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颜从床上醒来,脑袋里感觉空空的,她睁开眼睛,入眼可及一张俊白带着一丝疲惫的脸。
“长离什么时候回来的?”沧颜伸手去戳纮羽长离的脸,还未触及,便被纮羽长离握在掌心。
“乖,再睡一会儿。”纮羽长离将沧颜带到怀里,安静地搂着她。
浅浅的呼吸从头上方传来,沧颜不忍打搅纮羽长离,像一只小绵羊一样躺在他怀里,但她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醒来之后就没有了睡意。看着纮羽长离男色当前,沧颜起了色心,她轻轻地拉开纮羽长离胸前的衣服,小粉唇在上面吧唧了一口。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很苏的轻笑,沧颜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过了一会儿,耳边热气腾腾地传来纮羽长离温柔的嗓音:“一大早偷食,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我就是饿了。”沧颜将纮羽长离推开,却发现根本就推不动。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铁做的,这回她信了。
“那夫人想吃什么?”纮羽长离轻轻地含住沧颜的耳垂,惹得沧颜浑身一阵颤栗。
“我什么都想吃,就是不想吃你。”沧颜突然调皮一笑,用力推开纮羽长离,光着脚就走了下去。
纮羽长离坐起来,看着沧颜这个鬼灵精哑然失笑,他招了招手,用带着一丝严肃的口吻说:“把鞋穿上。”
“哦,”沧颜听话地走过去穿鞋,然后站起来向纮羽长离邀功似的踢着脚说,“我穿好啦!”
纮羽长离看着沧颜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心中情动,勾住沧颜的腰将她抱在怀中,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沧颜没有推开他,搂住他的后颈热情地回应,两人吻得似乎都有些忘情,直到沧颜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
纮羽长离分开二人的唇,嘴边还留着戏谑的笑意,沧颜尴尬地撇过脸去,讪讪道:“这会儿可能是真饿了。”纮羽长离将沧颜抱起来,整了下她凌乱的头发说:“先梳洗一下吧,我去叫人准备早膳!”
“好。”沧颜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纮羽长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陷入深思,他让归云辰消除了沧颜和狐族灭亡的有关记忆,两人之间的这根刺虽然拔掉了头,但是根还在,沧颜一日不对他释怀,他们之间,就会再一次陷入僵局。这种在身边埋了一包火药的感觉,竟让他有些患得患失。沧颜想要每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他又何尝不是,只要沧颜愿意向着他,不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会再次回到她身边,可是沧颜的情义容不下他,那她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还会回到他身边吗?还是会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样,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从他决定娶沧颜的那天起,他就和自己下了一个赌,他押上的是自己的心,如果他的爱换来的仍然是和以前一样的结局,沧颜最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那他就永远不会再爱上别人,至于沧颜,也就留不得了。
倚栏空杯对月,情到深处不知,又是一年落叶时,日日思君不见君。
苍凉的秋天给人一种空乏又无聊的感觉,庄里有下人包了全部的活,歌浅宁又不在,安宁萱也不知道能忙些什么,她前几天刚给歌浅宁做了一件衣裳,这几日又在给歌浅宁做鞋子。她不敢闲下来,一闲下来,她就会感到无所适从,不停地胡思乱想,她总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也许熬不过这个秋天,也许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现在老了,记性也不太好使了,总是忘这忘那,不停地找东西。
“咦,我的剪刀呢?”安宁萱又开始找东西。
一个人拿着一把剪刀从她身旁递过来。
“原来在这啊,苍生,谢谢你啊!”自从安宁萱步入天命之年,问苍生对她的关心比以前多多了。
“苍生,你说浅宁喜欢什么颜色的鞋呀,我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想想吧!”安宁萱手里拿着鞋底板问道。
“红色和栗色。”身后的人回答道,听声音不是问苍生,而是……
安宁萱布满沟壑的手一僵,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的人,突然喜极而泣:“浅宁,你回来啦?”安宁萱颤抖地站起来:“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你了。”
看到安宁萱脸上布满皱纹,已然一个迟暮老人,歌浅宁喉中一哽塞,说不出话。安宁萱本是阳司的人,不像萧几何和问苍生,修仙体质,他在弥生界生活不过一月光景,安宁萱却度过了人生几十年,他应该知道的,可是他的心不在安宁萱身上,所以对她,也不怎么关心,她为他做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这是给我做的鞋吗?”歌浅宁不想把安宁萱最后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伤感上,现在,多陪她一天是一天吧。
“是啊,才刚刚打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好。我现在手脚没有以前灵活了,做的慢……我还给你做了一件衣裳,回头拿给你试试,你看你喜不喜欢……你今早吃的什么,你胃不好,不能吃太辛辣的……你刚回来,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粥……”安宁萱说的话没有什么条理,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已经吃过了。”歌浅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吗?那你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安宁萱慢慢走下台阶,歌浅宁饿了或渴了,在她的意识里,都是她要照顾到的事情。歌浅宁看她这个样子,知道不让她为自己做点事,她可能就会感到不适,也就随了她去。
“我陪你去吧!”歌浅宁扶着安宁萱的胳膊,搀着她走,安宁萱的脚速很慢,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前些日子,四喜家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我去看了,是个女儿”
“我向王糕子她娘买了你最爱吃的酥饼的秘方,明天我做给你吃”
“我爹去世前,问你了,他问我后不后悔嫁给你,我说不后悔。他老没见你最后一面,总归有些遗憾,不过,你们一见面就吵架,也许不见也是好的”
……
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安宁萱一人在说话,歌浅宁静静地听着,有时会附上一两句。他很少听安宁萱和他聊这些家常,常常宁愿自己一个人独坐钓鱼,也不愿安宁萱在耳旁絮叨。安宁萱也知道他不爱听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所以经常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很少说话。只是,她现在没多少日子了,不和歌浅宁多说说话,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第一次,歌浅宁没有觉得烦,耐心地听她讲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