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凌并沒有急着走,而是又自斟自饮的吃喝了一会儿,这才收拾器具,踱步出屋。
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银装素裹,万籁俱寂。罗凌伸个懒腰,径直向前,准备穿越小公园。
呼,一阵旋风裹夹着冰晶雪花,从东南方向快速卷來,悬停于罗凌身前十多米的地方。风雪一散,显出一个人形魔物的身影。
这魔物四肢修长,关节凸出,手指、脚趾都远长于普通人,且都少一指。魔物的皮肤如同白莽的皮,乳白而五任何杂色,鳞片细而紧贴,如不细查,入目只是一片油亮光滑,如同穿了谨慎的高档皮衣。
魔物有着一条蜥蜴尾巴,上粗下细,罗凌看其伸卷自如,灵活有力。知道这是魔物的‘另一只手’,应该多加留意。
魔物的面孔长的很et,不过双眼狭长,且无眼白的眼球永远流动着冰屑般的蓝光,这让它多了几分狰狞,一看就不好相处。
“我是沙鲁。”魔物竟然口吐人言,还是汉语,说的字正腔圆,惟一有异的就是它的嗓音及其特别,有着金属质感,非电子合成音而不可模仿。
罗凌点点头,听魔物这么一说,样貌上到真有那么几分相似,只不过眼前这家伙沒头冠、沒翅膀、皮肤也不是斑点迷彩的。“我是悟饭。”罗凌回答。
魔物显然沒看过鸟山明的《七龙珠》,面对罗凌一本正经的回答,它沉着脸道:“我的主人想邀请你见个面。”
罗凌咧嘴笑了笑,“下一句是不是:不过,得让我看看你有沒有资格。”
魔物不笑,准确的说是脸上沒有任何变化。它用行动表明了罗凌猜测的正确性。身子一矬,两列七岔八岔的冰锥自他肩背上生出,直抵后腰,而它的双臂上,分别是三根大冰锥并列组成似盾似锥的武器。合起來是盾,分开來是锥,这一分一合间的变化,全部由冰锥下的那三根长指头控制。
魔物的身影在对面呼的消散,下一秒,已经在罗凌身前聚形,且发动了攻击。
“竟然是类法术中的瞬移,虽然只是低级,一闪一现前都需要一点点时间。”罗凌已经执枪在手,让开魔物自上而下的这记**,枪身横向猛扫怪物的胸腹。
乒,冰屑飞舞,霜花乱溅,魔物用另一臂的冰盾挡住了罗凌的这一墙,冰盾只是出现先了几丝细密的裂痕,并沒有碎。
一击无功,罗凌立即增力,颜色金中带着青的炎光注满斗剑枪,只是隔空舞过,周围的雪便被翻卷的热浪所融化。
魔物是冰属的战士,周身本就带着凛冽的寒息。它所过之处,蒸腾的水雾立马变成凝结的颗粒落地,融化的雪也会即刻凝结成冰。
罗凌和魔物你來我往,厮杀未久,周围地面已经是一片冰结水雾,脚下不稳,视野不清,两人本就极快的身影越发显得灵动莫测起來。
因为瞬移还不完善,所以魔物做不到在罗凌攻击加身的刹那瞬移开來,只能是抓住一些空隙,以瞬移改变方位助攻,战斗时靠的主要还是躲闪搪挡。而罗凌则是因为沒有变身,实力不及最佳状态的一半,使劲浑身解数,也只和这魔物斗个旗鼓相当。
沒有绝对的杀意,交战的实力又相差不多,于是成了持久战,成了战技和临敌反应的较量,偏偏两个都是长于杀戮、久经战阵的老手,以至于打的看似凶险无匹、火爆异常,一方是炎枪如龙,一方是冰锥如雨,蓝色的寒息和橘红的炎气撞击崩裂,魔光流溢,劲风呼啸,卷起稍远于战斗核心处的碎雪无数,如雾似烟,完全符合了普通人对高手决战时火爆场景的看点口味。惟一遗憾的是,观众缺失。
一战战了70多分钟,魔物当先一个瞬移退出战圈,冷冷的注视着罗凌,一如交战前。
罗凌同样脸不红、气不喘,拎着斗剑枪不咸不淡的看着魔物,既不走,也不喊打喊杀或一脸愠色。
“你是魔裔。”魔物问。
“你猜,”
“能跟嘎尔迪在一起推杯换盏,你是魔裔。”
罗凌轻轻一笑,这魔物中文到是学的不错,连推杯换盏这样的词也能顺口而出。他知道,这叫沙鲁的魔物之所以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是因为他虽然有魔裔的气息,却缺乏普通魔裔的那种气息。罗凌也不想这样,毕竟,这就等于在对众人说:我是魔裔中特别的,可他沒办法,除非进入下一个阶段,才能做到真正的隔绝魔血,收敛气息,否则,他还真就是500瓦的大号灯泡。
“嗤,”轻啸声中,一个物件从沙鲁手中飞向罗凌。只看那速度,罗凌就知道这绝非用于攻击的暗器。呛,罗凌用斗剑枪扁平的枪刃顺势接住了來物,陌生人投來的物品,直接用手接不太安全,还是谨慎些好。
是一枚硬币,黄金的,颜色发深,金币上也多有磨损,看起來是旧物。只不过看其中一面那恶魔头像,显然恶趣味十足,即使是产自地球,也肯定沒有在正常渠道流通过。
“十五日之后,积云山雷殿。凭这信物入内。”沙鲁说话时沒有任何情感的味道,什么威严、肃杀、冷冽……一概全无,再加上它那奇特的嗓音,如果不是见了本人,罗凌都会以为传讯的是个机器人。
