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也知道了庆妃死掉的事,觉得倒是没什么可悲的,唯一令她心疼的就是二皇子。
他年岁还那么小,眼下不知道生母发生了什么,以后呢?等他再大些不就明白了?
虽然外头都随着庆妃的死变的压抑,但昭惜宫内却因为三皇子和芸姝公主惹出了不少欢笑。
皇上也来了。
“掖庭局的老刘在齐太医身上查出了些端倪。”
他没避讳方氏,却也没说的太清楚明白。
姚楚汐也听的有些糊涂,但想着不让母亲担心,终是没问出来下句。
而方氏,她正满心满眼的都是两个孩子,暂且顾不上别的什么。
这次方氏没呆多久,只住了几天,不像往常会住上个小半月。不过姚楚汐的意思是,方氏是可以常常入宫的,什么时候想她与孩子了,递张请见折子就成。
这母女俩都不大喜欢给皇上找麻烦,像姚楚汐,就算心中思念也不与皇上说,以免他处理政事时分心烦乱。而方氏,从来都是皇上下旨请她进宫她才进,没有主动递折子的时候。
最有礼数的也不过如此吧。
方氏出宫时正赶上了一个好天儿,艳阳高照的,还没有冷风,前几天的雪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稍微穿戴厚实些在暖轿中便不会冷着。
“到家了记得来封信进宫。”姚楚汐依依不舍的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天要彻底冷了,您与父亲可仔细着身子。”
方氏点点头“好孩子,回去吧,外头凉,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呢,这时候着了凉可遭罪呢!”
“母亲慢走。”
落雨绕过轿辗旁,塞给为首的一个小公公模样的太监一个不大的荷包“还请公公为我们夫人仔细着,回头姚顺容请几位喝茶。”
那小公公也是个聪明的,与落雨推就两下,最后掂了掂那荷包的分量,揣进了口袋里“姑娘放心,皇上吩咐的事咱们不会马虎,何况姚夫人是咱顺容的母亲,谁那么大胆不小心?姑娘就把心揣在肚子里吧!”
这话说的漂亮,更是让那小太监心安理得的揣了荷包,落雨还特意说了句“有小公公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这也算是变着法儿的让他保证了下来。
雪天路滑,宫里还好,谁知道外头是什么样?万一走到有冰有雪的地方磕了绊了的,到时候如何?实在是姚楚汐不得不小心。
皇上体恤方氏岁数不小了,从昭惜宫步行到外头怪费劲的,便吩咐了轿辗到昭惜宫门前接。
“快回去吧!”方氏扬了扬手,随后将帘子撩下来,轿子缓缓抬起。
落雨扶着自家主子回了殿内。
韩尚宫正守着炭盆做针线,见主子回来问了句“方夫人回去了?”
姚楚汐嗯了一声,解开了脖领处的绳结,落雨在身后顺势稳稳的接住啦!那斗篷。
“今儿来接咱夫人的那小公公是小段公公的心腹,他办事小主放心便是。”韩尚宫说着话,将丝线捻了捻,准备穿进针孔里。
可是穿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落雪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韩尚宫您可拿来吧,我这眼神还比不上您了?放心吧!”
韩尚宫笑了笑“这眼神当真是不济了!”
说着话,她将手中的针和丝线都递与了落雪。
“外头倒是不冷,只是不知宫外是什么情形,怎么说宫墙都高的厉害,没冷风也是正常,就怕冻坏了母亲。”姚楚汐手中捧着手炉,有些坐立不安“落雨,方才母亲走前可给她手炉里添炭了?”
“小主放心,落霜已经给添好了。”
实在不是姚楚汐瞎担心。平时方氏出宫进宫时都是天气暖和的时候,哪里遇见过大雪天?虽然不下雪了,但冬天出门有多遭罪也不必多说,冷着冻着若不算是大事,那磕了碰了总算是大事吧?
也许是做了母亲的原因,姚楚汐很理解方氏怀她生她教养她的辛苦,所以现在也格外担心母亲。
像小时母亲担心自己一样。
午膳做的是面汤,里面放了些打散的鸡蛋,还有鲍鱼丝、青瓜丝、蘑菇丁,味道鲜香浓郁,让人只闻一下就有想吃的冲动。
落雨以为自家主子还会像前几次一样,踏踏实实的用膳,可姚楚汐哪里吃的下去?她就守在正殿内,等着送母亲出宫的那些人回来,给她个准确的消息。
“小主先用膳吧,这面汤凉了可不好吃。”落雨劝说道“方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她平平安安到家的!”
