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海刚才一番话彻底激怒惹火了这个叫曹德曼的人,冷不防,就挨了对方一记重拳。
“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我哄你玩不当真,现在再问你一遍,到底给还是不给,痛快点?!”曹德曼挥舞着拳头,面目狰狞恐怖,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道上大佬,说话做事就那样粗鲁,一言不合就开打。
秦如海也是个犟种,认准的事基本没有回旋更改的余地,当即怒瞪着他说:“姓曹的,有种现在下车,咱俩单挑,如果你能打得过我,当场给你三百万,如果打不过现在就送我回去,男子汉大丈夫,就说敢不敢吧?”说完,故意伸出左手中指,作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激将手势。
曹德曼这才反复打量起来,见他个头一米八上下,身体消瘦,精神颓废,脸上透出一股病恹恹的讯息,胳膊纤细,臂腕也无多少肌肉,怎么看不像是练家子,当即重复说:“臭小子,你刚才是不是说,如果打不过我就还那三百四十万?这话当真信得过吗?”
秦如海见他上钩,假装迟疑一下说:“我……不错,我是说过这话,而且也说过如果我侥幸胜了你,当这么多人的面,你可不能反悔失了信誉,要当场送我回去!怎么样,敢不敢跟我一较高下,让你兄弟们做个见证?”
没等曹德曼答应,前面开车的司机就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撺掇他说:“老大,和一个毛头小子废什么话,两下撩翻他,三百四十万也就到手了。呵呵……”
曹德曼见副驾驶上的汪兵不说话,试着问了一口,“大兵,你觉得呢?”
这个汪兵算起来是他们一伙人的狗头军师,刚才一直听他们打口水仗,从后视镜反复打量秦如海,不时暗暗发笑,但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这一点顿时引起了曹德曼的注意。
汪兵扭头又看了几眼秦如海,便对曹德曼说:“既然是做赌,就该定个规矩,这样吧,我提个建议,你们再商量,如果可以,我做裁判,愿赌服输吧!”
秦如海就怕没人主持公道,急忙催促他快说。
曹德曼犹豫了下也点了点头。
汪兵随即说:“比摔跤,三局两胜定输赢,谁先完全倒地就算谁输,中途只许抓扯外衣,不许出拳踢脚,也不能暗器伤人,就比徒手力道,我喊开始才能开始,我喊停才算停,如果不遵守规则,胜负不定,你们也就不用再比了。”
秦如海自知有力气跟他抗衡,当即点头同意。
曹德曼知道汪兵提前衡量过双方的体重和体力差距,也倾向于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摔跤能力,也当即答应。
车队随即停靠在路边。
秦如海和曹德曼在蜂拥围拢过来的十多个小混混中间拉开了架势。
只见曹德曼脱下风衣,丢给身边的小混混,又检查了下球鞋鞋带和衬衣纽扣,接着,才开始摩拳擦掌,就地热起身来,走来走去,跳来跳去,很明显是个练家子。
再看秦如海这边,站立不动,眼睛环顾四周,感觉不像是在准备比赛,倒像是在熟悉环境伺机开溜,双手插裤兜,身子微微侧斜,右脚已经踮起不少,一副满不在乎心不在焉的神态。
汪兵起疑,走过去正颜厉色说:“你在干什么?到底比不比了?”
秦如海憨笑一声说:“比呀,为什么不比?!”
曹德曼也明显怀疑起来,边走边问:“臭小子,不如你早些投降,反正你不是我对手,但有句丑话说在前面,你小子想跑那可没门,如果被我逮到,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别磨蹭,要比就痛快点,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咱现在就开始吧!”
