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晨看了一眼存折的余额,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放进了抽屉里。她本来还想把自己的工资卡放进去,但是想到可能还是会被龚妈妈拿去给龚晚阳还债,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拿好户口本,放好钱,龚清晨关好抽屉,又把锁锁上,起身正要出门,卧室门口突然想起一声怒喝:“小偷,哪里跑!”
龚清晨看了一眼门外的人,翻了个白眼:“是我,不是小偷。”
听到龚清晨的声音,龚晚阳挪开挡在门口的木棍,从门外慢慢地探出头来,见真是自己妹妹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慢慢露出一个尴尬地笑容来,寒暄道:“是清晨回家来了啊。”
“我这就走了。”龚清晨没好气地说,“下午我还要上班,没时间和你们浪费。”
龚晚阳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问道:“你不跟妈见一面了?”
“没什么好见的。”龚清晨撇开脸说道,“反正她一心向着你,我这个女儿不能替你还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作用。”
龚清晨不想和他多说,走上前去推开他就要出门,但她刚出了卧室,没走几步就撞上了手提菜刀的宁枫。
宁枫嘴里正骂骂咧咧的:“龚晚阳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让你抓个小偷,你半天没个动静……”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了龚清晨,就像一个打鸣的公鸡被人突然捏住了脖子一样收了声,转而换了一副声音和表情,热络地说道:“是妹妹回来了啊!”说着还把菜刀往身后藏了藏。
“谁是你妹妹!”龚清晨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要接着往外走。
宁枫哪里是吃得了亏的女人,她脸色一变,一个箭步窜到龚清晨的前面,抢先把家门给关上了:“龚清晨,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娘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什么人我就什么态度!”龚清晨毫不示弱地呛了回去,伸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宁枫,开门就要走。
宁枫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挥舞着双手去拉龚清晨,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还敢骂我!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了,老娘再不济有老公有儿子,不像你,成天像个花蝴蝶一样周旋在男人身边,公交车!”
“宁枫!”龚晚阳听见宁枫的话,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给要拉开两个女人,可是他本来就不是壮硕类型的身材,在两个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优势,甚至还被宁枫夹带着用刀把砸了好几下。
龚清晨烦宁枫烦得要死,早在被她拉住的时候就差点恶心地吐出来,但她一向瘦弱,力气也小,根本挣脱不了,正能不停地扭动着手臂,试图用巧劲使自己获得自由,可偏偏龚晚阳又冲过来捣乱,一时间三个人扭作了一团。
“啊!”
在混乱中,宁枫手里的菜刀也不知道划到了哪里,只听得龚清晨一声尖叫,菜刀上多了一道血迹。
看着龚清晨痛到扭曲的脸庞,夫妻两个都愣在了原地。
宁枫最快反应过来,一把把菜刀丢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说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飞快地跑出了家门。
龚晚阳见她跑了,连忙去扶龚清晨,这才看到她手臂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皮肉翻卷,甚是可怖。
“清晨,你……你没事吧?”龚晚阳快吓哭了,“你别怪你嫂子,她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他说着,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手机,等掏出来了才想起了为了防止债主追债,他早就把电话卡剪了丢掉了。
见自己这个哥哥这么不顶用,龚清晨疼得翻了个白眼,伸手去包里拿自己的手机,嘴里冲他吼道:“拿纱布来给我止血!”
龚晚阳这才如梦初醒,扶着龚清晨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去拿医药箱了。
龚清晨给季云扬打完电话要他来接自己,虚弱地歪在沙发上,看着龚晚阳笨手笨脚地拿了纱布往自己的伤口上缠。
她疼得龇牙咧嘴,终于还是问了一句:“妈和轩轩呢?”
“在另一个地方藏着。”龚晚阳声音微弱地答道。
“你确定还要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吗?”龚清晨盯着龚晚阳,追问道。
龚晚阳的嘴唇颤抖着:“她……可她是轩轩的妈妈啊!”
