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在合同上签了字?翁家父亲快病死了?怎么还不去医院?”
“大哥他连门都不让出去,怎么去医院?”
“那你可见到翁父的病历了?”
乔新城刚才有点激动,这才觉得姐姐的话里有点不寻常:“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要被表面的事情骗了。”乔书言看着他平静地道。
乔新城目瞪口呆:“怎么会?大姐你的意思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乔书言补了一句:“骗你钱。”
乔新城想起自己签字的那张纸:“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翁家父母的确是他的亲生父母,二哥他看到了,那是他的孪生哥哥,和他长得一样,是撒不了慌的。
姐姐的意思是,一家人联合起来骗他的钱吗?怎么会?他从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母,做出一出戏,名义上说要弥补自己,实际上却在骗自己的亲生儿子?
绝对不可能。姐姐在跟他说笑。
“那么多钱,你准备怎么解决?”
“我,我没那么多钱。”他低头,他是打算先给姐姐借的,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以后再还姐姐的。
“走吧,车上再说。”乔书言牵着他坐到车上。
“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呢?”
“如果翁父翁母是真心对你好,这个时候,怎么忍心把你卷入他们的家庭纷争之中?”
“大概他们也没想到大哥会拿他们的性命威胁我吧。”桥新城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他扣着手指甲,有点颓丧。
路遥嗤之以鼻:“幼稚。”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里面传来翁母小声说话的声音:
“老大,他们怎么又来了?”
翁家老大道:“没事,没事,他签了吗?”
翁母点头:“签了。”
“太好了。”
录音里静止了十秒,应该是他们一起向卧室门口走去,翁母的声音立刻变了,大而尖锐:
“你们还进去干什么?非要逼死我和你爸爸吗?”
“妈,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我不逼你们,有人就得打死你儿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死吗?”路遥把录音关了。
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两人就是在做戏,在乔新城在的时候和不在的时候,表现完全不一样,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事情一目了然。
乔新城面如死灰,果然是在联合起来骗他。
说什么丢了他二十年,找了他二十年,如今得了重病,想在临死之前见他一面,想要把财产给他一半,也算是弥补这二十年的亏欠,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乔书言道:“我调查过翁家一家,翁父并没有得过病的记录,翁老大因为赌博,已经卖了一栋房子,但是也没有还清债务,翁父翁母因此受到牵连,工作都差点丢了。”
他拳头握起来:“停车,停车。”他受不了这种欺骗,他要去拆穿这一切。
车是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冲下去,往回走。
乔书言跟在他身后,也不言语,走到小区门口,她才问了一句:“你想冲进去怎么做?毒打他们一顿?还是骂他们一顿?”
“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他从未受到过这种打击,还是来自最亲的人的背叛,他还没有享受一下来自亲人的温暖,却先当头一棒,给了他重击。
他本来是怀着激动的心情过来的,他看到姐姐的家人对她的好,给她的温暖,他很羡慕,也渴望有那样的家人,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不亲耳听到他们亲口说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好,我陪你去。”乔书言明知道这是最差的处理方法,他们完全可以报警,告他们诈骗,但是这样新城就无法发泄出心里的闷气,他会憋坏的。
这毕竟是他家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处理的,她要做的就是尊重他的决定,保护他的安全。
开门的是翁母,她大概没有想到乔新城会去而复返,看到他愣了一下。
门被乔新城强制推开,走了进去。
翁父正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抱怨,大儿子和二儿子就坐在旁边,高兴的拿着乔新城刚签的合同讨论。
“我就说这个方法行吧,那小子家里那么有钱,随便拿出一点,就够我还钱的,剩余的我们再把房子买回来,多好。”
二儿子嗤之以鼻:“我看你以后还是别赌了,这种不义之财多了,会遭报应的。”他也是不得已才配合他的,不然赌城的人也会缠着他们家不得安宁。
真是一人作孽,全家倒霉。
几人同时抬头看着乔新城站在客厅中央。
翁父惊的站了起来。
“你,你。”
“我怎么来了是吗?我如果不来,你们打算骗我到几时?”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翁母小声的在他旁边道。
“那是什么样?你们给我解释清楚啊。”乔新城走过去,坐在沙发的另一侧,静静的看着他们。
乔书言站在他后边。
翁母悄悄的啜泣。
翁父叹着气,像老了十岁,朝自己脸上啪啪扇了两巴掌。
“都是我,是我罪孽深重,我该死,我该死,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
“行了,哭什么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就公开说吧。”翁家大儿子看到身后的乔书言再次进来,和他一起过来,就知道之前自己看走眼了,他们才是一伙的,估计也把事情告诉他了。
“我欠了二百万赌债,房子卖了,还欠一百万,作为翁家的一份子,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家的这栋房子也卖了吧,他们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让他们无家可归,没地方住吧,还有你二哥和你二嫂都是工人,养着俩孩子,那些赌城的人去骚扰他们,让他们不能工作,都要失业了,你不能一个人享福,见着亲人流浪街头都不管吧?”
