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想要出价三百万啊!
靳允文无比忧桑,只想伸手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却只能看到他唇角满不在乎的笑意。
“四少好大的手笔。”隔了个位子坐着的楚洵低笑着说了一句,靳允文更是恨不得将他连同碍眼的孟歌直接一巴掌挥到九霄云外去。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看不惯孟歌一副张狂欠扁的模样而已!
维持着面上吊儿郎当的笑意,靳允文已经飞快的在心里开始计算自己刚淘汰的敞篷小跑出手换回来多少万才不算亏。
“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刘依依个人画像,靳四少出价两千万,还有比两千万更高的吗?”拍卖台上肖睿的声音沉沉落在耳边,现场寂静的落针可闻,靳允文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眼看着他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孟歌勾着唇冷嗤一声,正要再举牌,肖睿明显激动到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千六百万,刘依依个人画像,许卿导演,出价两千六百万。”
“卧槽,玩心跳啊!”靳允文猛地睁开眼低叹一声,边上的靳允欣“扑哧”而笑,再右边靳允浩以手握拳到唇边,看着他清清嗓子咳了一声。
得,又嫌我给老靳家丢脸了……
靳允文无语的对着靳允欣抱怨了一句,后者笑着轻斥道:“你活该!”
“两千六百万,天哪!比刚才的粉玉桃花沁贵了将近两千万!”后面一道压低的惊呼声又是传到耳边,大厅里所有人也是将目光落到了许卿的身上。
兢兢业业几十年,许卿为人端正严苛,除了拍电影似乎对所有事情都并未曾展现出多大的兴趣来。名产豪车、飞机游艇、女星嫩模,这些所有沉珂恶习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边。
没有人知道这一位国内名导到底有多少资产,他一向都是出了名的作风朴素。
唯一的子女唯一的画像,想到记者招待会的视频里他哽咽的语调,所有人都是喟叹不已,想也知道,这一副画像最后定然会被他收入囊中。
“三千万。”一道低沉邪魅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彻底拉回,孟歌也是没有再举牌,唇角勾着势在必得的笃定淡笑,身形舒展慵懒的往后靠,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遥遥落定在那样一副色彩艳丽的画像上,似乎,已经在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天哪,八十万,三千万,足足翻了三十多倍啊!媛媛姐,快掐我一下,我怎么感觉做梦似的。”小记者握着相机的双手都是发颤,目光透过人群落到孟歌俊美邪魅的面容上,陈媛媛脑海里却是快速上演着一部狗血虐心剧。
刘依依亡故之后回国,雷霆手段收购京华,收购以后的京华却是并没有在他的手中蒸蒸日上,即便偶尔被媒体抓拍,这一位也是一副狂拽炫酷叼炸天的样子,浑身一副危险气息,大有拍我我就弄死你的架势。
现在想来,这看着无厘头的强势收购,其实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来对。
一路飞涨,大厅里一众人都是齐齐朝向孟歌行注目礼,远远隔着位子看了过去,对上他的势在必得,许卿有些疑惑的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邵正泽。
清冷英俊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抱着小长乐,脊背挺直的端坐着,此刻的他,完全是沉稳到岿然不动。
边上的徐伊人绷着脸,明显有些紧张。
许卿的目光落在小长乐黑白分明水水亮亮的眸子上,淡笑着,没有再开口。
三千万,于这样一幅画像来说,已经是天价,女儿已经在身边,他其实别无所求。
“刘依依个人画像,京华孟总出价三千万,成交。”肖睿一锤定音,邵正泽伸手将徐伊人攥紧的一只手握在了掌心里。
抬眼看着他,徐伊人弯弯唇角露出一个柔软的浅笑,看着他怀里的小长乐,余光扫到坐在不远处的许卿,所有的前尘往事,似乎可以就此尽数终结。