龚清晨对他这个反应早有预料,她气不过地一把从龚晚阳手里把纱布拽过来,气道:“我不用你包扎,找你老婆去吧!”然后拿起包就要走。
龚晚阳还要去追她,龚清晨头也不回地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跟过来,我就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一步了!”
听她这么说,龚晚阳吓得顿住了脚步,龚清晨没有听到他再过来,咬着牙忍疼自己出门下了楼。
等季云扬到了小区楼下,看到的就是龚清晨半身血迹,一只手臂包裹了一半,手里还握着一卷纱布的模样。他吓得三魂飞了七魄,连忙下车帮她开了车门,语气阴沉地问道:“谁干的!”
终于看到了他,龚清晨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因为失血,她现在的意识有些不清楚了,只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龚晚阳和他老婆……”
季云扬眼神不善地抬头看了一眼龚家的窗户,然后发动了车子,先带龚清晨包扎伤口要紧。
因为不知道她受伤有多久了,季云扬怕再去大医院来不及,先在小区内找了一个卫生室,请人帮她止血包扎,然后才扶着她上车去医院。
“你哥干的?”开着车,季云扬面色阴沉地问道。
“不是。”龚清晨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语气缓慢地说道,“是他老婆,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反正情况比较混乱,我回家了再跟你说吧。”
“嗯。”季云扬应了一声,专心开车。
到了医院,医生只是看了一眼龚清晨的脸色,直接就说道:“失血过多……”
一听这四个字,季云扬下意识地把袖子撸起来了,说道:“需要输血吗?我和她都是B型血,抽我的!”
护士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推了一张病床过来让龚清晨躺上去,然后推着她去病房了。医生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处方,交给季云扬,说道:“去拿药吧,先输液。”
被鄙视的季总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伤自尊,但是这也说明龚清晨的伤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去找护士拿药了。
守着龚清晨输完了液,季云扬再三地向护士确认:“真的不用再住院观察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用!”护士不耐烦地说道,“就一个利器划伤,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回家好好养着,回头再来补两针破伤风就行了!”
被白衣天使怼了一顿的季云扬脸色一变,最后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从病床上扶起来龚清晨,说道:“你头还晕吗?咱们回家休息。”
“不回家!”龚清晨坚定地摇头,用还完好的右手拉过来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户口本,对着季云扬晃了晃,嘟嘴道:“你忘了我今天是为了什么回去的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季云扬心疼地看着她,“改天吧,反正咱们也不着急。”
“谁说我不着急!”龚清晨立刻说道,“这一天我都等了多久了?”
见她坚持,季云扬只好妥协,开着车出了医院就往民政局开去。
“结婚登记?”窗口处的工作人员透过小口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掠过龚清晨的时候,在她血迹斑斑的外套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臂上额外多停留了一点时间。
“对。”两个人昂首挺胸回答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别的准夫妻有什么不一样,季云扬还特别会来事地往窗口那里放了一袋喜糖。
见到喜糖,工作人员的脸上多了些笑容,拿了两张表给他们。
填好了表,提交了证件,在少许的等待之后,季云扬和龚清晨终于拿到了他们两个迟到了五年的红色小本本。
出了民政局的大门,龚清晨一直不停地翻看着自己的那一本结婚证,仿佛要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印在眼睛里。
季云扬虽然也激动,但是表现得比较内敛。他见龚清晨看个没完,不禁干咳一声,调侃道:“都第二本了,还这么新奇啊?”
龚清晨抬起头来看他,瞪大眼睛说道:“当然新奇了,这可是我和你的结婚证书!”说完她又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说道:“上次那一本,我从来没记得放在哪儿过,只有离婚的时候用上了。”
“那这个呢?”
“这个?”龚清晨夸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我要去银行租一个保险箱锁起来!”
季云扬哈哈大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说道:“都听我老婆的!”
听见“老婆”,龚清晨双眼一亮,转过头来深情地望着他,半晌才说:“咱们两个结婚了,我现在仿佛还在做梦。”
“做梦?”季云扬伸手随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手一挥,很有总裁风范地说道:“要真实还不容易?咱们买钻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