“感觉象是众妖聚会,群魔乱舞,”罗凌心下小小鄙夷了一把。嘴上却沒说什么。他在以本局与我无关的心态静等沙鲁的解释。
“你的战技值这枚金币。”说这句话时,沙鲁难得的有了些感情,罗凌听出來了,是兴奋。
“你对打架的渴望,凌驾于你主子的意志之上。”罗凌的话中带着十足的嘲讽,他讨厌沙鲁的做作,明明已经揣测出了他的身份,偏要说的仿佛是因为打架打到惺惺相惜,而卖罗凌一个人情。
沙鲁已经转了身,听到这句话,停住了步子,侧头道:“今天我只用了五分力。”说完,轻轻一纵,再度化成一阵旋风裹夹的冰晶雪花,眨眼消失无踪。
“切,死不认账,品质恶劣,”枪尖一挑,金币翻转着蹦起,落入罗凌手中,将金币把玩于指间,罗凌目注着金币,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现在的地表,可真是热闹……”
收拾收拾情怀,罗凌继续向前,方向沒变,直穿街心公园。不得不说,打了一场后,路好走多了,那些纠缠而生的魔化植物,已不足以成为挡路的障碍。
咯吱……咯吱……
秋千摇晃的声音,公园里的公用游乐设施之一,铁链铁吊环,在冬雪之后的寂静中,响的极为刺耳。
有人在荡秋千,女人,银色的头发,银色的长筒手套和皮靴,银色的连衣短裙,上身设计的如同参加电影颁奖晚会时女宾的礼服,大v字领,开叉很低,两颗丰满的乳球几乎露出了一半。下身设计的异常简洁明快,象职业女性的上衣下摆更多,沿大腿正面向上高开叉,高到已经不适合穿内裤,仅余一个小门帘般的布片挡在羞处。衣服做工极为考究,针脚细密均匀,织绣图案颇多。更绝的是居然把蕾丝内裤的名堂用在了正衣上,以至于说这件衣服是专为展示调情系列理念用的概念衣饰,也毫不为过。
这女人有着熟麦色的肌肤,但样貌上,即不阿三,也不埃及,而是典型的欧美,瞳孔是亮蓝色的、瞳仁是纯黑色,涂着米分白的水晶唇膏,身材绝对的****,丰腴而无赘肉,婀娜而不羸弱,大腿修长,骨肉匀称,堪称完美。
罗凌望了女人一眼,其冷艳妖媚的芳姿已经一览无余。
无动于衷,沒有任何好奇,或者表露情绪的打算,罗凌视此女如空气,任凭那秋千摆动的度数明显增大,女人遮羞的小布片呼之欲飞,罗凌就是不再看哪怕一眼。
“喂,”
直到罗凌已经走出二十多米,女人终于忍不住主动搭讪,声音很腻,让人听着身子发酥。
罗凌仿佛聋了,步伐稳健,连一丝动摇都沒有。
“喂,你这么能这样。一个大男人,明知道人家就是要引起你的注意,却故意视而不见,太不好处了吧,”女人再度说话已经是在罗凌身侧一米外,与他齐步而行,说话的口吻更是如同在向好到蜜里调油的情人撒娇。
“我如果不好处,就不会让你在酒吧旁边的那幢小楼的楼顶看足45分钟的全武行了。”对于女人瞬间跨越20多米的距离,罗凌沒有显露出任何惊诧,仿佛本就应该是这样。而他说话的口气,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临了看了女人一眼,补了一句:“衣服不错。”
“谢谢,”女人展颜一笑,脸上的热情如同西班牙辣妹见到了自己喜爱的帅哥,恨不得立刻扑上來,将罗凌吞掉。
“说吧,有什么事。邀请我参加某个私人舞会。”
“嗯……”女人用鼻子腻哼一声,如同半秒前刚被xo,“差不多,很私人、很私人的舞会,不仅仅是香艳哦,”
罗凌转头冲女人笑了一秒,“如果我答应会考虑参加,你是不是就能让我独自散散步,而不用闻你身上的玫瑰(魔鬼)香味。”
于是罗凌又收到了一枚白金硬币,这枚硬币不古旧,相反,一看就是高科技的产物,那硬币的材质配方非同凡响,而上面的花纹图案之细致生动,更是表明了硬币的图案制作工艺,采用了先进的纳米金属技术。
女人告知罗凌,舞会的时间是七日后的晚7点,有宴,然后才是舞会。地点是广安国贸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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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仿佛提前相互约好了的轮流拜访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归了正规,满街游荡的魔物,人迹飘渺的城市废墟,还有时不时会下一会儿的雪。
“唔……这雪……”罗凌无意中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一些现象,雪。深渊之门开启后,据说广安的气候就一直处在一种仿佛时间停滞的状态中,沒有雨雪、沒有霜,也沒有雾,甚至连天空的云层,也是一成不变的灰。只有在少数地方,出现极为反常的豪雨不断,或雪降不止,或终日雾气迷蒙。现在,居然大面积降雪了,云层的面貌也以改变。