汪兵悄然转移到秦如海身体倾斜的那一方向,还挤眉弄眼召来三个人围在了他身后,这才环抱手臂等着喊“开始”了。
秦如海见逃跑无望,便开始拖延时间,以此消磨曹德曼意志和耐心,故意惹他上火泄气。
只见他慢吞吞脱下西装,还把领带解开丢在一边,又脱下皮鞋使劲倒了倒里面的沙土等异物,接着又重新穿上,之后才开始检查皮带和纽扣。见一切都好,又开始伸胳膊蹬腿脚,原地做了三十多个蛙跳,又做了三十多个俯卧撑,还做了三十多个扭腰转头的协同动作。这还不止,他接着在小圈内快跑高跳好一阵,等到曹德曼站立不住蹲下休息的时候才说:“好了,我也准备好了。”
汪兵见他满身湿透体力消耗很多,便给曹德曼使了个眼色,等两人面对面站稳相持,随即喊了“开始”口令。
曹德曼一上手就开始用蛮力抱摔。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彪形大汉抱住人那叫一个结实,秦如海在他手上简直成了断线风筝,由着他抱来抱去提来提去。但让汪兵和其他人郁闷和压抑的是,不管曹德曼如何使力摁压,秦如海就像一根钢管一样,直勾勾竖在他怀中,根本不受蛮力左右,虽然双脚离地,但怎么也不弯曲不离身,就像蚯蚓沾着泥土,非常结实地紧贴黏糊在对方胸前,既抱摔不下去,又推脱不开,很快弄得曹德曼泄了气失了力。秦如海体重不到一百六十斤,曹德曼抱起他,满地乱窜,加上又使力按压推脱,早已弄得汗流浃背力不从心了。
秦如海自有他的诀窍和心得。一般来说,被人抱离地面,双脚踩空,基本就没有反抗周旋的余地,能轻易被人蛮力放下或者摁下。而秦如海自幼练过臂力和摔跤,也热衷于观赏各种摔跤和格斗比赛,所以从中学到过不少技巧和经验,针对体重悬殊的情况,他也有一套应对办法,那就是“皮棍缠树法”,这样做的胜率有一半,要么被对方死死抱离地面僵持不下,要么一起跌倒地上,但谁先着地这就要看临时体位和临场发挥了。
每当受到曹德曼揽抱下摔时,秦如海使出全部腰力和臂力,尽最大限度纠正他弯腰下压的趋势,而双腿早已抵住对方大腿或者膝盖部位,以此进一步消解对方弯腰带给自身的巨大惯性影响,很快使对方感受到来自腰部、腿部、腹部以及膝盖等处带来的剧烈不适感而迅速摆正体位,恢复到直立端正的站姿,而此时对方还受自身体重压力,还在进一步消解对方体力和毅力甚至于斗志和耐心。
结果可想而知,秦如海可以算是以逸待劳,而曹德曼怀抱体重一百六十多斤的高个“铁棍”,还要随时蓄足力量继续实施他的抱摔下压动作。而就在曹德曼放松戒备调整蓄力的时候,秦如海瞬间变成泥鳅模样,扑簌簌从他双臂滑到地面,一脚轻移到他双脚后跟,一脚抵住他膝盖部位,双手随即变掌,迅速奋力往外一推,对方就瞬间站立不稳后仰倒地,根本猝不及防毫无征兆。
由于事发突然,站在一旁静等曹德曼再度发力的一帮小混混们根本来不及扶持二百多斤的庞然大物迅疾落地,等见秦如海面前少了一道黑影、脚下发出死猪一样的闷哼声,才接连回过神,纷纷弯腰搀扶叫嚷。
汪兵呆住了,远远望着秦如海出神,一副难以置信的好奇和惊愕表情,连老大倒地这么大的事都影响不了他,就那么呆呆痴痴地盯着出神发愣。
秦如海环抱双臂,看着一帮小喽啰在为曹德曼叫屈喊冤,一个个嘴上喊打喊杀,但看得出没一个敢正面相抗和打心底里生气,都是表面上的声援和喊叫,吓唬人的玩意。
曹德曼幸亏是个练家子,就算遭遇后仰倒地,也知道双手垫付后脑勺,如果换作一般人,早被摔坏了脑袋,不成脑震荡,也该头晕目眩好一阵的。
汪兵见曹德曼气呼呼起身拍打尘土,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试探:“老大,还比不比了,要是……”
曹德曼不服气,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瞪了汪兵一眼,骂道:“瞧你那怂样,这才一局,还有两局,你就敢拖我后腿见风使舵了?好好盯着,接下来两局我非放翻他不可!”说着,又走到秦如海面前,强打精神,但眼里不时闪过一缕恐惧和胆怯。
秦如海自然看得到这些细微眼神,但见他精气神正足,怕他一上手来不及使力就被摔倒在地,想拖延时间败一败他的斗志,就假装关心地问:“曹大叔,刚才没伤到你吧?要不你再缓一缓,这样做公平一些。”
曹德曼不知是计,也跟着放松下来,蹬蹬腿脚说:“没事,刚才是我一时不备,现在我打起精神来,一定会把你放倒落地,到时候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也不要得意,你总归就那么两小子,个头没我高,体重没我多,力气也不够,如果你投降我会非常欢迎,但我劝你还是别拿鸡蛋碰石头,你跟我一比,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啊!呵呵……”
秦如海也跟着闲聊:“是啊,刚才确实是趁你懈怠时候钻了空子,第二局我也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再来向你讨教几招,不过我刚才有些纳闷,你已经学过摔跤,怎么没防备我的‘后脚绊’和‘神掌推’呢?这些可都是初学者应该熟练掌握的基本进攻动作呀?唉……这一点确实让人有些遗憾和可惜呀!”
没等曹德曼反应过来,他身边不少小混混早听出嘲笑讥讽意思,已经在偷偷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