眼看着保镖将画像撤了下去,她却是回想起很久远的那一次,玻璃渣划破了口腔唇舌,素来阴沉邪肆的男人惊慌失措的一张脸。
邵正泽手心里,她紧握的拳慢慢松开,手掌舒展,交缠上他的手指,成十指相扣的动作。
“接下来,陶瓷手工艺品摆件,刺猬,由……”肖睿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不具名义捐者提供。起拍价:三万元。”
“三万?”大厅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正摆弄相机的小记者也是不由挑挑眉,一脸诧异的看向了边上的陈媛媛,失笑道:“比前面的八十万还便宜二十几倍,媛媛姐你猜猜这个小刺猬有没有人要。”
“那得先看看是谁做的。”陈媛媛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声,脑海里搜寻着几个陶艺界有名的大师,想起起拍价三万,又是觉得应该并非名师之手,一时间也是难免好奇起来。
展示台上的小刺猬也就一般中年男人的拳头大小,材质是莹润泛光的白瓷,尖尖的小脑袋从厚重的壳里伸出来,看上去有些憨憨呆呆的,并非人们想象中浑身竖着小刺的样子,而是带着些趣味性的创意样式,整个身子是厚重的壳,凹凸不平的白瓷在灯光下十分可爱,整个四肢都是小心的蜷了进去,撇开尖尖的脑袋不谈,倒更像是一只憨态十足的小蜗牛。
看了一眼展示台上的小刺猬,没有义捐者姓名,没有制作者姓名,肖睿都是有些为难起来,左右看了一下卡片,也只得将底下唯一的一句注释念出声来,“对不起,我爱你。制作者如此阐释,想来这个小刺猬定然也是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精巧可爱的样式,摆放在家里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再说一次,陶瓷手工艺品摆件,刺猬。起拍价:三万元。”
“唔,这个更便宜。”靳允文勾着唇角好笑的说了一句,斜睨了他一眼,靳允欣没好气道:“这个你出价两千万,估摸着绝对没人和你争。”
“小爷只对美人儿感兴趣。”靳允文双手抱拳靠在了椅背上,优哉游哉的说了一句,将他的话尽收耳底,楚洵却是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小刺猬尖尖的脑袋上,若有所思起来。
“十万。”耳边一道清丽的女声将现场气氛从沉闷中解放出来,肖睿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开口道:“这位小姐出价十万,还有高于十万的吗?”
现场又是一静,摆弄着相机的记者们都是没有拍照的兴致,楚洵拿过手边的笔写了一串数字,目光落在他举起的牌面上,肖睿狠狠愣了一下,对上他笑意满满的眼睛,迟疑着开口道:“五百二十万。这个,星际音乐楚总出价五百二十万,有比五百二十万更高的吗?”
“五百二十万,成交!”对着话筒说过三遍,肖睿一锤定音,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楚洵安然自若的放下数字牌,隔了一个位子,靳允文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他两眼,大厅里一众人自然又是一轮窃窃私语。
“前面一个八十万飙到三千万,后面一个三万元飙到五百二十万,天哪,酱紫挥金如土真的好嘛,肝颤不已啊!”小记者对准即将移走的小刺猬飞快的拍了一张,目光重新落回到楚洵英朗玉润一张面容上,瞧着他眉眼间柔和笑意,一时间都是有些被晃花了眼睛。
“王焕青山水画《烟雨朦胧》,上官烨,一千万。”
“清水出芙蓉青花瓷碗一对,徐尧,八百万。”
“孟浩云书法真迹《望江亭》,许卿导演,一千六百万。”
“兰田墨玉手镯一对,靳三小姐,六百万。”
“青城灵泉玉观音一尊,有爱集团总经理,两千三百万。”
紧张的竞拍历经一个多小时到了尾声,肖睿目光落在汇总之后的金额数目上,深深的呼吸一下,沉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长乐天使基金’第一届义捐品拍卖,筹集善款,共计三亿两千七百九十一万。”
“没错,善款共计三亿两千七百九十一万元!”肖睿激动的又是掷地有声重复一遍,大厅里所有人齐齐起立,热烈的掌声如潮水一般经久不息。
抱着单反相机,一众记者都是有些被这最后的金额彻底炸懵了。