“这是不是说……深渊之门趋于稳定,全面的融合已开始进入最后阶段,当气候完全恢复,这里就将永久性向恶魔的世界敞开怀抱,而正式成为某个恶魔领主的后花园。”罗凌努力的回忆一些相关的知识,这些知识來自觉醒的魔血,可惜尽是些少头、去尾、或沒有中间的支离片段。
可以想象,恶魔之血在分成无数份分崩离析、进入万千位面世界的时候,沒可能将知识整理成一份份完整的档案,如同老师在课堂要求小组背诵文言文般,一人來一段。
魔裔们在觉醒之后,能用到多少继承的知识,又能从该知识中推测出多少正确的信息,那就要看该魔裔的天赋和缘分以及后天的努力了。反正大恶魔一点都不担心它的子嗣把信息理解错误而搞出各种乌龙,因为这些在它真正复活后,都会成为识海中的有趣回忆,它可以在很闲的时候如同老牛反咀般将这些记忆提出來慢慢品味。否则,以万年为单位的时光,也如何打发呢。
“半年來,魔能的浓度也增加了不少。”既然有了意识,很多不细心留意感觉不到的变化也就察觉到了。近半年不上地表,地表的魔能浓度比之原來有明显的提高。这一变化会造成一连串的影响,比如,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有了发生的‘土壤’,术者们会发现自己的法术,威力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人类生存区魔能辐射的防微杜渐工作变得更严峻了,对魔能依赖严重的魔物,限制消减,以至于它们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加;另一些原本会因为魔能浓度不足而不愿來这个世界的魔物,终于可以愉快的进行异界旅行了……
“出基地不久,就发现了结队而行的冲锋魔,且有增强精英化的趋势,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例证吧,”罗凌很快回忆起了他出猎依赖的路遇。确实,不少原本在数月前看着还稀罕的魔物,已经成了大众脸,而象战甲魔这类魔物,也登场了。“那么,入侵时间的不同,乃至其他种种原因,导致了世界各地魔域化深度也不同。某些地方,是否已经严重到触目惊心了呢。比如说出现自我觉醒型魔裔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罗凌只是通过嘎尔迪的叙述窥得冰山一角。说实在的,可能是早些年遭遇的影响,他不太关心除他认定的圈子之外的任何人和事。沒有人可以完全理解他,他也从不奢望有人能够理解。
罗凌自己也想过,他这种典型的唯我性情,本身沒什么,地球不会因为多一个眼里尽是自己的自私之人而停转。可这个人一旦拥有强大的力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力量会引发种种问題,其中一大类,就是对这力量的觊觎,不管是试图抢夺,还是想借鸡生蛋,都是觊觎的体现。并且随着这种问題的恶化,到了现在,罗凌渐渐变得应接不暇,独木难支。
如此一來,罗凌面临一个选择,改变自己,从完全的自我中走出來,尝试一些培养手下、合纵连横等策略,形成势力,來应付來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或者,继续自我,置外界的局势变化于不顾,至于它这条从小河中飘來的舢板最后将被哪片海的浪头掀翻,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以罗凌的智商,他也找不出更好的选择,而结党还是独干这个问題考虑到现在,已经沒什么再深思的价值了。再想,就成了不切实际。
“选好向左还是右,然后实实在在的干出点成效再说吧……”
做出了决定就不再犹豫,努力去做。这种品质,让罗凌总是能坚定信念,一往无前。
“扮演一个摇摆不定、且能影响天秤平衡的力量是危险的,如果他沒有左右逢源的能力,就会第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罗凌把玩着左右手上一黄一白两枚金币,“看來,我也需要一个上司和一些下属,來保证存在和提高的基础,比如时间,比如物质提供。那么,通过互动交流,掌握更多的信息,显然已迫在眉睫,这舞会,还真是沒理由不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