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还要心药医。
肖爵和程墨私底下商量,还是要劝说韩君羽给秦宁举办一场葬礼,用这种仪式让他心里接受秦宁已经去世的事实,才不会越陷越深。
这个道理程墨知道,可是想让韩君羽举办葬礼,这可比登天还要难。
不过再难,他们还是要尝试一下。
夜晚,灯红酒绿的街道,韩君羽开车,视线瞟了眼窗外的等,忽而看见路边有个穿着粉红色运动装的女人像秦宁的背影,他惊得立马刹车,跑下车去找人。
当他满是希望,一只手搭在那女人肩膀上,那女人转头的时候,那希望就如玻璃碎了一地。
那不是秦宁。
他说了一句抱歉,回到车上,又听见了秦宁的声音。
“韩叔叔,韩叔叔,这里好冷。”
“宁宁,”
韩君羽想要让她多说一句话,可是车后面的刺耳喇叭声却惊醒了他。
他抬眸看见车后面,因为他停车,后面堵了一条长龙,他拧眉启动车。
来到几人经常来的会所,韩君羽因为迟到,被要求喝酒。
他也没有拒绝,仰头喝下三杯酒。
程墨看着他被呛到,给他倒了杯清水,然后试探的说,按照南康市的习俗,死去的人不办葬礼,真的会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难道不希望秦宁能找到回家的路?
韩君羽面无表情的听着,却没有回答,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拒绝。
肖爵再继续和他商量,但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几人都很头疼。
程墨没了办法,就把话挑明了,说他现在有轻度的抑郁,需要治疗。
对于他的话,韩君羽没有丝毫意外,似乎他对自己的情况非常清楚,甚至还挺享受其中。
几个人都气得够呛,软硬兼施都没用,气得灌他喝酒。
韩君羽来者不拒,虽然他酒量好,可也耐不住几个人一起灌。
最终是程墨开车把他送回别墅,他刚到别墅里,也许是酒精麻醉,他的大脑有些迷糊,走到客厅就笑着盯着二楼。
程墨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二楼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韩君羽,你在看什么?”
“宁宁。”
“……”程墨咬牙,扶着他上楼。
到了卧室,韩君羽又盯着窗边,嘴角勾着笑。
程墨再次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漆黑的床边,什么都没有,揉了揉眼睛,怕自己也眼花。
“韩君羽,别以为装醉就自欺欺人,她死了。你不可能再见到活生生的她,你所听见的,看见的,都是假的!
接受现实,给秦宁举办葬礼吧。”
这男人说话,一向是冷静又冷漠。
韩君羽迷茫的抬头看着他,发出笑声。
“程墨,我知道,但我舍不得。”
舍不得那些幻觉消失,他深知还在想办法去制造那些幻觉。
不能感觉她身上的温热的体温,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呀。
程墨听得心酸,骄傲如韩君羽,他能力超群,有什么东西得不到?
可越是强悍的人,一旦被击中弱点,就是溃不成军。
而秦宁,就是他的致命点。
可人死不能复生。
见到如此脆弱的韩君羽,程墨也软了几分态度。
“可你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秦宁爱你,也必定不想你这么痛苦。”
韩君羽斜躺在床上,用一条手臂挡在眼睛。
“你不懂,别管我。”
程墨拧眉,在这个世界上,若是他这个兄弟不管他,谁还敢管他?
“我是不懂你,而且我也没有必要懂你。可我必须告诉你,你这种状况,很糟糕。”
韩君羽有些火大,移开手臂,冷眼瞧着他。
“这也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不尊重现实,自己折磨自己,那我就看不下去。”程墨盯着床头柜上的骨灰盒,神情冷冽。
意识到程墨的目的,韩君羽猛地坐起来,脸色阴沉。
“程墨,你敢!”
“有何不敢?”
程墨捧起骨灰盒,往后退了两步,慢慢举起骨灰盒。
“君羽,为她举办葬礼,若不然我会砸了它。”
韩君羽棕眸阴鸷的盯着他,捏紧拳头,“你敢砸了它,我会杀了你。”
“是吗?”
程墨不怕他,扬起手臂,作势要砸了骨灰盒。
“我举办!”
韩君羽双眼满是血丝,不忍他毁了骨灰盒,开口妥协。
程墨质疑的盯着他,就听韩君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再次躺在床上。
“邀请秦宁认识的朋友,举办一个小型的葬礼。”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发出笑声,“说来也可笑,我没有给她一个让她幸福的婚礼,竟然要给她举行葬礼,这是报应吗?”
程墨抿唇,是不是报应他不知道,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秦宁承受不起他的爱,那只能她的福薄,这怪不得任何人。
举办葬礼的事情,其实不用韩君羽费什么心,宋玄还有其他几人都会帮忙。
别墅里贴了白纸,所有的朋友都穿着黑色衣服,在客厅还贴着秦宁的黑白照片。
韩君羽下楼的时候看见这一切,愣了愣,刚醒发脾气,可是想到自己已经答应的。
他抿紧薄唇,抱着骨灰盒走到照片前。
盯着女人黑白照片,稚嫩的脸蛋,还有几分淡笑。
若不是他逼她,或许就不会有这个悲剧吧。
韩君羽嗤笑,转身去做其他事。
葬礼完毕,然后众人送行,把骨灰盒送到墓地。
秦宁父母的墓碑旁,韩君羽安置了两个墓碑,一个是给秦宁准备的,另一个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众人以为举办了这场葬礼,就能让韩君羽缓缓从这个悲痛中走出来,然后好好地生活。
可是,现实的情况却与之想法,他幻听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几次出现幻视。
肖爵找人给他配了药,可是韩君羽转身就把那些药丢进垃圾桶。
在和一群朋友喝完酒后,他一个人开车回别墅的时候,出了车祸。
当众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韩君羽,都惊吓的浑身出冷汗。
调养了几个月,韩君羽从病床清醒,从来不提秦宁有关的事情。
众人都以为他是看开了,也没有没在意,而且不惹他伤心,就让众人关于秦宁的事情都不能再说了。
从此,秦宁就如从来没有在他们生活中出现的人一般,被沉寂的的时光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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