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秋分(1 / 1)

船行几日,倒也无甚大事。乐-文-

三皇子依旧细细碎碎地折辱人,好在有公主跟安韶华护着,顾銛能躲就躲了,躲不了也不会跟他明火执仗地对着来,所以也算安生。

李赞自称晕船,登船第二日便甚少出门。安韶华假意关心去看了他一下,李赞亲自来开门,面色不好。门一开扑鼻而来一股腥臊恶臭,安韶华差点吐在当地,好歹强撑着跟他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蔡仲康是个奇人,十次遇上他,九次在找东西,还有一次便是神神叨叨左顾右盼吞吞吐吐欲语还休,安韶华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要说,几番劝解才让他开了口,他却说似乎听到有人哭。可就连跟着他的秋分都不曾听到,安韶华不觉得蔡仲康的耳力能比秋分还强,只当是他故弄玄虚。

转眼到了第八日深夜,再有四五日便该到绥州了。

二皇子的舅舅小刘将军——如今是刘将军——带兵驻守绥州,二皇子托安韶华给刘将军带了好些东西,都放在船上。

安韶华轻轻起床,趁人们都睡的沉,打发语梁把床上的被褥都换了一套。顾銛方才累得狠了,现在泡了个热水澡被安韶华抱到了榻上,睁开眼看了看他嘴里含混地说了几句什么,又睡了,安韶华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看顾銛越发睡的沉了,便穿衣出了门上了甲板。

已是十月中旬,夜冷风疾,水声嘈杂。一轮明月满天光辉,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前方七八里是一个渡口,船就要靠过去,明日清晨便可以上一些补给。若是二皇子的暗卫们跟着船,明日倒是登船的好时机。

前几日三皇子说要吃鳜鱼,可这天寒地冻上哪里给他找鳜鱼?待到靠岸少不得要等三皇子的人下去采买,这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安公子。”秋分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穿着普通船工的衣服,安韶华左右看了看,离岸不算远,却还没有船工出来活动。两人去了背风处。

“昨夜,我在蔡大人床下,听到女人哭。”

安韶华闻言,呼吸一窒,总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房里说。”安韶华转身回舱房。

秋分行了一礼,跟在他身后。

走到一半,水声有异,似乎是东西落水的声音。但船行水中,水声一直不断,安韶华也吃不准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回头看秋分,秋分点点头追了上去。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是有人在扔东西?不一会儿,又是噗通一声。这一声不会错,一定是落水的声音。

一路往舱房走,安韶华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越往舱房走,周围越是安静,听不到水声,听不到人声,甚至没有呼噜声,安韶华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回到舱房,顾銛还睡着。

安韶华坐了好一阵,终于听到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走近,安韶华起身到门口迎,可是——来人的脚步声不对,秋分功夫俊的很,不会是这么重的脚步。

“爷!”一开门,安韶华的表情把语梁的声音都吓裂了。“爷,怎么了?”

顾銛警觉,一下子就醒了,人猛地从榻上弹起来,手摸到枕头下面。安韶华赶紧上前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帮他揉心口。“吓了一跳?”

“嗯。”顾銛口上应着,眼睛不解地看向安韶华跟语梁。“怎么了?”

语梁上前行礼,却说不出是为什么。安韶华摆手让他下去,小声跟顾銛说了刚才的事情。

“那……秋分呢?”顾銛向安韶华身后看去。

“还没来。”

顾銛闻言,皱起了眉头,眼里隐隐透出厉色。“我去找他。”安韶华按住顾銛的手。顾銛看向他,安韶华斟酌了几次没能开口。

顾銛握住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这个船上应该没人比我功夫更好的了。”顾銛有心想说,等我,后来想这种flag可是不能立,便攥了攥安韶华的手。

安韶华缓缓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怕秋分……现在或许还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再有,秋分是发现蔡仲康有异前来报告的时候出的事……”

顾銛听到出事这样的话心里不舒服,刚一皱眉头安韶华就改了口,“发现了另外的事,然后去查看。现在,我想去看看蔡仲康那边。”

两人稍一商议,便决定由顾銛去甲板上,勘察听到有东西落水的地方。安韶华带着福贵去蔡仲康厢房看看。

顾銛一边穿衣整装,一边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形。尤其是第一声是在哪里,第二声是在哪里。相隔多久,船速几何。

安韶华一一作答,末了顾銛拿起短剑,回身抱了一下安韶华:“放心吧。”