姚楚汐看了看落雨,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面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面汤很香,温热温热的,好像只闻一下就打开了她所有的毛孔,香气都沁在了里头。
搅得她肚子都叫了两声。
担心无用,该用膳还是要用的。
落雨将面汤盛在一个小茶碗中,小心翼翼的端给她,又将方桌上的菜品吃食推的离她近了些。
摇床上的芸姝公主与三皇子,像是不知那个整天与他们牵肠挂肚的人回去了一样,依旧睡的极沉,不时还张开樱桃小嘴,粉粉嫩嫩的。
他们可不像刚出生时一样了,那时候皱皱巴巴的,仔细看像是个猴子,后来缓一缓彻底睁开眼睛看就好看了不少。
这时候再看,比那时候还漂亮不少呢。
芸姝公主像姚楚汐多一些,尤其是眼睛和额头,鼻子韩尚宫和方氏都说像皇上多些。
记得刚出生时两人还没这么说呢,不知是刚出生的孩子一天变一个样儿,还是方氏与韩尚宫没看仔细。
而三皇子就相比与芸姝公主英俊了不少,眉宇间都充斥着英气,皇上好些时候抱着他就说“朕的儿子果然是不同凡响,瞧这眉眼长的,像极了朕!”
就连韩尚宫都说,三皇子像极了皇上刚出生那阵。
姚楚汐没见过先帝,也没见过太后,不过她不止一次的想象过两人的面貌长相。
先帝一定是英俊不凡的,太后也定是倾国倾城之貌,不然才不会生出来皇上这么个玉树临风眉清目秀的儿子。
通过皇上的相貌,姚楚汐八成能猜出来两人长什么样子。
舒莺公主也是如此,跟皇上的眉眼很像,但旁的地方又不大像。舒宁公主和舒珞公主两姐妹倒是像的很,毕竟都是润太妃与先帝的女儿。
一提起舒莺公主,姚楚汐就难免想起她现在病榻缠身。听皇上说起她现在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的,消瘦的厉害,才几个月不到就瘦了好几圈,打眼儿一看都认不出来了。
听见这话,姚楚汐都觉得隐隐的怕。
若是当初她真中毒严重,怕也是像舒莺公主这般的,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都不一定。
年太医说这毒沾上就解不得,没有毒药的药方想配出解药来可是比登天还难,也正是如此,舒莺公主的病拖拖拉拉到现在,只是越来越严重,却从未有过转好的迹象。
方氏离开后大约两个时辰,一封信送进了昭惜宫,这姚楚汐才放下心来。
皇上是赶着晚膳的时辰到的。
不似往常的束起头发,皇上今儿披散着长发,头顶用绸布束起一缕,姚楚汐觉得此时的皇上若是关上一副面孔和着装,会像极了烟花之地的男头牌。
心里想着皇上这种事,姚楚汐不免有些心虚,眼睛都不敢抬起直视皇上。
“朕想着不让你母亲担心,所以就没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事。”皇上倒是没注意她这些变化,也没细看她,只是低眼看着手中的茶盏。
“臣妾明白。”
“老刘手段毒辣,经过他手的人有十分实话不敢说九分,齐太医被送到掖庭局以后没两天就全招了。”
“招了什么?”
“招了毒药的配方。”皇上尝了尝茶盏中的清茶,觉得有些微烫,没了滋味,于是放下了茶盏“年太医已经加紧配置解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治好舒莺,其余的事不着急。”
姚楚汐点点头“您说的是。”
无论这事究竟与德妃有什么关系,姚楚汐现在体内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当务之急只有舒莺公主体内的毒,其余调查德妃什么的比起奄奄一息的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舒莺配合德妃下毒害你,朕断不会轻饶了她,可她毕竟是朕的亲妹妹,朕...也不忍心看她就这样,等她毒解了,再提惩罚的事好吗?”
皇上...这是在与姚楚汐商量?
姚楚汐睁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清皇上说了什么。
“臣妾原本就不太了解这事,也没想着怎么惩处舒莺公主,现在只祈祷舒莺公主能大病初愈,到时候您也能松一口气。”
“你这么想朕很欣慰,但舒莺这次不止是谋害妃嫔,更是谋害皇嗣,害的承宖和芸姝差点无法降生,若这次饶过了她,下次别人也会有恃无恐,次数多了谁都以为自己可以被原谅,做了错事就要有应有的惩罚。”
人都有这种毛病,同样都做了错事,旁人被原谅就觉得自己也应该被原谅,这是人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