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顺的突然到来,着实让余秀梅狠狠吃了一惊。
“你……”
张存顺一反常态,陪着笑脸说:“嫂子,是我,昨晚是我不对,还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真不应该,这次过来一是专程向你们道歉,二是商量一下海娃和雅欣定亲的事,大哥他在家吗?”
余秀梅看了周芳一眼,又盯了张存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他去县城还没上来,要不,等他回来,我们再过去找你们。”
张存顺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等也不是,站在那里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楚。
周芳见状,笑着打断,“大哥不在,要不,你先回去,我和嫂子说会话,等下再一起过来。”
张存顺虽然不情愿留她在这里嚼舌根,但当着余秀梅的面,勉强同意,干笑两声就背着手出了门。
等张存顺走远,余秀梅急忙拉周芳走进里屋,充满好奇和紧张地问:“他婶,存顺这是怎么了,这才半天不见,整个人就变了样了,昨晚他还冲雅欣大呼小叫,把我当成了一阵风,刚才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破天荒地问了声‘嫂子’,我记得自从嫁到这里来,二十多年都没听他这样称呼了,一直都说‘你’或者直接说事,根本没这样礼貌和热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是良心发现还是你和雅欣做了思想工作?”
周芳也被她一阵狂问弄迷糊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也很纳闷,昨晚他喝了酒,一直睡到午后才醒,我生气没给他做饭,而他似乎也不饿,洗了把脸,看都没看我和雅欣一眼,就出门走了,直到下午五点多才返回家,看海娃带雅欣出村,就冲我发火,我也受不了,就顶了他两句,谁知他一下软了下来,说不再提入赘的事,也保证以后不再为难海娃,还把定亲的事提了出来,还按原来选定的日子,是初六,也就不到一周时间了。我怕他反悔,就催着来找你们商定,谁知大哥又出门了。”
余秀梅愣了一阵又问:“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周芳想了一阵说:“其实我也没说啥,就反问他为什么三番五次阻挠快要订婚的人,之后他就友好多了,一再向我认错和道歉,说之前对海娃怀有太多偏见,昨晚的事都怪他,等等之类的。到现在我也闹不清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感觉我都不认识他了呢!之前我只要多说一句或者稍有言语冲突,就会招致一番责骂和打骂,昨晚他的确惹着我了,幸好雅欣没事,否则我非要跟他算账,离婚还是轻的,非要闹得身败名裂不可,所以再也不顾忌什么,直接顶了上去,谁知他却主动软和下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弄得我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呢!不怕你笑话,好久没见他这样温和软弱了,或许在外面他听了谁的劝告,或者昨晚自己意识到不妥才会变成这样,反正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他不再阻止海娃和雅欣来往,不再有意为难孩子们,我也很乐意他这样。”
“你就没问问他,昨晚是他一个人喝的酒,或者今天去了哪里见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了吗?我总觉得他突然变成这样一定不简单,和海娃来来去去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晚就变成这样,一定是听到什么才想起妥协忍让的。你别怪我多嘴或者小心眼,其实我还真不信他是真心悔过的,一方面他总是很强势,我来凤凰村这么多年,都没见他会把谁放在眼里,时常见他对村里人吆五喝六呼来唤去,却没听什么人敢说他的不是,之前和二狗在村里成了土霸王,看谁不顺眼就挑谁的刺,很多人都躲着绕着他们走。另一方面他一直反对海娃和雅欣交往,后来稍有放松,但看得出也是被逼无奈勉强妥协,昨晚他说不入赘一切都免谈之类的话,但才过了半天时间,他忽然同意不在乎这事,而且还主动来找我们谈定亲的事,这就很不正常了。看得出来,你和他不一样,所以才敢跟你说这些,你可能离得近感觉也很正常,但在我这里,却感觉他有些莫名其妙。”余秀梅一口气说出了她的感受和体会。
