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泽担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有什么事啊?不就是喂了他一口血,死不了的!”说完,衣戈掀开被子就准备跳下床。
扶泽赶紧把她按回去,叮嘱道:“你啊,还是好好休息会吧,这些琐事我帮你解决。”
说完,扶泽就发现衣戈眼睛闪亮亮的盯着他看,还有些……含羞带怯?
“衣戈,你怎么了?眼睛里进沙子了?”
衣戈:“……”
突然被冷落的扶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也识趣的没问。
“夏侯泽,我装的像不像?”
“像!可是……你真的没事吗?”
素手搭在锦被上,少女的脸上也不见了方才的俏皮可爱,取而代之的是欲言又止的肃穆。
“怎么?你从大皇子那里知道了什么?怎得如此表情。”
“我觉得,大皇子不像是被人暗算的,因为他伤的根本就不重,虽然的确有人给他下药,但是那种药事让人慢慢衰弱的,绝不会出现如今的状况。而且,如果按照下手之人的计划,大皇子至少会在三年后死去,而不是现在。”
这一点,扶泽是算到了的,只是,“你是如何断定的?”
“他有很深的心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病难治,药石无医。”
乱世中,众国林立,而国泰民安又兵强马壮的訾宿国可以称得上事第一强国了,这样一个国家的大皇子会因为什么而心郁难开?
扶泽一时间想不明白。
“难不成是因为错失储君之位?”
衣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啊,简直就是猪脑子!按照国师流传出去的话来看,訾博彦这辈子那简直就是顺遂的不能再顺遂了!子孙满堂、寿终正寝、位居高位等等,反正国师说他是紫帝星转世,也就是说,除非是他自己,其他人基本干不过他的。”
扶泽:“紫帝星?我好像听说过,那种人身负大气运,俗称运气好,做什么事情都是事半功倍的。没想到大皇子竟然是紫帝星降世。”
衣戈拍着手,兴奋的说道:“所以啊,让咱们来猜猜是谁让他这样,竟能连做皇帝这样好的命都不要了!哎呀呀,这个皇宫真是太好玩了,没想到来一趟,还能发现这样的秘辛!”
“你的胆子真大,这样的事,属于别人的私事,你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而且,真的会有人为了爱人放弃这样好的命数吗?
扶泽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到这样的事情。
见美男离自己这么近,不揩油就不是衣戈了,她一把勾住扶泽的脖子,贼兮兮的说道:“哎,都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没有旁人的撮合怎么行?哦,说到这个,我总觉得我那个气场吓人的表哥好像也有什么心上人?”
闻言,扶泽心里一抽,赶紧问道:“怎么说?”
衣戈以为他也好奇江筑那个脾气古怪之人的八卦,赶紧倒豆子似的说道:“你是不知道!一年前,他有个什么人受了重伤,我这个守规矩的好哥哥竟然头一次扔下家族事务去寻方法救他!他这个人呢,虽然看起来这样,嗯,有些讨人厌,但是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小泽泽你是我的,可别多看他!”
扶泽佯装淡定,继而问道:“那个人真的对他这么重要?”
“嗯!江少宗主可是个特别特别守规矩的人,尤其是他家的那些金科玉律,那简直就是他的人生信条!好似他活着就是为了那些条条框框活的!那个人竟然能让他抛下自己的职责,寻觅百日,只为一方千年寒玉棺材……”
扶泽打断道:“千年寒玉做的棺材,你不是说那个人重伤了吗?”扶泽有些庆幸的想着,江筑会做这些,应该不是因为他吧……
“嗯,是这样的,千年寒玉加上我家的一种药水,可以修复人的身体,只要他没有魂飞魄散,都能救回来!我还听说啊,表哥竟然因为那个人喜欢喝桂花酒,便亲自游走各地,想尽方法网罗各种上好的桂花树!哦,还不止如此呢!我还听说表哥他竟然为那个人亲自酿酒!可惜了我不喜欢桂花酒,要不然可以让他给我尝尝。”
扶泽心跳如鼓,还是装作淡定的模样,语气颤抖的说道:“少宗主尽然能为好友做到这个地步!”
说完,觉得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过激了,连忙转移话题,故作轻松道:“以你的性子,难道不应该悄悄偷来喝?”
衣戈倒是没把扶泽不寻常的反应当回事,只当他是因为兴奋过度。
但是后一句话,她有些不赞同了,便不依不饶:“说谁呢!谁能去偷酒……不过我还这能做出这样子的事。说正事,你说,我表哥的这位心上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扶泽这下便结巴了,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外加心跳失常!
