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上屋顶揭开瓦片,压下脑袋朝里查探,可是内里烟雾缭绕,朦朦胧胧得叫人一点也看不真切!
“不许偷看!”萧夫人似料到我按耐不住,拿捏着点就待我入套。
我无可奈何地撇撇嘴,郁闷道,“我不出声打扰,为何还要赶我走?”
萧夫人用坚定不妥协的眼神持续地威胁我,我在高压下的反抗就显得势单力薄。
我跑进厨房寻了壶酒,坐在池边闷闷地喝着,可无论我如何揣摩,还是猜不透萧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并非对萧夫人存有怀疑,而是我恨不得就地处决了那只非法觊觎别人女人的男人。
恨得把酒含在嘴里当肉嚼。
透过窗纸,我隐隐看见里面的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手中握着的酒瓶不知不觉间轰然破裂。
大抵是动静太大,屋内的人欲问情况,于是与外隔绝的房门小心地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出了什么事?”萧夫人露出一只眼睛,透过门缝传达她的疑惑。
我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嘴角勉强扯开一个弧度,“没…没事。”
紧接着门缝就被关得严严实实。
真是怎么看怎么像防贼!
手被破裂的酒瓶碎片割伤,我盯着血液不要钱地往外冒,却怎么也没有包扎一番的**。
我想让萧夫人看到心疼,报复她冷落我,可是她还会心疼么?
萧夫人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里面的那个人身上,她是不是看上那个人了呢?
我在肯定与否定中挣扎,在信任和质疑中彷徨,与当初那个霸道宣布“你是我的女人”之人哪有半分相像?!
话说这个人也是掳了萧夫人,之后霸道地调戏,与我们当初的相遇情况竟然意外的相似!
莫不是萧夫人就好这一口子?
夕阳西下,我的思想还在坎坷曲折地翻山越岭,萧夫人已然完事的得意模样站立我面前。
“喂——回魂啦!”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完全忘了想要让萧夫人心疼的初衷。
可也就是我这么个大幅度的欲盖弥彰,才使萧夫人更早地发现了我脚边泥土上的一滩血迹。
萧夫人迟疑探究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最后目光聚焦在我刻意隐藏的手臂。
“进去之前还是好好的。”萧夫人撇到一旁的碎酒瓶子,凉凉地陈述道。
既然暴露了,我也无意再伪装,索性将伤了的手干脆伸到萧大夫面前,“不小心就伤了。”
触觉似乎才回归,我这时才感觉到疼痛无比,却还要撅着嘴倔强地装无所谓。
“噢,你真脆弱。”萧夫人面无表情地表达完同情,就从容不破地翩然而去。
我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充分地刻画了一个标准二愣子形象。
“我,我很疼…”
“药房第二个抽屉,你自己上药后包扎。”
然后我就连萧夫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我站了一会儿,默默地抹去涌上来的酸涩,头一扭,高傲地朝碍眼了一下午的屋子飞去一个眼刀,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翻过院子围墙,意图出外散心。
懒散又漫无目的地逛着,天渐黑,蓦然觉得这天大地大竟找不到我可以栖息停留的容身之处。
想要一醉解千愁,可孤单影支又不想去客栈酒楼,于是能列入选择的便少之又少。
妓院,青楼,有姑娘作陪,不若进去寻欢。
萧夫人名为韩雪依,是否姓萧还待定,我又何必顾虑颇多地委屈自己?!
打赏了老鸨,重金包下一个雅间,我吆喝道,“将你们这最漂亮最温柔体贴最善解人意的姑娘叫来!”
说着又是一袋子银子抛出,活像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我不开心,却叫老鸨眼角的纹路都乐得支愣开来,脸色红润,平白年轻了几多岁。
“哎哟多慷慨的爷~爷您放心,姑娘马上就来,包您满意~!”
我无意多言,只叫多拿些好酒,老鸨见没她的事,唤了姑娘便识相地遁了。
作陪姑娘大约二八年华,没有浓妆艳抹,清纯的小脸倒是惹人怜爱。
我撇她一眼,闷闷道,“可会弹琴助兴?”
“略有涉猎,望公子莫嫌弃。”姑娘对我盈盈一福,微笑地尽了礼数后,便挽琴坐于一旁。
我们之间无言语沟通,更不曾有眼神交流,直到我将一壶酒饮尽,软绵绵地侧趴于桌上,不甚清醒。
“公子我扶你上床,可好?”
我如死鱼般摊在桌上,感觉到突兀出现的不属于我的温暖,于是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透过窗台看见了高挂夜空中寂静的圆月。
即便她不理我,我又如何能这般自暴自弃?
如此消沉堕落,打击报复的究竟是谁?
完全是和自己过不去,而已。
“姑娘,为何沦落风尘?”
许久未听到声响,我提神望去,却见姑娘颊上泪两行。
“命不好罢了。”
明明是悲凄的神色,眼神却还是清澈得叫人一眼望穿,没有怨恨世道不公,存在的只有认命的逆来顺受。
蓦地心生怜悯。
“生活可顺心?”
“送往迎来强颜欢笑,次数多了便麻木了。”
“如此便是不开心了。”
“日子求个安定,生活求个温饱,也就没有开心不开心这一说。”
“我若能给你安定的生活,不用送往迎来强颜欢笑,不用担心柴米油盐,你可愿随我走?”
姑娘定定地看着我,我与她对视,让她能看见我眼中的真诚。
“呵,公子莫要寻我开心,您醉了。”
我也笑答,“兴许我是真的醉了,特别容易多愁善感,见你可怜便想着帮一把,救你于水火。”
“公子是个好心人,这份心意青若收下了,多谢公子。”
我就着她扶我的力道起身,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窗台走去,“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明日我再来向你要答复。”
就着虚软的步子,我凝神提气一个翻越,便从二楼窗台跳了下来,落地时差点一个趔趄,成了窗台惊讶凝望姑娘眼中的笑话。
有些害臊,但更多的是酒气上脸,我背对着挥了挥手,之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家楼子。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本就是个洒脱之人,又何必自怨自艾杞人忧天,天大的事也要等黑夜过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