:“官人,妾身无才亦无貌,人家是好意,不会害我的。“
夫人喝了药水后,跟白昭去了茅房,不久笑吟吟转过来,走到戴面纱玉瑾面前施礼道谢,“小姐高义,小夫人感激不尽,请问小姐高姓大名?“
“夫人免礼,相见就是有缘,雨停缘散各奔东西,姓名就免了。只是我有一言相劝,夫人还是不要淋雨受凉才是,不然恐怕子嗣艰难。“
“你说我还会有子嗣?“夫人眼睛一亮,满眼希冀看向玉瑾,仿佛玉瑾是送子娘娘似的。
“夫人还年轻,只要身体注意不受寒凉,仔细调养,自然会有。“玉瑾不忍看夫人失望,真诚说道。
“借贵人吉言,如果它日我有孩子,一定不忘小姐今日之恩。“夫人虔诚行礼。
“小姐,雨停了。“画武进来禀报。
玉瑾冲夫人点头离开,想起自己给了夫人希望总要做些实事。
男子一直冷眼旁观,他以为自己名声响亮,玉瑾是认出他冲他来的,他不相信玉瑾别无所求。见白昭回转他以为是来告诉姓名的心中微微冷笑,说得好听终于还是转来求回报。可是白昭除了送来一包药粉冲剂外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他等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这才相信玉瑾是真的心善助人。
“车马上可有标记。“男子避开妻子问出门查看的随从。
随从恭敬答道:“回老爷,车马上没有任何标记,外面有一青年男子留在棚子里避雨,他包裹的很严,好似生怕别人认出他来,他是和姑娘坐一辆车子离开的。“
施恩不望报救人于危急中。这位姑娘洒脱,有点意思,男子终于露出真心微笑。玉瑾没有想到今天小小一个善举,日后会得到涌泉相报,挽救了她一家人性命。
因为离京城越来越近,祝玉琛没敢进去避雨,怕有人认出他来给玉瑾找麻烦。上车后他不解问道:“你平时不爱管闲事,这次为何会管他们。那男子疑心很重,我看见他随从出来查看我们来历。“
玉瑾不好意思笑了笑,“确实是管闲事,那男子性格耿直忠正,看来曾做过地方大员,不知道为何会轻车简从进京。我见他对妻子宠爱有加心中感动,才帮了他妻子一个小忙,减少她腹痛难忍的苦楚。“
“今后少管这种人闲事,好心帮忙还被怀疑,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嗯,听你的。“玉瑾忍不住笑起来,没有想到祝玉琛替她抱不平,会骂起人来。
玉瑾早就注意到玉琛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过她双手,知道他心中惦记那对比翼双飞戒指去处,眼看到京城,今后见面不容易,不想让他心中疑惑,主动拿出戒指开口解释道:“这对戒指是言一诺的,我不能再戴出来,更无法送你,不然以后如何圆这件事。“
祝玉琛眼睛一亮,释然一笑,“我见你迟迟不肯送我一只,以为你心思还没定。忘了言一诺在外人眼中是个男子的事,你妥当收好,我也能安心睡好觉。“
玉瑾在天黑时进了城门,车辆到岳府时天已黑透,她悄悄进入府内。
第二天,玉瑾拜见母亲,吴夫人长松一口气,“大玉,你一天不回来,娘的心就在半空吊着,现在终于可以安下心来。有人来给小玉提亲,娘拿不定主意,你给娘支个招,看如何帮你妹妹选到合心意的女婿。“
“娘,二妹今年才十三岁,不急。你说也奇怪,过去我们家没钱时,他们怕没陪嫁不肯娶。现在有钱怕人家惦记的是我们嫁妆,怎么这么难呢?不知道来求亲的人家可见过二妹,娘见过那家公子吗?“玉瑾似嗔似怪似抱怨的一席话,提醒了吴夫人。
吴夫人笑容微收,沉吟说道:“大玉的话提醒了娘,谁家娶媳妇不千挑万选的,比如娘见过王思娴,她家是清贵书香门第,她本人知书达理文静贤惠,娘对她还不满意。确实如闺女说的嫌家贫没嫁妆,怕儿子吃亏。玄素灵家有钱却是出身商贾,她开朗活泼,大方得体,如果不是你二哥没了功名,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选她为媳。这两个儿媳全是闺女挑选的,都是经过了娘的眼,你两位哥哥也心悦之人,娘才点头同意。你爹认为两个儿媳选的都好,还有女婿,我们都满意。可上门来求娶你妹妹的,她们都没见过你妹妹,为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为了我闺女,娘才不和这样草率的人家结亲。“
“我娘是最好的,最心疼自己孩子,能做您的女儿,我很幸福。“玉瑾及时送顶高帽逗母亲开心。
吴夫人笑骂句,“就你最猴,晓得逗娘开心。唉!娘啥都不求,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娘就满足。等你大哥娶了媳妇,娘就交出管家权给媳妇,娘啥都不问享清福。“
玉瑾笑了笑对着服侍丫环说道:“你们都下去,这里不要你们伺候。溪奴,在外面看着门。“
吴夫人让丫环们下去,知道玉瑾有话要说,紧张看向女儿,“大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娘,没出事,我想和娘说些贴心话,当然不想让她们听到,免得乱嚼舌根。“
“你说,娘都听你的。“
“娘,掌家权要在自己手中才行,我年龄大可以不让娘照顾,可是弟妹呢?她们还小将来要说亲,嫁娶都要银子,从爹娘手里出和从哥嫂手里出能一样吗?我不是认为大嫂掌家就会对弟妹小气,可她会有自己孩子,万一我们谁家急了需要母亲帮助…“玉瑾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向下说。
吴夫人想得很多,她郑重点头,“大玉真是娘的贴心人,你说的娘都明白。你病时娘急需银子,你祖父母不肯出银子,你两位叔叔跳脚反对,直接把我们撵出来。娘明白,早不怪他们,你祖父又不止你父亲一个孩子,怎么能为一个孙女出那么多银子。我回娘家去求哥嫂,连徣他们都不肯,如果你外祖母还在,二话不说就会拿给娘。娘差点糊涂,为了我的孩子,娘掌家权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吴夫人举一反三,马上明白当家做主重要性。
经玉瑾提醒后的吴夫人,开启以后牢牢把控岳府掌家大权长达三十多年的历程,直到去世前才把大权交给王思娴。
玉瑾知道娘误会祖父和大舅,可她没想解释,母亲再精明终归是内院夫人,没有出过门,万一露出来行迹,祖父和大舅苦心就白废了。
吴夫人和玉瑾母女俩个说了不少贴心话,等玉瑾告辞离开没多久,吴夫人雷厉风行马上开始调账、查账。吩咐内外院管事每天到回事厅回报办差结果,有需要解决的事,全部要报上来,库房、账房、大额开支没有她对牌即使是岳三爷,也不许随便往外拿东西。
玉瑾听说以后,笑了笑很满意母亲的做法。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府中不能令出多门,有母亲接手,她以后可以放心经营自己的生意。
进入腊月二十,吴夫人叫来玉瑾商量:“大玉,你们几个院子都缺下人,你二哥在家时,娘不敢也不能配下人给你们,现在你二哥不在府上,娘在你爹后衙培训了二十个小丫环,你看可以让他们进府吗?“
“府中一直缺人是该配些下等丫环慢慢培养,让她们进来分到各个院子中。娘,我向你讨一个人,我想要邢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