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得闲拎着一个真丝方巾结成的包裹,走到新安街林府的门前,见今日的林府侧门还未打开,知是那些门子在躲避日光,心想这仆役还真是有些裨懒,便上门去用手拉住门环,轻轻的的磕了几下。 过了多时,才看到那门吱的开了一小半,那门子探头一看是幕得闲,知道这一段时间他与他们家二老爷打得火热,时常来往,连忙笑着出来,给幕得闲行了个礼,“幕相公,今日可是要找二老爷”? “正是,你先在头前带路”,说完,幕得闲的左手从腰间的小香袋中,摸出了五文钱递给那门子,“你且拿去吃茶”。 “多谢幕相公的赏”,那门子眉开眼笑的接过那铜钱,小心的放到怀中,然后低头弯腰引得幕得闲进了门,在掩好门后,再领着幕得闲到林起章的梧桐院客厅中坐着等侯。 让门子去报了林起章,那幕得闲坐在客厅中,正寻思等下如何与林起章说事为妥,见过了不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林起章那爽朗的笑声,“幕老弟,今日怎得有空来寻为兄啊,是要闲论诗词,还是去那稻香酒家吃酒啊”? “起章兄,得闲今日过来,是有事相商”,幕得闲赶忙起身站立。 只见那林起章身着一袭青色的黑边圆领澜衫,头戴着玄色头巾,领着两名十五六岁的书童,一摇一摆的踱了进来,这林起章也是三十出头,一张圆脸颇有有肉,身上肚肥富态,常自诩心宽体胖。 两个人按礼落座后,那两个书童就分别给二人上了茶,喝了几口茶水,那林起章见几案上的那个真丝包裹,心想这个同年之前平日里话语极少,一应应酬也多不参与,从其他同年处只知道他是家中有事,但是这最近一段时间,却与自己频繁相交,前日又问起老太爷的喜好,难道是有事向老太爷相求不成。 寒喧了一阵,幕得闲起身把那真丝包裹打开,“起章兄,小弟今日过来实是有事相求”,幕得闲觉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哦,贤弟先说来听听,为兄如能办到,但不相辞”,林起章见那打开的包裹中,放着7个颜色不同、圆润且带有花纹的东西,不象是盒子,似是象个拉长压扁的鹅蛋,只是两头非常匀称,上面遍布了花纹。 “起章兄,你可知道小弟的家中有一孩儿,他原患肺痨,那城东的杜郎中都断言他命不久矣”,幕得闲至今想起来眼底还有些发潮。“只是天可怜见,上旬小弟遇见了一异人,异人出手救治。” “异人?那子渊侄儿如何了”?林起章有些诧异,前几日与幕得闲闲谈时并没有提起此事啊。 幕得闲回身向东方拱拱了手,“异人出手救治后,子渊他已经痊愈了,那异人喜好骨董与古籍,小弟家无长物,知道年兄家中有此类物件,因此特此来厚颜相求啊,请起章兄海涵”。 说完,幕得闲从包裹中拿起其中一个的“鹅蛋”,双手一掰,听的“啪”一声,“这是异人相赐的老花镜,也就是我大明的叆叇,起章兄请看”。 林起章双手接过那个物件,发现事实上是个盒子,只是这个盒子作的太过精巧,质地是非铁非木,上面阴刻着花纹,而且这上下两个半盒都还有金属包边,与那个盒上的扣件一样,不知道由哪种金属所制,硬质白亮,一摸上去冰凉平滑。 那盒中,放着不是单照镜,而是一个双片镜,而那个镜片也不是呈圆形的,而是有些象椭圆形制的长方形,镜框不是纸圈、漆皮、午角、玳瑁、铜圈等物,而是和牛角质地有些相似的材质。 而那盒底则是铺着一层黑色的绒布,上面似有些银色丝线绘就的图案,见此,林起章不禁地轻轻的“咦”了一声。 幕得闲让林府的那几个家人把那几个盒子放在了客厅的方桌上,再给了个几十文钱,然后便打发他们回去,自己坐在椅上听那西厢房中的声音,看那时钟已近巳时,知道师尊要下课了。 果然不久便听得西厢房中传来黄石“下课”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众小孩子们的嘻笑与吵闹声,幕得闲初时还对黄石教小孩们俗体字有意见,在他看来,这些俗体字只能为用,不能为体,如若将来参加科举试,且不是注定要名落孙山的。 哪知黄石不仅不听他的建议,还不让幕得闲教他们千字文与百家姓,而非得按他从仙界所得那个600字学起,说这是仙界的规矩,幕得闲即已入教门,就得按些规矩行事。 刚走到门口,就见那黄石已经急步进来了,幕得闲想要行礼,却听得黄石道,“无须多礼”,“事情可有办成”? “回禀师尊,事情已经办妥了,桌上就是林家回赠的骨董物件”,幕得闲回道,“这次弟子送去的7件老花镜,本着只想让那老太爷从中挑选一件置换,哪知道那林老太爷一瞧这7件,就欢喜的不得了,与弟子商量都换了骨董与古籍”。 幕得闲停了一下,接着道,“林老太爷亲自领着弟子到他的书房中挑了一些宋代善本与瓷器精品,弟子也就自行作主与之全部相换了。 请师尊降罪”,说完他一躬身,向下一揖。 其实林老太爷初时在林起章去他书房中提起的时候,不仅不想见,还有些生气,但是听他儿子说起那物的精巧,并且见到实物试用后,就改变了主意。 黄石一把托起他,大笑道,“得闲,你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却是立了大功,来,我们看看林家到底回了些什么东西”? 说完黄石与他二人,走到那堆木头盒子旁边,这些大大小小七、八个盒子,用竹质薄板做成胎骨,轻薄匀整,外表老红颜色,里面呈黑色,平滑圆润,上面的彩绘是一幅彩云呈祥图,呈现一片祥瑞之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