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秋天的风簌簌吹过,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落在了水泥路上。
今天是静姝和瑾瑜第一天去幼儿园上学的日子,可是下午的时候,冬夏却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投诉电话,说静姝把班上一个小男孩欺负哭了。
她再三确定是静姝以后,惊讶不已。
晚上吃饭的时候,静姝一直耸着个脑袋,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冬夏下午的时候已经在电话里听老师大致说了下情况,但是小男孩不肯说,所以老师也不知道静姝到底是怎么把人家小男孩给欺负哭了。
陆河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主要是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加上还有几个推脱不掉的应酬。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冬夏煮了糖水,等他上楼洗漱好,就给他盛了一碗,顺便把今天静姝在幼儿园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河听完之后,淡定的问道:“静姝怎么说?”
冬夏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迟疑的开口:“静姝不肯说。”她停顿了下,脸上有些异样:“不过瑾瑜看到了,他说静姝未经允许亲了一下那个小男孩,把人家给吓哭了。”
“……”
陆河差点被糖水呛到。
他轻咳了一声,眸色复杂。
冬夏忍住笑,一脸无奈:“我已经跟老师要了对方家长的联系电话,打算周末请他们吃顿饭,道个歉。”
陆河淡定的放下手里的糖水,点头,同意了她的想法。
九点多的时候,冬夏去了一趟孩子的房间,明天要上课,瑾瑜看完书早早就睡了。
静姝还没有睡,她看到开门进来的妈妈,立马撒娇,让她陪自己睡。
瑾瑜和静姝的性格完全不一样,静姝比较粘人,但是瑾瑜特别独立,每次都能自己把事情处理妥善,跟陆先生的性格很像,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即视感。
冬夏坐在床畔,静姝立马凑过来,把小小的脑袋搁在她大腿上。
看得出来女孩的心情还是很不好。
冬夏想了想,决定今晚暂时不给她讲故事,打算跟她好好聊聊天。
她随口问道:“那个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静姝愣了下,糯糯的说:“他叫季屿,长得可漂亮了。”她又停顿了下,想起今天做错了事,可怜巴巴的看着冬夏,扁嘴:“妈妈,我没有欺负他,我只是看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都不跟其他小朋友玩,想跟他交朋友,所以才……”
季屿?
名字很好听。
冬夏勾唇:“我知道,哥哥都告诉我了,妈妈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静姝一下坐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睛雪亮雪亮:“妈妈,季屿真的长得很好看,他是幼儿园里面最好看的男生了,不对,哥哥也好看,哥哥第一好看,他第二好看。”
冬夏笑了下,“好啊,妈妈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他到底长的多好看,让你这么喜欢。”
静姝脸上的笑容扩大,刚想要继续夸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黯淡了下来,变得有些难过:“可是季屿好像没有妈妈,我今天听见别的小朋友在嘲笑他,如果不是哥哥拦着我,我一定会上去教训他们。”
她凶巴巴的竖起拳头,可是看到冬夏皱起眉,立马又怂了。
她讨好的扑过去,抱住冬夏,脑袋蹭了蹭,软软的问:“妈妈,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嗯,妈妈会一辈子陪着你。”
“不可以骗人,我们拉钩!”
“好,拉钩。”
静姝睡着以后,冬夏刚刚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陆河。
他不知道站在外面多久了。
冬夏走上去,自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很快,鼻间都是他身上甘冽好闻的气息。
陆河低声问:“静姝睡了吗?”
“嗯。”
冬夏问他:“怎么不进去呢?”
陆河勾唇:“我怕听见她说喜欢别的小男孩,会忍不住揍她。”
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居然在开学第一天就被别人勾了魂,以后可怎么办。
冬夏洞悉了他的心思后,忍不住轻笑,感慨:“静姝的性格很讨喜,不论去哪儿,都不怕交不到朋友,瑾瑜呢,他跟你一样很聪明,绝对不会被别人占到便宜,所以他们两个在一起,完全可以放心。”
陆河转过身,亲了一下她的额间,唇畔浮现了一抹笑意:“谁说我不会给人占便宜了?”