“三亿多,天哪!三亿多!”小记者不敢置信抚着心口惊呼两声,热烈的掌声雷鸣一般落在耳边,震颤不已,陈媛媛两手扶着相机,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去搜寻,人群的最前面,徐伊人激动地扑进了邵正泽的怀里。
一只手抱着他们的小公主,邵正泽笑着伸手替她抹掉眼角激动的泪花。
三年时间,曾经胆小怯懦的女孩,成了如今这个万众瞩目、光芒璀璨的一线明星。她用三千万,衍生出三亿,想也知道,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慈善晚宴,又会在国内造成怎样的轰动。
心里复杂难言,陈媛媛生出些与有荣焉的骄傲,也是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
几乎在慈善晚宴结束的同时,到场的所有媒体都抢在第一时间发布了有关于晚宴圆满结束的新闻,不同于一开始各方媒体所计划的那样,选取各种爆点深入挖掘,而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空前一致将关注焦点对准了善款总金额。
三亿,是国内慈善拍卖会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数字。
徐伊人,这个出道三年就创造n多奇迹的新生代女星,再一次打破记录,创造了一项令人惊叹的奇迹。
不,此刻的她,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新生代女星,而是成为了国内偶像明星的指向标,只是,她才只有二十五岁!
最激动到难以自已的依旧是薏仁粉,不同于以往卖萌打滚、插科打诨的说话风格,一顺溜下去她微博下所有的留言都只有一条:“伊人加油!我们永远与你同在!”
是鼓励、是信赖、是不离不弃的诺言……
来回看了两遍,月辉弯唇笑着,正是要关掉平板电脑,最新一条打破队形的微博却是让他神色怔了一下。
我是亲妈粉:“粉丝突破六千万,位居微博粉丝关注度第一位,伊人棒棒哒!撒花撒花!”
就在他愣神的几秒钟……
打瓶酱油:“哇咔咔,哇咔咔!伊人好棒,好棒么么哒!嗷呜,太开心完全不会说话鸟!”
我不是大猫:“好鸡冻,真滴好鸡冻肿么办,一路走到今天,瓦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秋水伊人:“伊人最棒!不能更爱你!因为太爱你!嗷呜!”
蛇精病不解释:“伊人,加油!加油!加油!”
目光定定的落在依旧在不断增长的粉丝数目上,月辉心里都是复杂难言,转过头,看着后座里抱着小家伙的徐伊人,慢慢微笑道:“恭喜你!微博粉丝关注人数突破了六千万!”
“啊?”徐伊人语调微扬的看了一眼,月辉笑意愈深,喟叹道:“估摸着你以后除了什么萌主、女神、掌门人之类的称呼,还会多一个,微博女王!”
“今天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徐伊人窘迫的笑了一下,一时间却是不由自主的喟叹一声,想起拍卖会上最让她觉得吃惊的一笔,依旧是有些疑惑道:“星际的楚总用五百二十万拍走的那个小刺猬,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戳破天不还是一个小刺猬么?”月辉撇嘴说了一句,开车的王俊也是一本正经道:“义捐品有的是直接送到公司的,没有捐赠者的话会有选择性的拿出部分进行拍卖,应该没什么特别意义吧,看上去就像个小玩意。”
“千金难买心头好,也许他难得看对眼一件东西。”邵正泽伸胳膊搂了她一下,对着月辉开口道:“天使基金的所有事宜得尽快步入正轨。重点注意一下财务那边,以后每一项收入和支出明细都尽量做到透明公开化,不得疏忽。”
“明白。”月辉正儿八经的应了一声,眼看着徐伊人怀里的小家伙闭着眼睛、翘着唇角,明显陷入熟睡状态,停了声音转过头去。
几个人彻底安静了下来,一路回家,下了车小家伙还是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徐伊人抱着她进门,和老爷子小声说了几句话,先一步抱她回房去。
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眼看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老爷子这才是慢慢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邵正泽一眼,一本正经的唤了一声:“阿泽?”