瞧瞧这人说话多么的无耻,自己赌博连累了一家人,却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自己扮起好人来了,真是刷新了三观。
“既然你知道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为什么还要去赌博?是你连累了他们,凭什么让我承担?你们为什么骗我?”
“不骗你,你对这个家没有感情,愿意拿出这么多钱吗?”
“我不愿意。”是这个家欠他的,不是他欠这个家的。
“就是说啊,所以我们只能出此下策。”瞧瞧,说的多么理所当然。
乔新城鄙夷的看着他们:“这么说你们合伙做局骗了我,没有错了?还是我的错,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还债?”
无赖不说话了,那表情证明他大概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乔新城站起来就走:“翁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再找我。”
“等等,在没有关系之前,先把合同上的钱转过来。”
乔新城都不愿看他一眼:“你想得美,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的。”
“哎呀,这恐怕不行,白纸黑字,你签了名的,你要是不给,我可以去法院告你的。”
翁老大还洋洋得意的道。
乔新城冷笑一声:“那咱们就上法院说吧。”
翁母拦住乔新城,祈求的看着他:“新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
乔新城一开始看见翁母,那柔弱的样子,还心疼的不得了,觉得她是被儿子折腾的憔悴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是装的吧,到现在了,还想再骗他。
“你的意思也是想让我还完钱再走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翁父站起来,伤心的道:“你走吧,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翁家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是我们错了,不该鬼迷心窍,听了你大哥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不会在被你们的苦肉计迷惑了。”乔新城说完,硬着心肠就走。
“不行,怎么与他无关,他不给钱,你给钱啊,没有工作,不能挣钱,房子再被收走,我们都喝西北风去啊。”翁老大强横起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必须给,你在好好看看这合同,可没有写你替还赌债,可是写的,你给二百万,这合同我找朋友律师看过,没毛病,什么时候法院都得判我赢,我劝你不要为了区区二百万,毁坏了你姐姐家的名声,结果不值当的。”
乔书言把合同从他手里抢过来,然后撕了两节,还没等撕的碎些,被他抢过去了,还推了她一下。
她一趔趄,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
乔新城见有人推乔书言,差点没倒,就火了,抓住翁老大的衣领:“你敢动我姐?”
一拳头已经下去了,把他打到在地,鼻子破了,流了好多血,起不来了。
“你,你居然护着外人,打我?”翁老大哪是吃亏的人,站起来就要对打。
新城也不甘示弱:“哼,你们一家人加起来都抵不过我姐,当年我被别人拐走,要不是我姐拼死护着我,我早就死了,哪像你们,说什么亲人,却只会从我身上吸血,这二百万我给,就当你们生我的报酬,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乔新城拉着乔书言离开。
翁家老大剑拔弩张的,但是听他说会给钱,也就偃旗息鼓了,还是钱最亲。
翁母翁父在后面喊:“新城,新城?”
却再也听不见儿子像上午来时一样喊他们爸妈了,安慰他们不要担心,有他在。
他们做了什么呀?真不配当一对父母啊。
他们伤心的搀扶着,像垂老的老人。
乔新城颓废的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路遥等人知道姐弟俩有话要说,就在周边等着。
乔书言抱着他的胳膊安慰道:“你不必伤心的,你不是还有姐吗?”
“姐。”乔新城抱着乔书言,真的想哭。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都说虎毒不食子呢。”
“你知道司南辰吧,他母亲因为恨他父亲,就报复在他的身上,把他扔到一个山沟沟的人家里,那家人孩子多,衣不裹体,他两岁就开始去打水除草干活了,有几次都差点丢了命,再后来爷爷吧他从山里接回来,十多岁的时候,他母亲缺钱了,来给他要钱,要不到,就去法院告他,败诉之后,就四处传播他的谣言,说他不孝顺等不利于他的话语,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出门,后来爷爷给他转了学,离开了那个环境,心境才好了一些。”
“你想想他的遭遇,他母亲可比翁家过分多了,你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姐夫的母亲居然这么无耻么?”
“是啊,这个世界上的人心啊,总是难测,只要咱们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了,至于别人,天道好轮回,等着吧,不会放过他们的。”
乔新城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叹道:“姐夫更可怜。”起码他还有姐姐真心待他,还有外婆疼他。
“是吧,所以你得向他学习。”
他点头:“嗯,我会积极面对的,姐,你不要为我担心了。”这样一说,他这事就不值一提了。
说好的成长的,不让姐姐担心的,要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怎么自己还是需要姐姐操心?
经过这件事,他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以后他会更加坚强,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做出一番成就来。
“姐,我没事了,我调节好了。”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抛出去,从今以后只有姐姐和外婆了。
“好,那我们走吧。”乔书言把司机和路遥他们叫上来。
回去之后,乔新城转了二百万给翁父,算是生他的报答。
翁父只要了一百万,因为赌债只剩下一百万了。
他要是真要了二百万,留着剩下的一百万,以后花的话,就太不是人了。
他还表示,这一百万以后会慢慢还给他的,他们现在住的这房子当是抵押,以后他们不在了,房子就是他的。
乔新城没有回话,就这样吧,如果这样说能让他心里所受的谴责少一些,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