周芳也有不少疑惑,但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理由,却劝道:“嫂子你可能误会存顺了,人是会变的,尤其昨晚他又差点逼走了雅欣,或许受到触动和刺激,一时想开才会变回到正常。说句实话,他是非常疼爱雅欣的,这点你们或许不相信很难理解,但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在照顾关心雅欣这件事上,我还真不如他。虽然他一直对海娃怀有偏见,也不容许雅欣和他走太近,但他和雅欣的关系一直没受影响,直到她跳崖那次才突然变淡,之前一直很腻着向着他,连我当妈的都有些羡慕和嫉妒呢!来这里之前,他在家对我说,之前那样反对和阻止,大部分原因就是在故意试探海娃,直到昨晚他才猛然惊醒,发现他们是真心喜欢着对方,所以不再想阻止他们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在我看来,他的确意识到过失了,我们都应该理解和原谅他之前的一些过错。”
余秀梅叹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也只是好奇和惊讶而已,他有这样大的转变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海娃和雅欣交往了这么多年,在村里早不是什么新鲜事,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的一对,现在我们都盼着两个孩子能守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再不用偷偷摸摸分分合合,这是我和他干爹的心愿。之前我们都对海娃失去了信心,误会他是烂泥扶不上墙,谁知他就凭着一股倔劲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连县里庆书记都夸他能干事会干事,镇里张书记和齐镇长就像叔父一样待他,可见并不是我故意在你面前夸他。他做过什么许多人都看在眼里,要不是那场大火烧了景区,说不定这时候又折腾出什么大项目来。呵呵,这孩子脑子好使,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做事情,都很钻研和上进,你都不知道,他偷偷瞒着大家自学拿上了大专文凭,还学下了多门手艺,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傍着领导才走到今天,但熟悉了解他的人都很清楚,他做什么事都很用心和踏实,对人又是掏心掏肺的好,不分亲疏能帮忙就帮忙,先是带头组建蔬菜大棚,让许多人从中受益,后来又雇进去那么多人到景区打工挣钱,最近又组建了牛羊养殖合作社,还买下茶园,拉拢那么多人进去挣钱,村里许多人因为他每月能多收入三五千块,这都是公开的事情。为此,县上破例提拔他做了副镇长,镇上又很看得起他,让他和齐镇长共同负责在全镇范围内推行发展合作社,也受到了县里市里大领导的关注和支持。对了,在他的建议下,县城投公司和咱们兴临建筑公司联合开发双环县肉制品加工销售公司,投资近五千多万,全部基建项目都由兴临公司承揽建设,这是多大的荣誉和机会啊!虽说海娃辞去了董事长职务,但暗里还是他说了算,大大小小的项目没有他拍板说话谁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说这些人离了他还真不行。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就想说雅欣跟了海娃不会受苦受罪,只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美满生活,结了婚,连孩子都会有专人照顾。呵呵,海娃这孩子为富贵兄弟长了脸,真是老秦家的荣耀啊!”
周芳原本不知道这么详细,只听过李二根等人在县城包了工程,早出晚归,带着一帮人搞建设,现在知道他们是在干自家公司的项目,大为震惊和激动,笑着说:“呵呵,没看出来,海娃这么有能耐,和什么城联合起来搞建设,还承包下了投资近五千多万的工程,这一个项目拿下来,又不知赚多少钱呢!”
“是县里的城投公司,财政局下面的大公司,要不是海娃和庆书记关系熟,这样的合作机会是很少遇得到的,呵呵,我就说过,海娃本事大,雅欣跟着只会享福,就不懂存顺为啥一再反对和阻拦,远的不说,之前还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要不是海娃本事大人脉广,怎么可能一下凑得齐四百万那么大的收购资金啊!这事他该感谢海娃哩!”余秀梅口无遮拦逮住空就爆料夸耀。
周芳脸上挂不住,强忍着尴尬,陪笑说:“是啊,上次多亏了他,存顺才免于一场官司,时间不早了,大哥他们还不回来,我先回家收拾一下,等他们回来,就一块过去吃晚饭,我和存顺好好准备一桌,算是感谢海娃上次出手相助,也好商量一下他俩定亲的事,到时候麻烦也把天福兄弟叫上,我可能顾不上去请了。”
余秀梅忙不迭答应,“呵呵,好好好,这事我来办,你只管去忙好了,今晚得准备几瓶好酒,天福那边可能不好糊弄,我们迟早是一家人,随便坐会就行,但他昨晚吃了气,不好好招待一下恐怕说不过去的!”
周芳脸上又是一阵抽搐,急忙说好,就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