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小雨依然下个不休,白天被张皮绠一闹,从没禁宵的白马古镇禁宵了,街上只有一班班巡逻的土兵,精神紧张的巡逻着,土兵的灯笼点缀着漆黑的白马古镇。县衙却灯火通明,明岗暗哨把县衙护的个水泄不通。
汲水天被赶鸭子上架,穿上县尊的衣袍,坐在县尊的宝座之上,他如坐针毡,老实人实实的冒出一头热汗。
他不知道后堂坐满了人,除了郑保,王玉虎,徐清风三人,还有一个烈鹰。烈姓传自忽必烈,忽必烈身边有一队以北方少数民族中的奇人异士,巴图鲁,哲别组成的卫队,这个卫队只忠诚与他一人,为大元帝国出生入死,悍不畏死战功彪炳,可惜他们的功劳不能载入史册,更不能出将入相,他们就是皇帝刀中钳制天下的一把刀,更是悍卫皇族忠诚的卫士,永远追随主子的奴才。
忽必烈为感谢这些人,特赐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烈”为姓,为首之人又以蒙古人图腾“鹰”为字,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待遇规格与当朝宰相只差半级,权利可比宰相大的多,监天下,斩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可谓权倾朝野。
为首之人烈鹰,他还担负一个使命“帝师。”就因这个名号,才使这个名叫“帝卫”的组织,没有断了传承,因为他们渴望再一次扶佐一代天骄,再临这片古老的天地。
关于烈鹰,“帝卫”,博尔济吉特氏的情报,不管是郑保,还是鲁地四大家嫡系族人必修之课。烈鹰的名字一出现他们眼帘,他们就意识到博尔济吉特氏不甘寂寞了,趁乱世之起坐拥天下。他们抓住烈鹰存在的意义与使命,夜审四狼就是一个诱饵罢了,用他灭掉嚣张跋扈的庄家,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四个人烤着火盆,烈鹰早已不耐了,冷冷的说道:“郑县,还不开审,主子还等信哪!”
郑保听着不善的语言,谦恭的一抱拳:“遵命。”
“开始!”郑保大声喊了一声,三人无声无息的会心一笑,就再没有了言语。
前堂的汲水天紧张的听着后堂的声音,郑保这一嗓子声音不大,却着实吓了他一跳,差点从坐上跑到下方下跪,幸亏王子清拉了他一下。
“汲捕头,升堂吧!”在他耳边轻语,又鼓励的拍拍他的肩头。
汲水天这才回过神来,擦一下头上的热汗,硬着头发坐在大堂之上,手抓惊堂木,狠狠地拍下。
“升堂。”
“威武……”
汲水天如云里雾里,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就升堂了。也不是那么难吗?
王子清看着发愣的汲捕头,轻咳了一声,示意他带犯人。
汲水天又紧张起来,无意识的理理官服,结结巴巴的喊道:“带人犯涂一等人上堂。”
“带,人犯。”郝三炮故意把声音喊的好大,有许妒忌的看着堂上的人,就这么一个棒槌,也能坐在大堂之上。
涂一等人被押上大堂,他们抬头一看,心“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是师父来审自己。他不能不给师父一个面子,但是试探还是不可免得,他率先跪下,大声哭喊着:“大老爷,小人冤枉呀!给小人做主。”解二他们有样学样,跟着大喊起来。
汲水天十分气闷,几个小兔崽子这么说有违自己的教导,又怕老老实实的说了判个死罪,憋在胸口的气无法出,只能拿着惊堂木撒气的份,他抓起惊堂木狠拍:“说,为什么私闯贞女堂。”
“笑话,那是淫窝,那里有贞女吗?”涂一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胡说,贞女堂是圣皇所赐,天下之表率,那由你胡说,讨打吗?”汲水天气的拍案而起,有许花的的胡子翘的好高,指着涂一几人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涂一深知师父的脾气,讲义气又守旧,不会妄言。看此情景做不得假,别把师父气出个好歹来,自己几个人的计划就泡汤了。他马上脸上爬上笑容:“师父,你老别生气呀,你老想听啥,小徒竹简倒豆,一个不落的说给你老听!”
“对,对,”涂一,解二他们讨好的笑着,指天发誓。一付十足的撒娇像,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讨好自己的父母。
汲水天不是个合格的审判员,却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他看着四人可怜像,只能暗叹一声:“唉,孩子呀,让为师怎么忍心审你,去判你们,我的孩子。”他手一摆,无耐的说道:“罢了,罢了,还是说说你们为何私闯贞女堂吧!”
涂一,解二他们相互望着,会心的眨眨眼,大家心知肚名,计划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
涂一抬头平静的看着汲水天,开口问道:“师父,你还认我这个逆徒吗?”
