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无语地看着郝豆豆:“姑娘真会说笑,奴婢又没吃能心豹子胆,又不是猫有九条命,怎么会不怕凤小姐呢?”
郝豆豆听她这么说,更是一头雾水:“那你怎样把点心送给碟儿?”
“哎呀!小红姐姐就是喜欢卖关子!”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不满地嚷嚷道。
郝豆豆斜靠在贵妃榻上,一面剥着小灯笼般红艳艳的石榴,一面轻启樱唇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不卖关子,你们说给我听。”
“碟儿姐姐虽是凤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凤小姐却并不让她住在里面,晚上服侍过凤小姐之后,便回原来的低级丫鬟宿舍睡觉。等晚上了,我就把姑娘赏赐的点心给碟儿姐姐送去!”春儿自告奋勇地说。
“凤姐姐为什么不许碟儿住在凤仪轩?是没多余的房间吗?”
夏儿不屑地撇撇嘴:“凤仪轩那么大,空余的房间多的是,谁知道她为什么不让碟儿姐姐住那里?大概是瞧不起我们这等下人吧。她也没想想之前她和我们一样的身份!”
“还不如我们呢!”秋儿翻着白眼,脸上写满鄙夷,“听说她以前是烟.花女子!”
小红没事可干,坐在一旁编梅花络,听到秋儿口无遮拦,吓得清秀的小睑绷紧,喝斥秋儿道:“休要胡说!你还要命不要!”
秋儿吓得直吐舌头,不敢再言语。
郝豆豆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把一粒粒亮晶晶如玛瑙般透明的石榴子往嘴里送。
冬儿是个烈性子,梗着脖子气愤地说:“秋儿哪里胡说啦!凤小姐本来就是阿香姐姐在青.楼买回的!姑娘不信可以去问阿香姐姐!再说,凤小姐不是青.楼女子。怎么那么爱钱?连给她配的四个小丫鬟都不要,还要把四个小丫鬟的月钱和用度都给她!连我都看不下眼,我们这样的一个小丫鬟一月才五百钱,就是据为己有也发不了财!”
“真真你这丫头可恶,你自己寻死可别连累我们家姑娘!你不知道有人正对我们姑娘虎视耽耽!你还说出这些胡话!我今天先撕了你的嘴,免得日后惹出祸端!”
小红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作势要来扎冬儿的嘴。
冬儿吓得哇哇大叫。直往郝豆豆身上躲:“姑娘救我!”
郝豆豆把她揽在怀里,笑咪咪地对小红说:“我替冬儿求个情,饶了我们年幼不懂规矩。不知世事险恶吧。”
小红撅着嘴,不乐意地说:“姑娘偏坦冬儿。”悻悻地把手中的银簪插回发间。
郝豆豆给了冬儿几个重重的爆粟,板着脸教训道:“你也该打!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搬弄是非,等嫁了人一定是长舌妇!”
几句话把冬儿说的满脸通红。从她怀里跳起。一边往外跑一边叽叽喳喳:“小姐是坏人!”
小红赶上去掀起帘子,笑道:“活该燥一鼻子灰去!看你还乱说不乱说!”
留在屋里的几个女孩笑得前仰后合。
郝豆豆叮嘱道:“可别让她出了院子,现在整个相府为个刺客闹得人仰马翻,免得冬儿出了院子,不留神撞到刀口,白白丢了性命!”
小红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张望了一下,笑着答道:“那小蹄子好好儿地呆在院子里呢!”
春夏秋三个丫鬟见郝豆豆心地如此善良。交口称赞,不禁念佛:“我等这么好运气。跟了这么好的主子,只能誓死效忠来报答大恩!”
郝豆豆谦逊道:“我不过一犯官的女儿,不过夫人抬爱,收做义女,其实还不如你们呢!有人处咱们装装主仆,没人处就以姐妹相处吧!”
几个丫鬟一听,更是感恩戴德,从此对郝豆豆忠心耿耿。
吃过晚饭,郝豆豆趁给潘夫人请晚安的机会向潘夫人请示,明天自己想去探望温小柔。
潘夫人颇感意外地看着她,略带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要去看那贱人?”
郝豆豆一面给潘夫人捶背,一面解释道:“凤姐姐是父亲的心尖肉,今儿母亲杖责了姐姐,父亲虽然没说什么,但肯定心中不快,母亲总要想办法平息父亲的怒火才好,以免因为姐姐闹得夫妻不和,那就因小失大,不合算了,这是其一。女儿是后进府的,又是妹妹,现姐姐因棒疮卧床,女儿若不去探望,嘴下留情的人便会说女儿失于教导,若是那嘴里不吐象牙,又爱挑唆的下人跟父亲说,女儿不去探望姐姐,是母亲在背后指使的,倒是加深了父亲对母亲的误会,这样对母亲大为不利,这是其二。冲着这两点女儿明儿必须去凤仪轩一趟,不使母亲落人口实。”
潘夫人感动得无以复加,转过身去,拉住郝豆豆一双白嫰嫰的纤纤小手,眼里泪光点点:“我的儿,亏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全,面面俱到。以后你就是我的臂膀,我便是有靠了!”
