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气大的让我抽气,可我又不敢叫出声。
我狠狠锤他一拳,冷声制止:“够了,足够留下印子了。”
他却双手钳制住我的胳膊,把它们反折在背后。
他不停嘴,他的牙齿深深嵌在我的肉里,我都能感觉得到有血流出。
我真的疼的受不了了,声音带上哭腔:“真的很痛。”
他蓦然放开牙齿,像是清醒了一般,直起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悔意。
后悔有什么用?我的痛谁替我承受?
我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像是补偿一般,慌乱的低下头,去亲吻我痛的快要失去的知觉的伤口。
我狠狠推开他,不需要这种假惺惺。
我觉得我想要同他逢场作戏简直就是在作践自己,他喜怒无常的性子,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事会碰到他的逆鳞。
我决定不能再委屈自己,沉声道:“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你的爱令我畏惧,我接受不了,要么我死,要么你放手。”
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汐儿,你又不要我了?”
我何曾要过他?
他苦苦哀求:“汐儿,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改。”
我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还算耐心的同他解释:“爱,不是囚禁能得来的,而且我并不喜欢你的性格,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对我们都好。”
他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点儿都看不到他的精明、他的霸道。
一个令大乾国头痛的人,在我面前却表现的如此卑微。
何以至此?
我有些心软,可我不能嘴软。
“明天就放了我,虽然我杀不了你,但我有一百种弄死我自己的方法。”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有些颤抖:“汐儿乖,别逼我。”
我再次重申:“我不会爱你。”
他的手上加了力道:“汐儿乖,把刚刚的话收回去。”
我拍开他的手:“我说的是实话。”
他的手倏然扼住我的脖子,力气大到令我吃惊。
我瞬间喘不上气,眼睛开始翻白。
我能把自己弄死的办法里可能还需加一种,激怒他,被他杀死。
但我突然就释然了,人生死有命,早死晚死都一样,死了也可能是一种解脱。
可是我爹娘的仇还未报,希望爹爹娘亲能原谅女儿的不孝。
等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能飞升时,这人又突然松手,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汐儿,汐儿,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舍得伤你,不会舍得的,都是它,”他指着自己的手,“是它在害你,我剁了它给你报仇!”
说毕,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丝毫不留情面的插向自己的手。
我心里惊的要死,大概被鬼附身,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便去阻止他。
我都不知晓我怎么会有那般快的速度,我的手握住刀锋,刀尖堪堪停在他的手腕。
血一滴一滴滴在他细白如雪的腕上,宛若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他低低叫着:“汐儿。”
里面包含太多感情,我不懂。
我不懂他,更看不懂我自己。
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阻止?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看他受伤?
他囚禁我,有什么值得我心疼的?
他逼迫我,有什么值得我付出的?
是因为他让我想起那个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小乞丐吗?
是因为他让我想起那个说着自己没人疼没人要的小乞丐吗?
是因为他让我想起爱我爱的疯狂的小乞丐吗?
他惊慌失措的放开匕首,声音柔柔的劝我松开刀锋,可他那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点安抚的作用都起不到。
我恶狠狠把匕首扔到地上,举着手让他看我满手的鲜血。
“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他眼神满是痛苦。
我咬咬嘴唇,“爱,是两个人的事,并非你一人之事,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他眼神满是懊悔之意,但那深邃的眸子里只有一个我。
我无声的叹口气:“如果你真的不想放过我,我,我愿意尝试去喜欢你。”
他有些不相信,双手抓住我的肩膀,那力气仿若要掐碎我的骨头。
“真的吗?”