顾銛出得舱房,仔细听了一下,周围舱房的人都还在睡梦中,呼吸之声比平时大了很多。甲板上似有人声。上到甲板上,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冷风呼地一下吹来,衣裳一下子就吹透了,冷得想打颤。

甲板上零零星星开始有人,船工打扮,来来往往。顾銛耳力目力都比常人强上许多,把人挨个看过一遍,都是寻常船工。下盘稳,却也都是在船上练出来的,不是练家子。

向安韶华说的听到有人落水的方向找过去,在一个柱子上发现些许血迹。顾銛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心想要是有一套dna检测设备就好了,分分钟破案。

一直走到船舷边上,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天色渐明,顾銛仔细查看,在船舷外侧看到了一道深深地刀痕,还有一点冷光。

顾銛用布包住手,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往出抠。

刀痕有些靠下,顾銛伸直了胳膊才能碰得到,手上包了布以后更显得有些笨拙,船总是有些晃,顾銛左右看看,解下了腰带,把自己绑到船舷边上。拴好之后就更好发力,顾銛用短剑当杠杆撬动那一个东西,才发现那是一截断刀,顾銛心猛地往下一沉。虽然只能看到一点,但是这个颜色应该是暗卫专用的刀。

刀扎在船的外侧,拿刀的人一定已经掉下去了。顾銛低头看着滔滔河水,清晨的安水河格外地幽深难测。

究竟是——

身后有人靠近,等顾銛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近在咫尺。顾銛想都不想拿刀攻了过去,哪知对方也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照头扣了过来,顾銛原本还想着要留活口,一剑削过去没往要害上招呼,可他忘了自己把自己绑在船上的事儿,差点把自己扥一跟头。

顾銛露了空门,让人用布蒙住了头。顾銛靠听的,确定了对方的位置,等对方走近一下子刺了过去。

“啊!”对方被劈了一剑,惊呼出声。“大胆贼子!”

顾銛一愣,“蔡仲康?”

蔡仲康显然没想到会是顾銛。他先是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后又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你是谁?”

顾銛掀开套在头上的衣服,才看清这是一件披风。

“啊!显武……啊,归德将军!”蔡仲康看到面前人,赶忙行礼。可是手一放开伤口,血就汩汩流出。又低呼一声,“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说的又快又急。“前日里卜卦说是有血光之灾,今日一看果然啊。卦象上还说要死人的,这可……如何……是……”蔡仲康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此时已是蒙蒙亮,顾銛一剑斩断腰带,一边给蔡仲康止血,一边大声喊人。

安韶华下蔡仲康的舱房一看人不在,提了剑追了过来,刚上了甲板就听到顾銛喊人。好在船上有太医还有药,蔡仲康让匆匆包扎起来,放回他的舱房了。

安韶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假托赔罪,亲自伺候了蔡仲康半天,顺便把蔡仲康舱房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

没有血迹。

顾銛在柱子上发现血迹,是在他刺伤蔡仲康之前。也就是说那个血迹是秋分留下的,或者秋分跟对方交了手,对方受伤了。

如果是前者,蔡仲康应该没有本事伤到秋分,自己还毫发无损。如果是后者……

不是后者,太医给蔡仲康处理伤口的时候顾銛跟安韶华都在一旁仔细看过,他只有一处伤,就是顾銛的短剑刺的。会不会是顾銛的短剑恰好刺在……

福贵进门,小声秉事。安韶华一听,跟蔡仲康告了罪,马上起身出去了。

到了船舷处,顾銛已经站回了甲板上,衔春给递上了一个暖手炉,顾銛揣进了胸口,看着安韶华急急地说:“那个刀痕,应该是秋分留下的,但是刀痕的木头上有血,应该是从刀伤带过去的。”

“不管是谁遇上了秋分,秋分都伤了他。”

安韶华刻意不提秋分可能的结局,顾銛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顾銛深吸一口气说:“嗯,只要看谁去找过太医,要过伤药就成。”

“你身上有金疮药吗?”安韶华小声问。

“有,秦伯特意配的,千仞人的和……”顾銛说着说着自己停住了,出门在外自己带着金疮药的人太多了。如果那人心里有鬼,肯定不会大肆宣扬。

渡口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好多人都想趁停船的时候上岸好好游玩一下,公主特意说了,近日停船一天,明早起程。

他们两个只带了四个人上船,想要盯这些人,真是分·身乏术。

安韶华让福贵下船去给十二卫留了话,让他们沿途查访有没有体貌肖似秋分的人,不论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长假期间不能更新,对不起。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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