郝豆豆慌忙跪下,一双盈盈秋水雾蒙蒙的,仰起清纯如雪莲一般的精致小脸,极诚恳地说:“母亲说哪里话?婷儿不过犯官之女,官卖为奴,本是浮萍雨打风吹,前途艰险,幸得母亲怜爱,收为义女,才算重新有了家。实实是女儿全靠了母亲才有了今日的好日子。女儿又何曾有能力为母亲做什么?再说,提到靠山,三个哥哥才是母亲的靠山,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潘夫人见郝豆豆提起潘龙、潘虎、潘豹三兄弟,忍不住叹息,脸现愁容,伸手扶起郝豆豆,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摩挲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道:“我的儿,你有所不知,你那三个哥哥粗枝大叶,哪里会心疼我这为娘的?俗语都说,女儿才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你姐姐虽然温软乖顺,也极孝顺我,可偏偏那样,难以亲近。唉!说来说去,我的身边还是无人!幸喜我的命还不是一薄到底,老天把你赏给我,也是对我的最大安慰。”
“姐姐?”郝豆豆不解地看着潘夫人。
潘夫人尴尬地说:“我有个亲生女儿,叫潘凤。”
“凤姐姐?”郝豆豆忍不住惊呼。
潘夫人面露鄙夷之色:“哪里是那个贱人!”她的脸上呈现悲愤之色,“那贱人冒用了我女儿的名字!”
郝豆豆越听越胡涂:“这位凤姐姐为什么要冒用母亲亲生女儿的名字?只需跟女儿一样,取个好听的名字就好啦!省得你也叫凤,我也叫凤,叫下人们怎样称呼呢?”
潘夫人闻言,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你父亲是想要那个贱人冒名顶替我女儿进宫为后!所以相府只有一个凤丫头,可怜我的女儿倒成了无名无姓之人,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为什么放着自已的亲生女儿不当皇后,偏要让来路不明的女子顶替自己的女儿呢?恕婷儿愚昧,完全不明白!还有,这冒名顶替的事,家里的下人知道的肯定不少,父亲就不担心有人嘴不严实,说了出去?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不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潘夫人沉吟良久,才说:“等有机会了,我带你见见你的亲姐姐,你就知道不能送她入宫的原因了。至于下人知道密秘也没人敢说出去,他们都被服了一种剧毒,每天都得吃颗解药才能抑制毒性,谁若把府里的秘密说出去,就会因为吃不到解药而毒发身亡,痛苦地死去。”
郝豆豆好言抚慰了一番,便回到听雨斋。
沐浴过,秋儿进屋禀告道:“姑娘,碟儿姐姐收到姑娘赐的点心,感激不尽,亲自来谢恩来了,在院子里候着呢!”
郝豆豆一听,忙道:“快请她进来!”
秋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一扭身,掀帘出去了,隔了一小会儿,搀扶着碟儿进来了。
郝豆豆看她走路一跛一跛的,不禁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诧异地问:“姐姐是摔了跤,扭到脚了吗?”
碟儿笑得极为勉强,哼哼哈哈地应着,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郝豆豆一看这情形,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也就不提了。
碟儿问过好,便要跪下多谢郝豆豆赐点心的大恩,郝豆豆忙命小红阻止,让她在绣墩上坐下。
碟儿起先死命推辞,不敢落座,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齐齐嚷道:“姐姐不必拘泥,我们这里随便着呢,姑娘有吩咐我们便动一动,沒吩咐我们想坐想卧全凭自己喜好,姑娘根本不理会的。”
碟儿一看,那四个丫鬟果然或坐或站,绣荷包、编络子,春儿和夏儿还在那儿研究发式怎样梳才好看,全都自在逍遥的很,便缓缓地坐了下来,满心羡慕地看着她们。
郝豆豆见状,道:“客人来了你们还玩儿?总得给客人倒杯热茶不是?”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命令的戊分,那四个小丫鬟却像领了玉皇大帝的旨意一般,争先恐后地按照郝豆豆吩咐的去做,不过眨眼功夫茶水、果脯便放在了碟儿面前的矮几上。
碟儿受宠若惊,同时内心又凄惶伤感。
忽听得冬儿失声叫了声:“姐姐这里怎么青了这么大一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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