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人心险恶,以前我并未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但经戎佘亓官梦雅虚假至极的姐妹情深,我才知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出戏,不仅能够在戏台上表演,也要在生活表演。
我向来奉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待刘云康,我会多加些小心。
只不过,自打刘云康救过我之后,近一年时间,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直到村子里来了一群流匪,我才有机会再次见到他。
近年流匪猖狂,大多来自西南。
大乾国西南和印菲国交界,因两国交好,相比较西北来讲,倒是战乱较少。
但印菲国较为贫穷,又有天灾,出现很多灾民。灾民为了生存,便跑到大乾国成了流匪。
流匪进村的时候,我在家中正陪忘情玩耍。
忘情现在依旧比较亲近亓官嵘正,我这个母亲做的非常失败。
我拿拨浪鼓轻摇,给小家伙唱着歌谣。
门外传来嘈杂声,起先我并没在意,直到我突然听到大门一响,便见一群壮汉闯了进来。
他们有些身着粗布麻服,有些直接光着膀子,头发草草的扎着,上面全是灰扑扑的尘土,邋里邋遢,手中握着兵器,刀枪剑戟都有,霎时间将我团团围住。
我侧头往门外看了看,门外守着的两个巫师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屋里的奶娘听到响声,探出个头,接着就缩了回去,剩下我自己孤立无援。
我起先以为这些流寇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能力,但亓官嵘正留给我的这两个巫师武功虽算不上上乘,但是中等偏上的水平,我不知道是因为以多敌少,所以这些流寇才会取得胜利,还是因为流寇之中有武功高强之人。
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精壮,但比较矮小,要比我矮半个头。
他眼中流露贪婪之色,他嘿嘿笑道:“兄弟们,这小娘子身条模样倒是不错,带回去给咱们暖被窝怎么样?”
众人纷纷起哄。
他旁边一人说道:“她手里抱的那小的,估计还没一周岁,吃起来味道应该挺不错。三当家,这娃娃赏给我呗?”
为首之人笑道:“立了功自然赏给你!”
我听到后恶寒,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吃人肉!
我抱紧忘情,往后退去。
为首的男人道:“小娘子,你莫怕,我可不吃人。你只要跟了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对你百依百顺。但若你想要反抗,那就别怪我霍三儿对你不客气了!”
我柳眉微竖,冷笑道:“我奉劝诸位莫打我的主意,否则诸位怕是死无全尸!”
霍三儿脸色唰的一边,脸上横肉抖动:“小娘子,你可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霍三儿想要的女人。就没得不到的!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让你待会哭都哭不出来!”
忘情大约被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吓到了,撇了撇嘴,开始哭出声来。
我轻拍她的脊背,小声的哄着她,心中召唤金胖子,金胖子从我胸口衣服中探出脑袋,两只黑豆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霍三儿转。
霍三儿见我不搭理他,瞬间脾气暴涨,手中长刀向我一甩,刀尖指向我的脖子。
“小娘子,乖乖过来服侍我,我便忘记你的无礼。不然刀剑无眼,你这小细皮嫩肉的,可别怪哥哥伤了你!”
金胖子盯着霍三儿蓄势待发,就等我一声令下,将这人毒个痛不欲生。
这时门外一阵骚动,大巫师带着一众巫师返回。
大巫师手握权杖,佝偻着身子,看起来一副老人迟暮的模样。
大巫师对霍三儿说道:“休伤我家夫人,你们若想要得些吃食,去屋子中搜寻便可,但若伤了我家夫人一根毫毛,我便要让你们偿命!”
霍三儿显然没把大巫师放在眼中,他哈哈大笑,引得一群流寇也一齐大笑。
他道:“老头儿,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想将我们怎样?你这老树皮、腊肉干老子不稀罕,要想活命早点儿滚蛋,不然,你这半条腿迈进棺材里的老东西,我让你提前去阎王殿报到!”
大巫师自然也不将这目中无人的流寇放在眼中,他对身后的巫师吩咐道:“保护夫人、小姐,对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巫师们身上杀气迸现,霍三儿眼神一凛,才发现他们并非常人。
眨眼间,流寇和巫师们已经对上,我发现流寇之中其间确实有武功不错之人,但数量极少,其余皆是乌合之众,没多久,霍三儿这边只剩下十几人。
不过霍三儿还算机灵,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向我靠近,指在我脖子上的长刀转了个方向,横侧在我颈边。
他闪到我身后,对大巫师道:“你们可别乱来,吓到我了,我待会手一抖,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脖子上就得多一道血印!”