“啊?我……我……不知……不知道,不知道……”
“吓到了吧!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也不知道那个人知不知道表哥的心意,毕竟我可不觉得自己的表哥会是个将这样的心思说出口的人。”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扶泽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臂,悄悄擦掉手心的汗,说道:“你觉得,那个被他救的那个人,应该怎么做,才不会辜负少宗主的一片心意?”
现在,衣戈已经把夏侯泽当做跟她分享八卦的人了,她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啊,得看人家的心意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突然,她话锋一转,巧笑嫣兮。
扶泽打了个冷颤。
衣戈挑着眉毛,说道:“真想看看表哥怀里抱着心上人时的傻样!要是能看见他在心上人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就赚到了!再厉害点,要是能见到我那位表嫂子色诱的场景……嘻嘻嘻嘻……天啊,我何年何月才能看到!”说到后来,语气之遗憾,令扶泽不禁问出了接下来的话。
“那,你觉得,被他所救之人该如何回报他,才算不枉……他的付出?”江筑给他的恩情太大了,似乎,他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报答他。
一句谢谢的话?怕是太轻了。可是,江筑好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他能做些什么呢?
此时的扶泽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考方式有问题,只一味的沉浸在江筑“巨大的恩情”之中。他素来不喜欠别人的人情,眼下,倒是欠了江筑如此之多。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也没有察觉到,只要一碰到江筑的事情,自己整个人都变的愚钝起来。
听见扶泽的话,衣戈突然眼前一亮,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小巧的玉手豪放的一抹嘴角,“嘿嘿”的笑道:“色诱啊!我老早之前就意淫过老哥被别人色诱的场景了!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他的心上人!嘿嘿嘿嘿……”
猥琐的笑声传去老远。
扶泽却在想着:“色诱”,什么意思?
这种话他问不出来,万一衣戈的回答太吓人就不好了,于是扶泽打定主意,待得空时,自己去找人问问好了。
……
机会很快就到了。
由于訾博彦的身体好的极快,皇帝大悦,立刻封了衣戈为“德仁小神医”,并且御赐牌匾一块。
衣戈拿着御赐的牌匾美滋滋的出了宫,就往自己的“御音坊”奔去,丝毫不记得自己身后还跟了个人。
扶泽是在青楼与南风馆的交界处被扔下的。
是的,他从来不路痴,但是因为现在已经接近傍晚,青楼这里又靡靡之音肆虐,他一时间竟然被那个小丫头撇下,然后又被一群女人缠住,离开不得!
“公子~公子一表人才,怎么就要走了,不如陪奴家喝一杯~”
“哎,公子,你要去哪?”
“公子留下来喝一杯嘛~你看奴家的心都疼了……”
扶泽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低着头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美人皮,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阿嚏!阿嚏!”从来没闻过这样浓烈的脂粉气息,扶泽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正痛苦的捂着鼻子,眼前突然出现一处雅致淡然的居所。
竹屋前栽了一片竹子,在这样冷冽的天气中依旧郁郁葱葱,凉亭上垂着层层丁香色的帷幕,随风浮动的帷幕后藏着一个卓然的身影。
听着悠扬缥缈的琴声,扶泽的心境也不似方才那么急切了,紊乱的步伐停在凉亭十步远处。
“公子好雅兴,在下无意闯入,扰了公子的兴致,实在是抱歉。”扶泽拱手言道。
如流水的琴声停下,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从帷幕后伸了出来,扶泽瞧着,这双手明显是男子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只是那肤质却如凝脂般姣好……
难不成……想到这个可能,扶泽赶紧清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暗香浮动,丁香色的帷幕后走出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一袭水蓝色傍身,衣袍上绣着青竹,苍劲挺拔;还有些稚嫩的脸上雌雄莫辩,微扬的嘴角带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竟是将清冷与魅惑演绎到淋漓尽致。
扶泽一时间看愣了,待回过神来,不仅有些鄙夷自己:竟然如此失礼。
他竟然迷惑于男子的颜色?这……这简直太……
丢人!
那竹衣男子掩唇轻笑,动作如行云流水,却丝毫不见女子般的柔媚,扶泽忍不住赞叹起眼前人的气质来。能在这种浑浊之地还留着一身风骨,着实不易。
“公子一身烈焰般的红衣,绝色无双的容颜,怎么看我看得痴了?”调笑的语气,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轻薄。
扶泽心生结交之意:“在下单名一个泽字,未免给公子添麻烦,姓氏就免了吧。”
那人也不追问,随着扶泽点了点头,道:“那你叫我小琼便好,玉液琼浆的琼。”
“小琼公子。”
小琼好似很喜欢扶泽,热情的说道:“我今日穿的少了,公子小泽若不嫌弃,进屋坐坐吧。这里,环境还好。”
扶泽一愣,他自是知道“环境还好”代表的意思,一时间不免有些心疼他。扶泽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