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怪不得今天愉妃没有来,原来不是因为她生病了,而是永琪受伤了。”
片刻,尔泰就被皇帝的人请了进来,当然,请他进来的方式绝对不算温柔。
“微臣福尔泰,叩见皇上。”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
皇帝看着他,用鼻子冷哼:“你倒是给朕说说,今个御膳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尔泰低眉顺眼,他表现的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可却又将事情的真相说了个十成十。
说的皇帝心浮气躁,大动肝火;说的紫薇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说的令妃咬牙切齿,拧帕瞪眼……
皇帝问:“福尔泰,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尔泰便磕头道:“微臣敢用性命担保,微臣说的话,并无半点虚假。”只是有些夸大其词。
尔泰会说那些话,显然是有人授意。
至于那人是谁,想必也不难猜测。
未免皇帝被尔泰洗脑,令妃立马安抚皇帝:“这个尔泰和还珠格格在一起久了,竟然也学会了乱用成语,胡说八道。若真像他说的那么严重,御膳房整个儿被包围在火光之中,那还珠格格怎么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皇上哪里还有这些饺子可以吃……”
“令妃娘娘。”小燕子立马打断了令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好端端的了?我告诉你,我十分不好,非常不好,特别不好,一丁点儿也不好。”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皇帝面前。
“我就算没被烧死,也被吓死了,痛死了,再加上皇阿玛没来看我,我简直就是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皇宫里是不准说‘死’字的,那不吉利,那是规矩,可如今再多的不吉利,再多的规矩,也比不上小燕子手上的伤。
小燕子双手的烧伤程度虽然没有永琪那般严重,却也比她背后的伤要严重一些。
手背烧红了,手指破皮了,指甲烧焦了。
“皇阿玛,你看我的手,这还算轻的,我背后的伤才叫严重,掉了一大块皮而且血肉模糊,实在是惨不忍睹。”
皇帝看着小燕子的手,三分心痛,三分内疚,再加上小燕子那三分夸大其词,就转变成了十成十的怒火。
“谁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瞪大了眼睛,胸口上下起伏,他那一声怒吼,让桌子上放着的筷子都跳了三跳。
四周的嫔妃各个低眉顺眼,假装自己不存在。
令妃皱着眉,帮皇帝揉了揉胸口:“小燕子,瞧你把你皇阿玛气的,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好不好。”
“火上浇油?”
小燕子一瞪眼,那样子简直就和皇帝一模一样。
她没有因为令妃的指责而委屈,反而道:“令妃娘娘说的对。”
令妃正疑惑小燕子为何会认同她,就又听小燕子胡搅蛮缠道:“皇阿玛,令妃娘娘说的对,那火上确实有油,御膳房的地上被人泼了油,所以才会将御膳房烧的一塌糊涂。”
不过小燕子倒是又好奇了。
她从桌上捻起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嚼了嚼。
“饺子的味道不错。”小燕子这样说。
皇帝白了她一眼,每当遇到小燕子,皇帝就算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小燕子,要有规矩,哪里有你这样吃饺子的。”
小燕子万般委屈:“皇阿玛,为了这饺子,我差点儿被烧成灰了,难道还不能吃一口吗?不过,御膳房都被烧成那样了,为什么饺子却都还好好的,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的确很奇怪。
皇帝的眼神锁定在紫薇身上。
那绝对不是什么温柔的眼神,那眼神犀利而威严:“紫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扑通’一声,紫薇就跪到了地上:“当时御膳房大火,好多饺子也都被烧坏了,可奴婢想着那是皇上晚上要吃的晚餐,便拼命保住了一些。”
紫薇伸出自己的手,上头还真的有被烧伤的痕迹。
小燕子撇嘴:“你有时间救饺子,怎么也不来救救我。”
又说:“不过你做的也对,皇阿玛要吃的饺子,当然要比我的命重要多了。”
皇帝又是大怒:“小燕子你说什么话,不过就是几个饺子,就算全烧坏了又怎么样,连你的命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听到这话,紫薇当即表示很受伤。
在皇帝一个严厉的眼神瞥过来后,紫薇立马下跪:“格格,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冤枉,奴婢当然也想救格格,可当时那样混乱的状态,那样多的人围着格格转,奴婢实在是插不上手……”
紫薇涕泪横流,满肚委屈。
她什么都不用再说,哭也将所有人的心都哭软了。
皇帝吩咐了一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还珠格格为主,其他不论什么事,都放一边”之后,便不再与紫薇多纠缠。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了尔泰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来告诉朕,反而让朕在这里,在这里……在这举办什么饺子宴。”
皇帝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些饺子,便觉得反胃,觉得恶心。
