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脚叔年龄辈分都大,也只有三跳娘敢与他争论,他走后其他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只有三跳娘啐了两句。
高多珠突然问江芝麻:“你平时最喜欢说喜鹊的事,今天怎么不出声了?”
江芝麻笑笑:“听你们说就成了。”
江三妹心性平和,从不会和谁起争执,也不会去争论,一众妇人说的话她只是听一听,却十分认同大脚叔的话。那个女孩儿确实可怜,即使看着是个富贵人,现在却是连她们都不如。这可能是老人说的,落魄的凤凰不如**。
她把洗干净的菜搁在臂弯走回去,路过喜鹊的小茅屋时往那里瞧了眼,那里除了一滩烂泥腐草,什么都没有了。
关公村的人向来过的都是平静的日子,现在无意中来了个京城的姑娘,还疑似的因为被主家抛弃,此事难得新鲜,她们当时狠劲讨论了,无论是做农活或是闲坐,只要想到话题都离不开喜鹊。
不过关公村村民的日子也不是一直都平静,因为三年前又来了个高云城,也足够他们说道了半年,现在还会偶尔说。
这高云城家在关公村也算是异类,一家子做的事都可以供村民茶余饭后谈论消遣,也是没谁了。
喜鹊自是不知道自己在村中又被人骂了一回,还有人帮她说话,这个晚上她正在镇上唯一的客栈里,过着她来到得龙镇关公村过得最舒服的一晚。
她发呆时无意中看到自己的衣服,蓦地有了灵感,在宫中时听说有些富裕的人落难了会拿衣服去当铺换银钱,她现在何不也试一试。
这么想着当即就欢喜地拿了两套衣服叠好就往镇上去。
这得龙镇不比京城,也不知有没有当铺会收一件穿过的衣服,即使收了卖出的价格肯定要比收回来要高,有钱的人也不会买一件旧衣服,没钱的人买不起。
所以她十分忐忑,便拿了两件去,如果能卖高价她就回来把剩下两套也卖了,再买两套便宜的穿。
她的衣服可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而已价格不菲,而且她都没怎么穿过,应该值点钱的。
她会买这些衣服还是画眉鼓动的,说什么以后可能就老死宫中了,赚那么多钱不用也带不进棺材,趁有钱趁年轻把自己装扮漂亮一点,既悦己又悦人。
想到这里她庆幸画眉有远见,又庆幸自己听了她的。
不过未到当铺,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忍着饥渴到了镇上,终于在南大街找到了间小小的当铺,倒是收她的衣服,只是价格不高,只给一百钱一套。
她犹豫着,这衣服她买就花了差不多二两银子,一百钱卖掉她有些心疼,可现在就靠它解燃眉之急了。
她正要答应卖掉之际路过个富家小姐,一眼就相中了她手中的衣服,问她多少钱卖掉。
原来这富家小姐有个小姐妹去了一趟京城之后买了两套新衣,回来就经常向她们炫耀,说自己穿的是京城出的新款式,让一众小姐妹羡慕不已。
她的新款式和料子就和喜鹊手上的差不多,所以这富家小姐一眼就看出喜鹊的衣服来自京城,欲买回去彰显一下。
喜鹊说六百钱,富家小姐说了下价,后来给五百钱成交。
富家小姐欢欢喜喜地走了,喜鹊也欢喜,两套衣服就是一两了,够她用一阵子了。
她正要走,当铺老板叫住她,问她还有没有衣服,有的话他也愿意五百钱一套买了。
喜鹊自是愿意,说有两套,回去了给他拿来。
她去买了两身普通的布衣,想着自己现在有钱了先在镇上找个地方住,明天再回关公村把剩下的衣服当了,再买一身衣服。
最后找了间最便宜的客栈住了,一晚三十文钱。
除去吃的,还有九百文。
明天再当掉两套衣服,就留着慢慢用。
这一晚她睡得十分香甜,退了房出去吃了碗面,又到杂货店瞧了瞧,问了下锅桶之类的价钱,确实和收了钱之后把她扔在半途那个拉货大汉说的相差无几,那这回再买也能省不少钱了。
不过,现在还未知村长会如何安排她的住处,等她安定下来再说吧。
买了几个包子之后她就往关公村去了,馒头她是看都不想看了。
街上热热闹闹的,若不是自己还未有立足之地,她真想在这里多逛几圈。
正想着,突然被人撞了下,那人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走了。
喜鹊皱眉,她以前在京城就被人这么撞了下,结果荷包就不见了。于是立即去摸怀里的荷包,没了。
她惊慌万分,立刻转身追过去,嘴里喊着抓小偷。
那小偷听到喜鹊喊就顿时跑起来,他身材矮小身手灵活,在人群里蹿逃得非常快。
喜鹊不像他那么没顾虑,不时要避开行人,很快就落了一大截,路人也只是旁观看戏,所以那小偷就逃之夭夭了。
喜鹊追至一个拐角,无力地蹲在墙边,泪水就掉下来了。
天要欺她,不让她有个遮阴的地方,人也欺她,在她一无所有时把她好不容易拿衣服换来的钱偷了。是不是她上辈子做作太多,这辈子才会受惩罚?
如果是这样,她想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泪眼迷蒙中,忽然看到一个荷包出现在眼前,她一怔,伸手擦擦眼,荷包还在,而且就是自己的那个。便抬头看,接着就看到高云城那张沉静的脸。
她欢喜地接过荷包,站起来,脸上带笑看着他,却不知说什么。
可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就走了。
“云城,等一下。”喜鹊快步跟上去,她又抹抹眼泪,“你刚才看到我追小偷了,然后特意去帮我追回来的吗?”
高云城声音低沉:“我只是顺手而已。”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这已经是第三次帮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高云城尚未答话,恰巧经过的一间店铺门口的一个声音却替他答了。
“以身相许,以身相许。”
高云城和喜鹊讶然地去,见是只八哥。
喜鹊的脸咚地就红了,低头不说话,而高云城若无其事的扭送过去继续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过似的。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高云城蓦地停下脚步。
喜鹊本来因为那只八哥的话就乱了心绪,一时不知怎么化解这尴尬,就一路低头沉思,连自己都不知自己跟他走了多久,忽而听得他这么般,才从恍惚中回神。
“你不是回关公村吗?”她问。
“不回。”
“那你去哪里?”
高云城默了下,才道:“我回书院。”
“去书院做什么?你是在那里教书的吗?”她都是在早上和傍晚遇到他,可能他是早出晚归吧。
高云城没有再答,大步流星地走了。
换作以前,他根本不会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她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高云城不说,喜鹊也不也好跟他去,拿着她那失而复得的银子回了关公村。
回到关公村她第一时间就去了村长家,然而得到消息是村长还未回来,她只能先回自己的小茅屋了。
走过小茅屋时,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她晾在木架上的衣服不见了,便几步跑了过去。
向周围看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她惊慌起来。
那两套衣服又是她的另一笔财富,她还要靠它们支撑过活,怎么突然不见了?她之前都是晾在这里,都好好的,为什么她去一趟镇上就不见了?是不是村里人以为她走了不要了才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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