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打完游戏把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林间空地上空无一人,宋小琛和孩子都不见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着急,很明显是老家伙黄震岳捣鬼,把孙子和重孙抢走了。
其实对周远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自己的爷爷还没加进来呢,要是知道他的重孙被人抢来抢去的,还不急得当天就坐飞机过来?
他们老人家之间的矛盾,也不会伤害到宋小琛和孩子,虽然他们斗的不亦乐乎,他也懒得插手。
不过还是要通知一下老莫顿。
周远回去说,要回来的时候宝宝执意拉着黄家爷爷不放,小琛没办法就带他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周远这么做是不想扩大矛盾,把事情推在小孩子身上,老莫顿也就无话可说了。
孩子总是任性的,老莫顿虽然叹气但是也没办法。要是上门要的话一时未必要的出来,只能另想办法。
一家子想了半天没想出办法,戴蒙就给黄安庭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孩子送回来。
黄安庭在公司里,正在设计一种新的钻石样式,打算给宝宝戴上。接了戴蒙的电话,他就开车回家了,心里埋怨老爹没事找事。孩子总归在那里,你不争也是你的孙儿,吵来吵去有意思吗?
黄安庭并没有跟父亲住在一起,他搬出去好多年了,只是按时回去探望父母而已。
大宅里这时候热闹的很。
黄家虽然是移民几十年了,但是依然保留着原来的传统,因为快过年了,家里布置的非常喜庆,处处挂满了红灯笼,贴着福字,只是还没贴对联,他们家都是大年夜之前才贴。
黄安庭开车进了门,佣人过来接了他的车子,还笑着说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屋里逗孩子玩儿呢,您快去吧。
黄安庭排行第二,他大哥黄安府是位大学教授,一心教书,不参与家里的生意,一儿一女,儿子找了个法国女人结婚生子,在巴黎开打理家里的珠宝分公司,孙子也就跟着在他外婆那边上中学,女儿生了个外孙女现在在美国的丈夫家不回来。
他三弟黄安如两口子都对珠宝不感兴趣,他们在英国一个大学里当老师,研究动物,经常在野外好几年都不回来。
有两个儿子一个在瑞士做生意,一个留在家族公司里帮他做珠宝行的生意,不过他们都还没结婚,也不常回来。这两个侄子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不要说跟祖父祖母聊天谈心。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小孩子的哭声了,偌大的庭院总是显得空旷无声,虽然子孙满堂,黄安庭觉得自己的父母过的也不算如意,钱是不愁的,但他觉得他们还是有些寂寞。
只是他自己也寂寞,除了生意,他回来跟父亲也没什么话。
几十年间父亲的交流也有限。
但愿小琛和这个孩子的到来能改变一点现状。
不然,黄安庭觉得人生真是无趣极了。
他没有失望,很明显小琛这孩子非常善解人意,比他那几个侄子强多了。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说说笑笑的声音,也有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传出来。
家里顿时显得有了人气。
也难怪父亲跟小琛见了一面就执意想把他和孩子接过来。
当初他跟父亲说起孩子找到了,而且这个孩子跟戴蒙一样也生了个儿子的时候,父亲还有点不高兴。
其实黄安庭也知道,父亲不喜欢戴蒙,不是因为戴蒙自己有什么不对。他父亲虽然是华人,但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纯粹就是父辈之间的矛盾和面子,导致两老到现在还见了面就打。
但是父亲自从跟小琛现在见了面就舍不得他们了,心心念念想把他们接回来。
人还真是感性的动物。
只是黄安庭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啼笑皆非的方法,强行把人带回来,这不是跟戴蒙的父亲老莫顿叫板吗?本来两个人意见就大,莫顿又那么看中重孙,你把他眼珠子抢回来他不跟你急吗?
说起来莫顿伯父家里更冷清,他只有戴蒙一个儿子,戴蒙也不总回家,两老守着庞大的城堡和产业,也只剩了寂寞。
黄安庭知道,他要是不让儿孙回到戴蒙家,老莫顿会气疯了的。
进了客厅,屋里暖烘烘的,地上铺了新地毯,大概是新年了,家里上下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还换了些新摆设。
大概是怕孩子磕碰到,把那些带尖角的器具桌椅都撤换了。
换了美丽的花瓶,花瓶里还插了些百合花,幽幽香气散发出来,被暖气一熏,更显香甜。
黄家奶奶李安宁这时候抱着孩子在宽大的沙发上学走路。
这孩子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从来不认生,老太太头回见面抱他,他也不怕,还抓着老太太的丝巾往嘴里塞,逗得大家都笑。
宋小琛在陪着爷爷下——象棋。
他不会下,只是在学而已,学了个四不像,下的乱七八糟的,被黄震岳用指头敲着脑门数落着。
宋小琛也不反驳也不生气,揉一揉脑门儿,笑着继续摆弄棋子。
棋子敲在棋盘上“啪啪”的清脆声音,很好听。
黄安庭一进来宋小琛就看见了,连忙站起来叫声爸爸。
黄安庭一听,心口窝一暖,这孩子没叫他黄爸爸,叫的是爸爸,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亲近了许多,他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让他接着下棋,
对着黄震岳叫了声爸爸,然后又把给孩子买的玩具拿出来给母亲,让她给孩子玩。
黄震岳哼了一声继续兴致勃勃地跟宋小琛玩儿棋子。
黄震岳先回房间洗了手,他在父母这里一直有房间留着,他母亲也每天让人给收拾,等着他回来,只是父子始终有隔阂,他也不常回来。
换了轻便衣服回到客厅,黄安庭坐在这爷孙俩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爸爸,小琛他们住几天就让他们回去吧,戴蒙的爸爸妈妈那边也着急呢。”
黄震岳一听,就把棋子往棋盘上一拍,“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宋小琛一跳。
老头说:“这是你的儿子孙子,我的重孙,你有什么心虚的?难不成小琛不是你的儿子?”
