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周成晔的质问,莫伟懋没有回应。
他把脑袋埋得很深,双手拜佛立在桌上,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再忏悔。
好一会儿,
他才开口问询道,“老板,你就是这么猜到的吗?”
“算是吧。”周成晔满不在乎的用手指甲扣了扣牙齿,笑着看他。
“其实最早我也没有注意过这点,只不过后来一位警察告诉了我他们的验尸结果,然后我就懂了。”他眼角翘起,露出抑制不住的嘲笑,道,“想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莫伟懋闭着嘴巴,点了点头。
“她说,法医在其中一位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很奇怪的印记。一排的小孔,刺破皮肤,但是却没那么锋利,一共四个孔并排摆放,你知道这是什么凶器造成的吗?”
“……”
“是叉子。”
周成晔没给他回答的时间,他也清楚这家伙是不会回答的。
“是我们通常吃西餐时会用到的叉子,一种餐具。”
“你说,平常人谁会想到用叉子来当凶器呢?谁又会想到杀了人之后用叉子来对尸体进行解剖与分尸呢?恐怕……”
他拉了个长音,“没人会想到吧?”
“……”莫伟懋喉结滚动,清晰可见的咽了口唾沫。
“你说,就连警方都想不到的一种分尸方式,就连那么多法医都分析不出来的凶器,为什么偏偏,你就能未卜先知呢?”周成晔毫不吝啬的解释着自己的推理,“该不会……那个人就是你杀的吧?”
“哦,对了,”他突然挺直腰板,声音陡然提高,吓了莫伟懋一跳,“你知道那具被叉子分尸的尸体,是哪一具吗?”
“……”
还是没有说话,可周成晔这回却一直等着,直到对方沉淀完了他所说的所有消息。
缓缓抬眼? 携带着一身褴褛? 这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可此时却颓废的不能再颓废的男人站起了身。
他试着想要离开? 哪怕他也很清楚自己跑不远。
既然报亭老板在这儿? 那么警察很快就会追来的。
可结果已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尤其是在说完了那一番的推测后? 残留的最后一丝希冀也化为了泡影。
周成晔静静的坐在那,没有阻拦。
他只是来求证一个结果的? 现在看来? 结果是正确的。
莫伟懋就是凶手,不过只是凶手之一。
他之前说的话是假的,什么来这儿抓小三云云,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 为了杀王元德。
不过他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比如他去过案发现场,是为了查案,确实如此。因为他只有查清楚其他四起案子,才能做到模仿的不留痕迹。
这其实是一起很经典的顺风车杀人案。
真正的连环杀手就是王元德的妻子,那个差点杀掉周成晔的女人。不过王元德并非被她所杀? 而是被莫伟懋模仿杀害,并且分尸抛尸在了河堤。而这也并非是第四名死者? 冯长青才是,否则? 时间上是说不通的。
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那女人不知什么原因? 大概率是得了精神类疾病? 打算惩戒那些犯了错的恶人? 于是她连续杀害了四人,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且冯长青是她最后杀的人。
而后她发觉自己暴露,于是在杀完冯长青后购买了精神类药物,让自己产生幻觉,这段时间内也无法外出行凶。
那阵子里,来到敦宁市的莫伟懋就开始往返于各个案发现场,学习模仿杀害了王元德。因为冯长青的尸体被储存在了火锅店内,而火锅店里的温度很高,导致尸体验尸出来的结果有偏差,这才会造成他是第五具尸体的假象。
周成晔了然,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杀夫”是否成立,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藏起来王元德头颅等等,
现在,全解释得通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想明白所有事情后,周成晔也懂了为什么在莫伟懋第一次到报亭时,会看到他的三盏魂灯,总是熄灭,又燃起的了。
如果猜的没错,第一次他魂灯的熄灭,是因为王元德想杀他。比如那天晚上回家差点被车撞死,或者遇到的其他怪事。
第二次见他,他的魂灯又恢复了,这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或者已经解决掉王元德了。
而在来敦宁市的那天晚上,看到他的魂灯又灭了,这就说明,他的杀人之罪,要遭到惩罚了,她缺失了一魂,注定无法逃离这场牢狱,亦或是死亡。
“你要走吗,警察应该快来了。”周成晔装模作样的看眼手腕,上面并没有手表,只有病号服的丑陋的格子花纹。
“我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他们过来找我时,如果看到你也在,你要怎么解释?”
“老板……你,不会告诉他们的。”莫伟懋站在门口,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颤抖,很不自信的问,“对吗?”
周成晔“嘿嘿”笑了两声,回答,“不对。”
“……”
“我可以保证暂时不说,容你去给你妹妹上柱香。”
“什么?!”
听到前半句话的莫伟懋刚迈出一步,在听到后半句时瞬间愣住了。
驻足于此,震惊许久,他再次落座。
他神色凝重的盯着对面的人,总觉得异常陌生。
“老板,你……知道?”
“你指的什么?”他明知故问。
“我妹妹……”
“刚知道的。”
“你……”他憋了好久,“老板,你是怎么……”
“你说过。很久之前。”
“这你都记得么。”
“我记忆力向来很好。”
“……”
“你曾说过,律师这个职业,不需在意是否受人尊重,只要不亏于法,即可。对吗?”
“嗯。”
“你曾经为坏人辩护导致被万人唾弃,但依旧没有放弃律师这条路,是为了要帮妹妹报仇,对吗?”
“嗯。”这一声他回答的很慢,很迟缓。
“但你最后仍然选择了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对吗?”
“……嗯。”这回他得声音更沉重,更迟钝了。
“你还走吗?”周成晔收起了他最不擅长的笑容,问道。
莫伟懋摇摇头。
“你早就知道做这种事情的后果。”
“……”
对方没有回答,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因为你是个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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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忙很多事情,断了好久,捋剧情捋了半天,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