“爷爷?”许久不曾见过老爷子这种神色,邵正泽温声唤了一句,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八十多岁,老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此刻正襟危坐着,端正严肃的气势自然的流露出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带疑惑道:“你告诉爷爷,你们和那个女明星,刘依依有什么关系?”
猝不及防,邵正泽神色愣了一下,却也是快速的回过神来,温声道:“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前些日子让王俊带人去临江县,是不是就是为了那个刘依依的事情?还有,当时修建那一个依依天使福利院,据说你全程亲自跟进,有没有这回事?”老爷子的态度陡然严肃了许多,邵正泽看着他,低声答了一句“是。”
“结婚的时候呢?坐在我旁边的那一个老妇人,就是福利院的郑妈妈?当时伊人丫头看着我们的方向流眼泪,我分辨的出,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郑妈妈的身上,她在看着郑妈妈流眼泪,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几天回想起来,我是越来越糊涂了!”老爷子紧紧蹙着眉,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认真的等着他一个答案。
沉默着坐在他身边,邵正泽一时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偏偏,从小长在老爷子身边,他也是从来没有对老爷子说过谎话,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对他十足信任,遇到事情老爷子总是直截了当的问他。
第一次,面对他的问题,邵正泽沉默犹豫着。
“爷爷。”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柔的轻唤,邵正泽一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徐伊人已经折回来下了楼。
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此刻她微微抿着唇带着些犹豫的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听到了刚才老爷子的问话。
“这些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今天晚了,爷爷您还是早些休息着,改天有时间我再告诉您。”从沙发上站起身,邵正泽抬步过去将徐伊人拥到了怀里,对着老爷子说完话,就要转身先带她上楼。
紧紧咬着唇,低着头柔顺的依偎在他怀里,徐伊人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去,对上老爷子正疑惑看着她的目光,神色愣了一下,她猛地挣脱开邵正泽搂着她的胳膊,转身到了老爷子面前,“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面上。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也是被她惊了一下,老爷子连忙起身过去扶她,徐伊人却是避开他的手,在他脚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邵正泽心里也是百味陈杂,对上老爷子看向他越发疑惑的目光,也是抬步走过去,屈膝跪在了她的边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起来,有话好好说。大晚上的,咱不兴这一出啊!”两个人一脸凝重沉默的神色让老爷子越发疑惑,又是心疼不已,俯身一手搀一个,就要将两个人从地上拉起来。
“爷爷,我对不起你。你就让我跪着吧。我欺骗了你这么长时间,占用了你的宠爱,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和阿泽没有关系。请你不要迁怒到他身上。”仰起头看了老爷子一眼,徐伊人泪光闪闪的说着,语调里的歉疚更是让邵正泽心疼不已,伸手握上她一只手,看着老爷子,同样是一本正经道:“错不在她。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做错。我……”
“哎呀,你们两个这是要急死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干脆利落的说!老头子我活到八十岁,什么事没见过,不许支支吾吾下去。”两个人扶都扶不起来,自个坐也坐不下去,老爷子来来回回走了两步,重新站定在两人面前,气急败坏的斥了一声。
“我不是伊人。”徐伊人低着头声音缓缓地说了一句。
老爷子愣在原地,身子登时僵住,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直到徐伊人抬起头慢慢说完,他才扶着手边的沙发有些不敢置信的坐了下去。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伊人在学校被自行车撞进了树坑里,磕到了大脑,醒来以后,就成了现在的她。”邵正泽紧跟着说了一句,眼见老爷子有些激动,捂着心口喘气,连忙是在茶几下的抽屉里帮他倒了几粒药在手心里。
“我没事。”并没有冲水服药,老爷子朝着他挥挥手,目光久久的落在面前的徐伊人身上,室内足足安静了几十秒,他才是苦笑着开口道:“是。你不是伊人丫头。她不会演戏,不会跳舞,在我身边呆了十多年,她连抬眼看阿泽都不敢,对上阿泽父母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爷爷!”邵正泽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老爷子又是对他摆摆手,继续道:“那丫头喜欢蓝色白色的冷淡颜色,你喜欢浅黄粉紫的暖色调;那丫头不喜欢动物,看见家里的狗都是绕着走,可是猫猫狗狗的你都喜欢;那丫头陪着我的时候纵然乖巧也不怎么说话,可你喜欢黏着老人说说笑笑;那丫头不吃香菜、不吃萝卜、木耳、也不吃西芹、西兰花和紫甘蓝,可你从来不挑食,基本上宋伯做了什么,你都幸福的不得了。平心而论,这个家因为你的到来热闹了许多。”
语气顿了一下,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弯下腰亲手将泪流满面的她扶起来,一脸和蔼的开口道:“所以,你又有什么错?让老头子我开心,让阿泽幸福,给我们带来小长乐,这些怎么能算是错?”