尔泰又向皇帝磕了个头:“本来,微臣是要禀告皇上的,可是,可……”
他看了一眼令妃。
顺着尔泰的目光,皇帝也看向令妃。
令妃朝尔泰瞪眼:“皇上问你话,你就说啊,你看着我做什么。”
皇帝扯着嘴角,又是一声冷哼。
尔泰就道:“令妃娘娘说,饺子宴上全是妃嫔,不适合微臣出入,又说今天皇上兴致高,让微臣不要打扰皇上吃饺子。”
皇帝:“……”
这会他再去看那些圆滚滚,胖乎乎的饺子,便不只是觉得反胃恶心了,他觉得那全是罪恶。
皇帝又看向令妃。
令妃委屈非常:“皇上,臣妾也是看着皇上高兴……皇上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臣妾不忍心让人打扰、”
皇帝没理会令妃,他直接给尔泰下令:“你是朕的御前侍卫,从今往后,你只需直接听命于朕,其他那些无关要紧的人的话,你通通不要理会,若以后漱芳斋再有情况,不论朕在干什么,你都要在第一时间将情况告诉朕。”
……
令妃一脸惨白。
皇帝现在给她的宠爱虽然不比从前,可还是有感情在里面的,她什么时候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
看着下首与皇上一问一答的尔泰,令妃再次坚定了要将尔康换回来的想法。
……
饺子宴就这样散场了,皇帝陪着小燕子去漱芳斋坐了坐。
又让胡太医再次给小燕子整治一番。
在确信小燕子没事之后,便带着尔泰一起去了永和宫。
儿子受伤了,做父亲的当然要去看一看。
临走前,皇帝给小燕子保证:“小燕子,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最多三天时间,朕一定帮你揪出凶手。”
对此,小燕子表示很放心,或许根本不用三天,或许明天中午,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或许今个晚上,她可以睡个安稳觉,兴许,还能做个好梦。
和小燕子不同的是,今个晚上有好多人都会睡不着。
紫薇首当其冲,然后是令妃,再有就是某些做了坏事的小太监……当然,还不能排除宫外的学士府。
当福伦知道尔泰在宫里帮着小燕子对付令妃的时候,福伦便气的发疯。
尔康在一边煽风点火:“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阿玛,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同意帮尔泰在皇上面前说话,不同意帮他谋取官位了吧,他根本就是被五阿哥洗脑了,整颗心都向着五阿哥,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如此,在尔泰从皇宫回到学士府之后,便被福伦大骂了一顿。
什么‘不知所谓’‘吃里扒外’‘狼心狗肺’都被福伦骂出了口。
尔泰有些委屈,他想解释,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解释。
家里人都认定了他有罪,认定了他该死。
“他们怎么也不想想,令妃娘娘虽然是亲戚,但那是一表再表,表了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里还不止的远亲。”
尔泰拎着酒壶,独自坐在屋檐上看月亮。
他又叹了口气:“令妃娘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妃子,况且她现在还不得宠,帮着她与还珠格格,与五阿哥作对,那才是自寻死路。”
尔泰不是不为家里着想,不是狼心狗肺。
他只是想着,家里的人都帮着令妃,万一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他劝不动家里人,便只能自己去给五阿哥做事,兴许到了真正出事那天,五阿哥还能念着现在与他的情分,拉福家一把……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而且是滂沱大雨。
“哇!怎么这样啊!耍我吧!”
尔泰被是爹妈赶出来的,说是让他在外头反省一个晚上,他本想在自家屋檐上将就一个晚上……
“这么大的雨,让我怎么将就啊!”
这般,尔泰便想要找个客栈,可这么晚的天,大概也只有八大胡同会对他敞开大门了,想他尔泰洁身自好,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尔泰冲到街角的屋檐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雨水。
突然一块令牌从他身上滑落。
那是今个出宫前,五阿哥给他的,是让他可以随时出入皇宫的令牌。
当时五阿哥是这样说的:“我今日夜观星象,发现星象异常,便掐指一算,算出你大难将至,骤是乌云遮顶,鹰撮霆击,金光四射……”他拍着尔泰的肩膀说:“到时候有麻烦,可以进宫来找我。”
尔泰当时以为五阿哥是说笑的,可现在看来,五阿哥不是在说笑,而是料事如神。
‘大难将至’说的是他会被父母赶出家门。
‘乌云遮顶’说明会下雨。
而‘鹰撮霆击’指的是……
天山‘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鹰撮霆击指的是打雷,金光四射指的当然是闪电啊!”
“哎哟我的天。”尔泰抱怨不已:“五阿哥早知道我会这样,干嘛不让我直接留在宫里啊!”
尔泰当然不会知道,对于永琪来说,收买人心这种重要的事,当然要在对方感到最无助,最糟心,最痛苦的时候做。
此时的永琪还没睡,他站在窗口,面对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小声嘀咕着:“这会儿,尔泰大概正在跑回皇宫的路途中吧。”
他嘴角带着笑,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在最重要的时机给重要的人施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如果到时还能看看好友的笑话,调侃调侃对方的话,那也该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