黄安庭一听连忙分辩说:“是,我没说不是啊。只不过戴蒙那边……”
“戴蒙戴蒙,你就知道戴蒙,你看看你这么上赶着人家多少年了,人家搭理你没有?”
黄安庭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反对,我至于跟他逃那么远,还丢了孩子,戴蒙就是因为丢了孩子才跟我翻脸的!究其根源,都是在你这个老家伙!
黄安庭想着想着脸上就带了点怒色,开口就说:“不是你能到这种地步吗?”
宋小琛一看不好,连忙拉着老爷子出去走走,说老是在屋里坐着身体不好,年纪大了就要多运动,这样坚持锻炼,比那些年轻的人身体还好呢。
老头一听很高兴,就没搭理自己儿子,跟着宋小琛出去遛弯儿去了。
客厅里,黄安庭闷闷地坐在沙发上,他母亲李安宁埋怨他:“你看你,就不知道顺着你爸一点,他本来脾气就大,现在好不容易小琛跟孩子来了,他才高兴点,你又惹他。”
黄安庭就叹气说:“妈,我也不是想惹他,你看看他那个脾气,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点儿都不考虑别人,我是他儿子就算了,我不跟他计较,诺顿伯伯也好不容易盼来了孙子和重孙,他这样硬抢过来,不是火上浇油吗?就不能好好商量吗?”
老太太也叹气:“我不是没劝过他,老家伙固执你也知道,他跟你莫顿伯父两个几十年争个不停,这个时候你让他不争,让他把孙子拱手相送,你觉得可能吗?”
黄安庭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发。
李安宁疼爱地在儿子头上抚了一下说:“你啊,少操点心,还不到五十岁,头发都白了,可怎么好?他们想争,随他去好了!你就过你的日子。”
黄安庭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硬来,好不容易孩子找到了,就这么趁着机会和好不行吗?非要争,不是个事儿!”
老太太摇头,抱着孩子走了,老头子儿子都不省心,她真是懒得管了。
其实她跟戴蒙的母亲关系非常好,只是这两个老头子就是不听她们的,她们也没办法。
现在老太太能做的,也只是有孙一日乐一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远把家里的奶娘和保姆还有孩子的东西都送过来了,不能委屈孩子啊。
但是周远也没留下,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没能被两家人接受,先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自己靠后一些无所谓。
宋小琛用尽全身解数哄老头高兴,吃饭的时候也经常给他夹个菜,陪着他喝酒。
然后又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收养他的爷爷去世的早,但是对他也是相当好,奶奶抚养了他二十多年,也去世了,现在想起来久伤心,还每每在梦里见到。要是爷爷奶奶现在还活着多好。我能找到亲人,是奶奶一辈子的梦想,她生病的时候宁愿忍着都不卖掉我的项链。
黄震岳听了也有些伤心,就说,有空要回去给两老扫扫墓,一定要谢谢他们对孩子的养育之恩。
宋小琛察言观色,试探着说:“去世的爷爷奶奶我是没办法了,可是健在的爷爷奶奶我希望能和好,一家人哪有那么多事啊?您争孙子也好,不争孙子也好,我和宝宝也还是您的亲人,总跑不了的。”
黄震岳老脸微微红了一些,呐呐反驳:“啊,哪是我要争!都是莫顿那个老东西,你是他的孙儿,也是我的孙儿啊!他凭什么不让我接回来住几天亲热亲热?”
黄安庭静静吃着菜,听见自己老爹的话,有点嗤之以鼻。
老家伙最不讲理了,比莫顿可没风度多了,莫顿开始对他可是很有礼貌的,后来也是被他气的,也学着开始动手了。
坏榜样都是自己老爹做出来的,这时候又说别人的不是。
宋小琛趁热打铁劝祖父:“爷爷,要是我能劝莫顿爷爷,大家都让一步,您看怎么样?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嘛。我跟孩子轮流来看您和他老人家,这样大家都不吃亏。”
黄振宇想啊想,好半天才说:“爷爷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这孩子这么操心,还真让我老家伙有点不过意。这样吧,你去跟莫顿说,只要他不跟我争,那我就同意你们轮流在两家往来。要是他不同意,那就算了,你就别走了!”
宋小琛赶忙给他倒酒说:“好好,爷爷,我一定劝莫顿爷爷松口。”
第二天宋小琛就回去了,莫顿有点意外,很高兴,但是看他没带孩子回来,又有点不高兴,就问怎么回事,是不是那老家伙把孩子霸住了。
宋小琛就装可怜,说被他们两个老人家弄的无所适从,快散架了。
莫顿就有点心疼,宋小琛趁机说了黄家爷爷同意让步,希望莫顿爷爷看在他和孩子的面子上也能让点步,不然他就真的被夹板夹死了。
莫顿没说什么,只说考虑一下,然后大家一起吃饭。
宋小琛和周远晚上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彼此都松了口气,总算快搞定了,哄老人比哄孩子可难多了。
然后周远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周家,他爷爷那里催他们回去,说他们来的日子不短了,重孙孙人生第一个新年,不能在别人家过。
宋小琛疲惫地翻身,把手脚一瘫,说了句“你家事你去管”,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