“爷爷。”徐伊人扁着嘴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老爷子伸手在她背上安抚的拍了拍,却也是忍不住流出眼泪来,声音哽咽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说起来,你不过是延续了她的生命,这也是你们奇妙的缘分。”
“你都不怪我么?”心里感动熨烫难言,徐伊人抽抽搭搭的问了一句,老爷子扶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抹了下眼泪,语带喟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到了这个年纪,没什么看不开的。你今天愿意诚实的告诉我,我很欣慰。”
“爷爷。”徐伊人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边上立着的邵正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拿眼瞪了他一下,老爷子的神色却是倏然间严肃了许多,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情,眼下还有谁知道?”
“依依的父亲,也就是许卿导演知道。”邵正泽开口回了一句,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孟二,可能有所察觉。”
“孟家那个?今天拍走了依依画像的是老二?”
“是他。”邵正泽伸手揉了揉眉心,老爷子的神色更是倏然间严肃许多,继续道:“你们在房里我不管,以后其他任何场所,切记不要叫她依依了。这件事就止于此……”
语调顿了一下,老爷子伸双手扣上了徐伊人的肩膀,一脸郑重道:“自我怀疑的这些话以后也不能再说了!你就是伊人丫头,阿泽的妻子,长乐的母亲,我们邵家的一份子,明白吗?”
“爷爷。”徐伊人看着他,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好孩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就不要再去想它。既来之,则安之。”
“嗯。”老爷子沉着的语调似乎有着安稳人心的力量,徐伊人心里最后的顾虑和压力尽数消散,看着他,重重的点头。
“时间不早了,上去休息吧。”老爷子摆摆手温和笑了一下,被邵正泽拥在怀里,徐伊人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回到房间里依旧是有些恍惚。
“不许再哭了。”关了房门,伴随着一声微哑的低语,细细密密的吻已经落到了她的眼睛脸颊上。
邵正泽停了动作,拥着她靠在房门上,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挤压着她的唇,徐伊人轻轻喘息几下,埋头进他的怀里,却是忍不住痴痴的笑出声来。
“傻瓜。你知道刚才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想起她在楼下的时候突然转身过去跪倒,邵正泽依旧是心有余悸。
纵然知道老爷子心里疑虑重重,真正到了说出真相的当口,他还是止不住的犹豫。毕竟,老爷子是他最敬重最在乎的亲人,如果他反对,一时间他当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场。
“我知道,我都知道。”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徐伊人将脸颊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喃喃道:“阿泽,我知道。我知道你有顾虑、有担心。可是我不忍心再继续瞒着爷爷啊,我被他糊里糊涂的宠爱了三年,原本已经很满足了。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也有些预感,你知道吗?上一次回到家,爷爷看我的眼神就已经是很疑惑了。总归不可能永远瞒着他。”
语调顿了一下,她又是痴痴一笑,继续道:“可还是对不起,刚才吓坏你了吧。我知道你在乎爷爷,我也在乎,刚才我冲动了些,可是爷爷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有这么好的爷爷。”
仰起头看着他,她美丽的眼睛呈现出雨后山水一般的清澈明净,小小一张脸上都是笑意,声音柔柔道:“爷爷说得对。我延续了她的生命,我是依依,可是我也是伊人啊。无论怎么样,我都是长乐的妈妈,是……”