汲水天想到过去种种,历历在目,说白了,自己亏欠这些孩子,自己稀里糊涂睡了人家的娘,坏了人家的清白,这是天大的罪过。如果那时答应把几个孩子娶了他们的母亲,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可是自己没有那个勇气,才逃到这里当了个捕头。也不会见了女人如蛇蝎一般的害怕,因自己无法忘记那几个女人,更加逃不过内心的自责,至今没有成亲,来赎罪,祈祷她们过的好一些。他十分内疚,这几个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教导,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何况还和他们的娘有那么一腿。无耐,更加不忍,触动心底最软的那一块,轻轻点头,算是认下涂一他们。
涂一心头那块石头落地了,久违的亲情涌上心头,就是面前这个人为自己,自己的母亲,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世人多少白眼,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一直站在他们母子背后支持着,是他让母亲有了活下的希望,又教导自己讨生活的本领。他欣喜,他心酸,他心中打翻了五味瓶,流下两行泪。他回首望着几个难兄难弟如他一样,泪已成行。
“咚咚咚……”他们不约而同的叩头,祈诚的说道:“师父再上,受徒儿一拜。”
后堂的烈鹰忍不住了,看着郑保不满的问道:“这是审案吗?简直胡闹。”
郑保非常的平静,三秃子他们这些人,来到白马古镇做事与他以往赳然不同,处处透着古怪,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会相信,闯贞女堂就是最大的败笔,也是解开三秃子来白马古镇的关键之处。也只有汲水天凭着那一层关系,用亲情方可撬开涂一他们的口。
他没有说话,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交给烈鹰,轻轻一笑。
烈鹰打开认真的看着,看了一遍后,脸色严肃无比,慎重的一抱拳小声说道:“郑县,我想主子应该来听听,审案暂停一下。”
“好,贝勒爷,就在后衙,下官马上让人请过来。”郑保忙回个礼,轻声呼道:“柳妈,请贝勒爷到后堂。”
“少爷,马上就来。”
郑保轻轻拽一下身边的小铃铛,前堂的王子清眼中精光一闪,忙喊一声:“来人,上夜宵,每个都有。”
汲水天总算长出一口气,像驼鸟一般把头埋进沙子,能躲过一时算一时。
涂一几人相视一笑,猜测已经确定,师父就是傀儡牵线的木偶。夜宵还是要吃的,几个人吃的有滋有味,旁若无人。
后堂几人烤着火,吃着并不丰盛的夜宵,那尔苏则认真看着那份情报,一会皱眉,一会思索。
不一会那尔苏有了判断,轻轻把册子放下,问道:“郑县,这份情报可属实。”
“贝勒爷,千真万确。”郑保深施一礼又说道:“白马成县皆因贞女堂,龙家之女龙影,对于白马县用人皆会调查上下三辈,皆是有情有义之辈,这也是圣皇的遗训,白马才有白马巡查营。同样也诞生了贞护营,护贞女之周全。”
郑保一立身,喊道:“柳妈取圣皇遗旨。”
那尔苏心中一惊,贞女堂有圣皇遗旨,现在连县衙也供奉着一道圣旨。他脑中一闪,有了一个接近事实的想法,难道贞护营也有一道圣皇遗旨不成,难怪贞女堂的兵符都调不动那里一兵一卒。
他不动声色的一笑,一丝不拘的整理着衣裳,静等着,众人皆是如此毕敬毕恭,烈鹰捏碎了一纸咒符,迷雾升起封住了窗和门,隔绝了外面一切声音。
“主子,这样就安全多了,以防人多嘴杂。”他阴冷的一笑,退在那尔苏背后站定。
众人都非常熟悉这种符,名叫“隔绝符”专为密谈所用,但是弊端也大,只能坚持一刻钟内外不知。
柳妈一进后堂,展开一卷明黄巾缎,打着官腔:“圣皇遗训,众人跪请接旨。”
众人恭敬的跪地,三呼圣皇万岁。柳妈刚要开口宣旨,烈鹰站起来一把抓过来,阴冷的一笑:“不知圣训是真是假,让烈某验一验真伪。”在烈鹰眼里只有博尔济吉特氏,哪里有爱新觉罗氏。
“大胆,狗奴才。”那尔苏腥腥作态的骂了一句,再没有下文。
烈鹰手捧遗训交到那尔苏手中后,小心警惕着郑保等人。郑保等人深知烈鹰的嘴脸,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尔苏迫不急待的看了几遍,他对圣旨遗诏一类东西太熟悉了,笔迹也可以判断为出自刘罗锅之手,这是真的。
这时他还不敢断定,贞护营真的有一道圣皇遗旨。他把遗训交给烈鹰,小声在他耳边私语:“烈师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贞护营里是否还有一道圣皇遗旨。”
烈鹰默默点头神情异常严肃,又摇一摇头示意主人回头在说。
那尔苏深知烈鹰的脾气,错了也不会去认,何况是低他们一等的汉人,自己何尚不是,高傲如他容不得在汉人面前低声下气。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烈鹰,大声责骂:“大胆奴才,还不把圣皇遗训交给郑县。”
“是,主子。”
郑保没有在意旗人的嘴脸,恭敬接过遗旨,交给柳妈。向那尔苏一抱拳:“现在可以开审了吗?”
“好,那就开始吧!”那尔苏得到想要的答案,脸上有了笑意。
郑保又一次拉一下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