冬夏愣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打横抱起,走向了主卧。
她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捶了下他的胸膛,娇嗔:“我什么时候占过你便宜了,明明都是你……”
后面的话,她已经没脸说了。
陆先生偏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女人丢在被褥里面,一脸无辜的问:“明明什么?”
冬夏想要踹他一脚,但是被男人稳稳握在了掌心里面。
她的脚很小。
被他温厚粗粝的大掌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卧室内只亮着一盏暗橘色的壁灯。
光暗交错,两人的目光缠绕在了一起,像是在空气里面打了个死结。
男人幽黑的眸子如同点缀了繁星,熠熠闪闪,倒映出了她白净的脸。
心脏倏地一跳。
好像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会有这种心动的感觉。
缓过神,男人已经欺身上来,将她困在了床和胸膛之间,无处可逃。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了她的呼吸。
冷白的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落在了凌乱的大床上。
冬夏突兀叫了他一声:“陆河。”
男人停住,抬眼看向她,眸子又黑又亮,含着笑:“嗯?”
冬夏的红唇微微上翘:“超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陆先生安放在胸腔内的心脏猝不及防震了下。
他默了好半响,俯身封住她的唇,缱绻柔情,渐渐加深。
我也是呢。
*
周末,西餐厅。
季屿他们还没有来。
静姝忐忑不安的问冬夏:“妈妈,万一季屿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闻言,瑾瑜也侧头去看向自己的父亲,奶声奶气的问:“爸爸,如果季屿要妹妹以身相许怎么办?”
陆河微微一顿,垂眸看了他一眼,挑眉:“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
瑾瑜点头:“沈叔叔之前教过我。”
陆河抿唇:“以后离你沈叔叔远一点。”
过了一会儿,季屿来了,跟随他一起前来的人叫季闫风,是他爸爸。
陆河看到季闫风的时候,微微顿了下,随后起身,跟他握手,打了声招呼。
季闫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河,颔了颔首。
静姝眼巴巴看着季屿,后者看到她后,目光一直躲闪,不敢看她,面颊莫名升起了红晕。
冬夏没有想到陆河和季闫风认识,这样一来,桌上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尴尬了。
吃饭的时候,陆河和季闫风浅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最后又倒回了孩子的问题上。
季闫风听完前因后果以后,淡定的去瞥了一眼自家儿子,绷唇:“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胆子这么小?”
季屿嫩白的面颊登时一红。
他凶巴巴的瞪了一眼季闫风。
季闫风反倒哼笑了起来,大掌好不温柔的盖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季屿躲开了他的“魔爪”,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对面的静姝,发现后者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立马错开了目光,闷不吭声的看向窗外。
误会解释清楚了,回去的路上,静姝终于露出了笑容。
冬夏看向开车的男人,微微挑眉,好奇的问道:“你和季先生以前合作过吗?”
陆河点头。
他漫不经心的说:“以前见过几面,没想到他的儿子会在桐城这里念书。”
冬夏一愣:“你是说他以前不在这里吗?”
陆河点头,平视前方,说:“他的公司在岸城。”
冬夏想起了昨天静姝说的话,皱眉,好奇:“你见过季先生的太太吗?”
“见过一次。”
车子在十字路头停了下来,陆河平静的阐述:“不过是在桐城重新碰见你以前,当时季家出了事,季闫风的父亲意外离世,外界有传说是季太太害死了他,当时媒体记者每天堵在季家,差点害的季太太流产,后来季太太把孩子生下来后,就消失不见了,有人说她是难产死了。”
“可能真相就知道季闫风他自己清楚。”
冬夏听得一阵唏嘘。
她默了好久,突然想起来,问他:“季太太叫什么名字?”
“温乐。”
冬夏咀嚼着这个名字,皱眉喃喃:“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晚上,宋昀廉和邢星带着他们的女儿小壳过来老宅玩了。
饭桌上,看到小壳乖乖坐在瑾瑜身边吃饭,邢星无奈的笑道:“这几天小壳一直吵着要见你家瑾瑜。”
冬夏失笑。
宋昀廉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直粘着瑾瑜,心里很不是滋味。
察觉到对面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顿了下,抬眼看过去。
陆河正看着他。
唇畔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你女儿很喜欢我儿子。”
“放屁,她只是还小,眼光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