忘情在我怀里大哭,我对大巫师摇摇头,示意他我自己可以解决。
大巫师道:“所有人后退。”
我一边轻拍着忘情,一边对霍三儿道:“你动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现在放了我,我让他们放你们离开。”
霍三儿脸上溅上了鲜血,滴滴嗒嗒往下流,他冷笑道:“你现在就是我手上的筹码,我放了你我可还有活路?小娘子,你我今日相见便是有缘,不若你同这老头说说放我们离开。我留你性命,你带着你这闺女跟我一起走。”
我轻声笑道:“我这个人你可要不起。”
他是见过天灾人祸的,根本不怕死,同我嘴贫:“小娘子,我既然要不起你,那咱俩就一起共赴黄泉,做对亡命鸳鸯怎么样?”
这时,小院门外响起一声熟悉的男音:“放肆!将我娘子放开!”
亓官嵘正走进小院,巫师们给他让路,他站在大巫师旁,看着我脸色十分不悦。
他道:“汐儿,你在他怀中待的可是还舒服?你还要待到何时?”
我知道这人醋缸打翻了,为了我今后能够过点儿好日子,忙命令金胖子出来。
金胖子“嗖”的一声,扑棱着翅膀从霍三儿天灵盖钻了进去他的身体。
流匪们惊呼声起,瞬间议论纷纷。
霍三儿丢了长刀,抱住自己的头痛苦不已。
他慌乱间,从我怀中夺过忘情,大声叫道:“救我,不然我就把她摔死!”
我顿时慌了神,害怕他一不小心将忘情摔在地上,我便让金胖子止了动作。
霍三儿稍微缓了一下,缓过神,他将嚎啕大哭的忘情紧紧抱在怀中,像抓住根救命稻草。
亓官嵘正上前将我拉到身后,我听到忘情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后悔不已。
我的手筋脚筋恢复得并不是很好,和普通人有很大差异,只能拿些轻巧的物件,抱忘情已是耗费我不少力气。霍三儿来抢忘情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力气同他争夺。我现在后悔自己自不量力,将忘情置于危险之中。
我对亓官嵘正道:“忘情不能有事,放他们走吧。”
亓官嵘正道:“不行,他们杀了太多人,他们得偿命。”
我焦急道:“你若不放他们离开,忘情的命他们也会拿走!”
亓官嵘正并不同意我的说法,将我推给旁边一个巫师,“看好她!”
我有些不能理解,他以前一直将我和忘情放在第一位,可为什么他要不顾及忘情的性命,要为村民报仇?
我们在这里生活的这一年以来,我未见他同村民有过多亲密接触,这时他竟然要为村民舍弃忘情。
原因只有一个,他在说谎。
我问亓官嵘正:“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他们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亓官嵘正沉沉看我一眼,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他们手中有张藏宝图。”他顿了下,才继续道,“你可还记得,褚寒煜曾在白发婆婆那里得到的那张地图,那张地图现在在他们手中。我怀疑,褚寒煜也到了东南。”
这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乍一听到,我心中一抽,浑身开始发麻。
褚寒煜也在东南吗?他来东南做什么?我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来找我的,可我心中依旧有希冀,希望能够再见他一次。
可我同他相见,又能以什么身份见面呢?以旧情人的身份,还是以仇人的身份?我的儿子死在他手中,这是抹不去的仇恨!
我有些慌神,被忘情的哭声惊了回来。
我抬眼看到亓官嵘正阴晴难辨的脸色,我对他心怀愧疚,咬了咬唇,不敢再看他。
我对霍三儿道:“你将我的孩子还我,并将他说的藏宝图交出来,我便让千年蛊虫从你身体里出来,不然,我便让它将你活活毒死!你若不肯,我便让你瞧瞧是千年蛊虫见血封喉的毒快,还是你的动作快!”
霍三儿惊讶道:“千年蛊虫?你莫不是消失已久的毒医?”
我道:“我便是毒医,想来你也知晓我脾气不好,还不快快将我孩儿还我!”
他冷笑一声,道:“毒医,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有个村子传染了瘟疫,你却见死不救,最后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部死亡,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