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完成任务以后该做什么,周展和女官都没对她说过,该死的,她竟然也忘记去问一问。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她却还被像死鱼似的裹紧在这红绸之中不得动弹,防身用的利器在进宫前被周展一股脑的收了去,现在她光溜溜的连件衣服都没穿,而那个令她害怕的“大人物”已经来到她身边。
许久,一边安静,皇上没有说话,她能感受到,他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傲然俯视,那目光中仿佛有针,扎的浅离浑身不自在,她现在倒是懊恼为什么这红绸不连她的脑袋一起都包起来,解去这种令人不自在的探寻。
忽然,头上的男人笑了,初时浅笑,一发不可收拾,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他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单手顶着小肮,笑的直抹眼泪。,
“喂,有什么好笑的?”还是忍耐不住,浅离忘记了装睡,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大声问。
用侧背对着她的皇帝缓缓的转过头,深邃漆黑的冰眸与浅离对上,“你就是那鲁国给朕送来的鸾凤公主?”
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浅离。”
本来强忍回去的笑意又被小女娃的一句话给勾出来,朗声大笑老半天,皇上才道,“传闻鸾凤公主绝色倾城,虽然才十六岁已艳名远传,难倒是朕眼花了,怎么居然在这龙床之上看到了一个十六岁却还带着乳臭的小娃娃?”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他都没有靠近她,怎么闻得到她身上有臭味?再说,这一路之上,女官天天都让人给她洗澡,那些个陈年的污垢早就洗刷的一干二净,就在刚才,她还在洒满花瓣的水池里泡了老半天呢,那些个宫娥没没命的给她搓着,到现在,她还能闻到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花香。
可是,他竟然说她臭!她明明干净的要命!!
“你胡说,我很香的。”扭曲几下,挣脱不开红绸的舒服,她脸上坠着两陀婴儿肥,一颤一颤的很像气鼓鼓的青蛙,“不信?不信你过来闻闻。”
那个叫皇上的大人物只是用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就站起身,唤道,“安福,给朕滚进来。”
几乎是立即的,甘露殿的大门被人恭敬的打开一道小口,一个弓着身子的奴才小跑着来到皇上身边,双膝跪倒三呼万岁,“陛下,老奴在这儿伺候着呢。”
“安福,这就是鲁国給朕送来的鸾凤公主,你来瞧瞧,这女子与其他的娘娘有何不同呢?”
“陛下,老奴可不敢看,求陛下给奴才留下一对眼珠子为陛下尽忠。”在宫内呆了这么多年,安福能得到皇帝的信任绝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个非常本分且守规矩的奴才,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太监一路爬到总管大太监、随身服侍北国的帝王沙迦,其中经历的总总凶险每次能逢凶化吉,与他这样的步步小心是离不开的。,
“朕赐你无罪,看吧,看完了给朕分析分析,这鲁国的皇帝是不是做腻歪的皇位,需要朕帮帮他。”
安福心中觉得奇怪,告罪一声,这才敢慢慢的把脑袋抬起来,视线也是小心翼翼的往龙塌上被裹在红绸之内动弹不得的鸾凤公主的脸上望过去。
他的眼睛直了,费了好大劲,才强自控制着着把张了好大和不拢的嘴阖上。
“朕问你,入宫的玉牒上,鸾凤公主的资料是怎么记载的?”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安福却不敢草率的作答,在脑子里把玉牒的资料过了一遍后,小心翼翼道,“回皇上的话,老奴记得是这么写的,鸾凤公主,闺名浅离,十六岁,鲁国的长公主。”
不等他说完,皇帝把话头截下来,听到这儿就足够了,指着床上不安分的想从红绸中把手臂挣脱出来的浅离问,“这就是十六岁的拥有倾城绝色的鲁国公主吗?”
“是是。是不大像十六岁,可是。”这公主入宫,安福本该亲自相迎,可是最近皇帝这边的事儿特别多,他忙活的急了,就把迎公主的工作交给了手下的另一个太监,这会儿才算是见到浅离第一面。
心里把那个不负责任的手下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在皇帝面前,安福可不敢露出惊慌心虚的模样,硬着头皮道,“陛下,公主銮驾随行的的确是鲁国的宫廷主管和女官,这是绝无差错的。”
“你们在说什么?”浅离听了半天也没明白这皇帝和太监之间说的话,她忍不住插嘴道,“能不能先把我放开你们再聊,我晚饭还没吃呢,饿死了。”,
眼中闪过一抹惊奇,北国的皇帝沙迦不动声色,“小家伙,你先回答朕一个问题,若是诚实,朕就让安福给你准备些御膳添肚子。”
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浅离听话的用力点点头。
“你几岁了?”
周展和女官的两张脸凭空冒出来,挡在她与沙迦之间,惊慌失措的喊着,一定要坚持守口如瓶,否则随行的三百颗人头加上她的再加上鲁国人民的安危,就都保不住了。鲁国人民怎么样浅离倒是不太在意,不过她现在已经和周展他们坐在了一条船上,如果不小心船翻了,她八成也逃不掉,于是,圆溜溜的黑眼珠狡黠的转了转,浅离乖巧的答道,“我十六岁了。”
沙迦的手指轻佻的从浅离的脖颈处挑起红绸一脚,眼神带刺,“十六岁就长这样吗?”
“长这样又怎么了?”浅离总算借机能把一只胳膊抽出来,挥舞几下,甩掉麻痹感,“少见多怪!”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增长见识。”沙迦两根指头,捏起她骨瘦如柴的麻杆胳膊,嫌恶的扔到一旁。
“我只是发育的晚一些,御医都说了,过几年就好了。”这个时候,一定要理直气壮,才能让别人看不出来,她其实是满嘴谎言。浅离不敢去看这个眼神锐利的男人,更加不肯示弱,针锋相对的顶了回去。
很好很好,沙迦一生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听人把假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与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抬杠有损他的尊严,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脚底下跪着的安福太监身上,“去给朕查查是怎么回事。”
查?去哪里查?鲁国护送公主来北国的车架人马,早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城门,火烧眉毛似的一路快马加鞭,现在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唇边漾起一抹苦笑,安福知道,今天这顿板子肯定是跑不掉了,“陛下,鲁国的人中午就撤走了,他们说国内还有事,鲁国皇帝吩咐他们要早去早回,所以。”
所以就理所当然的玩失踪,来个死无对证是吗?
即便是现在派人追上去,他们也会异口同声的咬定,躺在床上的这位尚未发育的小女孩就是所谓的鸾凤公主吧。
沙迦兴致全无,对这干瘪的小玩意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本来还以为,今晚上能有个销魂的夜晚呢,这鸾凤公主的美貌已经数度耳闻,就连邻国的使节在国宴上也对其赞不绝口,称其为天下最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