“汐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一遍遍询问,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你能知悉我的内心吗?我一个表情你便知道我做何想法,那你还问我。”
他嘴角全是笑意:“你以前眼睛里从来都未有过我,你同我说话从不看我,但刚刚,你的眼睛里全是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般,只能无声的沉默。
他却异常激动:“汐儿,我信你。”
我挑挑眉:“我只是说尝试。”
他还在笑:“我知道。”
我把手伸到他脸前:“那你还不好好表现。”
他见到满是鲜血的手,眼神全是心疼,慌忙帮我包扎。
我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情,他包扎手法竟然和我很像,我最喜欢打“十”字结,最后系个小蝴蝶,他竟然也这般。
想来他对我十分关注了,不然怎的连这小细节都学来。
我心中无声哀叹,若不是这人脾气与我不相投,我怕也被他感动的爱上他了。
等他帮我包扎完,我才把思忖许久组织好的话同他讲了:“喜欢一个人,需要时间,也需要了解,不能一上来就如此强硬,”我突然又不知怎么说了,怕说出来触了他的逆鳞,叹息一声,大着胆子说下去,“所以,我们暂时还是保持些距离,你还我自由,不然,我心里真的有些怕你。”
我又补充一句:“距离产生美,我有可能会发现你的好。”
他温声道:“好,明日带你逛逛西字盟。”
他莫不是没听懂?
我忖度许久,终于点明我的心思:“你不要总粘着我,尤其是休息时,我真的会害怕。”
“不,不要。”他这时却扮起可怜,“汐儿不要赶我出去,我抱不到汐儿我会以为汐儿又不要我了。”
我要疯了。
我终于知道他带面具的原因了,因为他有一百张面孔,温柔的,霸道的,癫狂的,可爱的,可怜的……如果他不带面具实在是让我不能分辨出这是同一个人。
我不能再心软了,非常强硬道:“你若非得这般,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他却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肩膀,声音温温润润煞是好听:“汐儿会喜欢的,因为汐儿心善。”
世上人皆知毒医蛇蝎心肠,若救人必先让那人尝尽五毒痛苦方可。
只有他觉得我心善。
我确实心软,却只对在意的人心软,他一次次成功提升我对陌生人的心软能力,倒也神奇。
我觉得我无法管控他,便从他怀里溜进被窝,把枕头放好,闭眼背对他睡去。
不多时,我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随后他便钻了进来,一伸手,又将我捞入怀中。
次日,他倒是说话算数,带我出了门,但也只允许我在他能看到的范围活动。
我生生觉得自己是个被捕捉来的小猎物。
他同属下商量事务,我便只能在殿门前活动,能让他一抬眼就能瞥到我。
我每每偷摸瞧他,他都像能感知似的看向我,一个对视,吓得我心脏都要蹦出来。
无可奈何,便自欺欺人,不去看他,只得欣赏大漠中神奇屹立的石头城。
服侍我的两个使女,一个叫桃红,一个叫柳绿,全程监视我。
桃红大些,也聪明伶俐些,柳绿看起来胆小怯懦,心思单纯些。
我同桃红道:“天气如此干燥,去煮些清茶,给你家主人送去。”
我不知她是否知晓我要支开她,她只是笑的开心:“我这就去,主人若是知道您关心他,他必定会极开心的。”
我敷衍的点点头。
待桃红离开,我拉着柳绿道:“大漠之中可有清凉些的地方,日头晒的我有些晕。”
柳绿忙抬手为我遮阳:“石头城中最清凉的地方就是大殿了,不如汐儿小姐去里面休息休息吧?”
大殿就是面具男所在的地方,进去我可还能安生?
我摇头,问她:“我想去泡个澡,此处哪里有水源?”
柳绿却道:“汐儿小姐若想泡澡,柳绿帮您准备水就好。”
我坚决道:“不需麻烦,去水边吧,不想闷在屋子里。”
她却摇头:“不可,汐儿小姐是主人的人,身子怎可被他人看到。我还是帮小姐打水去吧,您先进殿清凉些许。”
她将我推进大殿,里面的话声戛然而止。
鬼面男晶亮的眸子温柔看向我,嘴角噙着抹笑意。
柳绿出声打破安静:“主人,汐儿小姐被太阳晒得头晕,您看一下吧。”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看人有误,这柳绿哪里怯懦胆小没心机了,明明聪明的紧,是那副柔弱的面容欺骗了我,不可以貌取人,我自此吸取教训。
大殿之中坐了五人,我只认识两人,面具男和宋郎。
此时看来,西字盟当有用医高手,不然三两日时间,宋郎也不可能安然做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