“你的女人啊。”她语调轻柔的喟叹着,一只手揪着他的衬衫,踮着脚,凑上去吻上他薄薄的唇角,邵正泽低笑叹息一声。
邵正泽伸胳膊提了她一下,曲起一条腿,让她整个人爬到他的身上来,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黑明亮的眼眸里,都是灼灼的光芒,烫得她脸颊绯红,却是无从逃避,只能看着他不管不顾的迎上去。
“啊。”猝不及防间整个人落在空中,徐伊人大叫着搂紧了他的脖颈,邵正泽低笑着,两个人滚落到了床上。
“吓死我了啊!”身下惊魂未定的人儿挑着眼尾瞪了他一下,邵正泽低笑着去拧她白嫩的脸颊,依旧是低笑道:“傻子,在我怀里哪里需要害怕,我会第一时间接着你的。”
“嗯哪,我错了,总裁大人,我不该害怕好不好?”
周围的一切渐渐隐去,唯有彼此纠缠在一起的呼吸暖意融融,一会陷入沉沉黑暗,她趋近于窒息,一会飘荡在渺渺云端,她忘乎所以的紧紧攀着他缠上他,眼前大片明亮的白光,让她彻底的眩晕了过去。
“依依?”耳边低柔带笑的嗓音不知道第几遍唤着她的名字,徐伊人揉着眼睛对上了近在眼前一张俊脸。
“唔。”她忍不住一声惊呼,邵正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重重吻了一下,低笑道:“起床吃早饭了。”
“天亮了?”徐伊人大脑中依旧是混沌,一脸萌萌的反问了一句,彻底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又是突然出声道:“都几点了啊!今天的戏份!”
“傻!”邵正泽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今天你休息一天!”
“哦,对哦!”昏昏沉沉的打了一个哈欠,房间里安静的不正常,她有些诧异的对上邵正泽。
“长乐早都醒了。在楼下和爷爷、月辉玩。”邵正泽又是快速的说了一句,她的脸色变了几变,白嫩嫩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有些窘迫的苦笑着反问:“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晚了还赖在被窝里?!”
邵正泽看着她微笑不语,灼亮的眼眸里却是带着一丝玩味,徐伊人“啊”的叫了一声,扯了被子将自个整个钻了进去,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你每次醒来都不叫我!这都几点了……”
话音未落,她又是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扯掉捂着自己的被子,披头散发道:“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你早都吃过了,爷爷和长乐也吃过了!没事,饭菜都给我单独留着呢?是觉得我辛苦让我多睡一下,反正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了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是整天掩耳盗铃的逗人笑呢!”
“邵正泽,我恨你!”噼里啪啦一股脑说完,一脸羞愤的说了一句,她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又猛地扯了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你……”
“你这个样子就像炸毛的白露!”徐伊人又是飞快的截住了他的话,鼓着腮帮子、双眼圆瞪的看着他,顶着乱糟糟如鸡窝一样凌乱的头发,看上去当真是说不出的崩溃。
邵正泽忍不住笑了一声,在她悲愤气恼的神色中心情更是无比的愉悦,伸手过去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又是胡乱的揉了揉,一脸无奈道:“好了,话都让你说完了。这下舒服了,快起床吃饭,再过一会指定又要直接吃午饭了。”
“画个圈圈诅咒你。”徐伊人扁着嘴说了一句,接过邵正泽递到手边的衣服,坐直了身子却是痛苦的蹙起了眉。
“怎么了?”
“没什么。”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徐伊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脑海里完全想不起昨夜后来是怎么回事,含笑看着她扁着的唇角,邵正泽一脸好心的提醒道:“你晕了。一觉睡到现在,要不是看已经十点多了,我都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