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寿宫这边对外宣称病已经好了,所以打开了宫门,还有几个妃嫔像模像样的带着东西去看了看她。
姚楚汐本来也想着去的,觉得如果不去会有人编排她些什么。现在生完孩子了,她可不像以前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忍的住了,这时候的她,一句难听的都不想听。
不过皇上没让她去,还说德妃这病本就奇怪,明面儿上装着过去就行了,不必非得跑这一趟。
姚楚汐生子的时候也没看她来一趟不是?
人家德妃都懒得装,姚楚汐也不必在意。
最后她只挑了两样东西让丁周送过去,表示了一下意思。
听丁周说,人家德妃可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皮肤吹弹可破,像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哪里有人病的在屋里闷了好一阵子,反而越来越漂亮的?想想都不靠谱。
不过丁周并没说破,姚楚汐心里也明白,没多问,只笑呵呵的说“德妃娘娘现居六宫首位,自是与旁人不一样。”
这六宫首位之称,也不知德妃担不担得起,脸上热不热。
皇上也如看了德妃一次,还带了挺多东西。
德妃完全没想到,书缘说皇上来了时她都呆住了,还是书槐提醒着“娘娘,皇上就在外头了。”
“对对。”德妃有些不自然道“你瞧本宫,都忘了这茬儿了,快,看看本宫怎么样?”
一身橙色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头上的头面首饰华贵夺目,看完第一眼就想看下一眼。
书槐扶着德妃出去迎接,书缘小跑回自己的房间,在梳妆台前简单忙活了一通。
胭脂好像不够显色,口脂也不浓,这口脂还是自她家娘娘前次用剩下准备扔的呢,见没什么用了就赏给了她。
她不敢擦脂抹粉的太明显,就都淡淡的,手沾了把水轻轻摸了两下头发,又照着镜子瞧了瞧才放心离开。
她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如此,是因为皇上心仪自己?那怎么可能,书缘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但心中却总是长着这样的野草,像高处疯狂的生长着。
以前她也不是没如此过,但主子管的严,她又初来乍到没靠山,又胆小又没机会,就一直不敢太显眼。
可现在呢?书缘一想到这儿心里一哆嗦,要是皇上真看上她了呢?这不翻身做主子了?到时候德妃还能阻拦什么?
她不敢!德妃她不敢!
就因为书缘她知道德妃太多的事,或多或少的为她跑过腿,就冲这个,德妃不敢冲她下手。
书缘寻思到这儿底气更足了,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皇上不喜欢她那是皇上的事,但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她若是不抓紧对得起谁?
众人都一起进了殿里,她才姗姗从外头进来。
“你...是叫书缘吧?”皇上注意到了她,问道。
“奴婢书缘给皇上请安!”
德妃的眉眼露出了一丝不耐烦,觉得书缘未免太伶俐了些,来的迟了也就算了,竟然还大大方方的在皇上面前露了这么个脸儿。
以前她倒没觉得怎么,但自打书缘去了一趟昭惜宫后,明明没任何证据,但她还是觉得,这丫头不对。
书缘这丫头对皇上的心,好像不对劲。
德妃咽下了这份不悦,忽略了跪在殿中的书缘,拉着皇上的手说“您可是许久没来了,凝寿宫的茶房近日又做了些点心,您可尝尝?”
“既然来了...”皇上将手轻轻抽走,并没直视德妃,而是瞧了一眼书缘“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用一些的,你去安排吧。”
“是,皇上。”德妃答应着,趁着没人注意狠狠的剜了一眼书缘,怪声怪气道“书缘,去看看茶房的点心怎么样了,时刻盯着些。”
话中浓浓的醋味和不悦,全被皇上察觉到了。
而德妃自己却没感觉。
她好像不爱皇上了,起码她自己是真的觉得的,以前无数个一个人的夜过够了,等待着,奢求着,只想让他来,可他让她孤零零的那么久,现在又何必再盼着他呢?
如果现在皇上要宠爱她那自然好,如果不宠爱,那给她些实际的利益也成,比如说二皇子,比如说皇位,比如说未来的太后之位,这一切可比陪伴她的孤单来的合适。
只是她现在除了姚楚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皇上宠爱她身边的人,宫人也算妃嫔也算,都不可以。
她得不到的,别人更不能得到。
姚楚汐想起自打生了孩子后,练字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间都是陪着孩子。
她让落雨取来了纸笔,将纸小心的铺在桌面上,轻轻蘸了蘸墨。
“您想写什么?”落雨问。
很多时候,主子都是拿着书本照着写对着练的,如今两手空空的就要写字,一时还真让落雨有些摸不清头脑。
“皇上给承宖他们的名字取的好,我想练一练,写的好看些。”姚楚汐认真的下了笔,好像大气都不敢喘。
可以说是横也平,竖也直。
当第一个承字写完,已经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连落雨都觉得主子有些认真过头了。
但实话说,这承字绝对是主子写的最好像的一个。
宖字笔画多一些,姚楚汐掌握不好墨水的多和少,毛笔也相对的粗一些,所以写出来的宖字像是个大黑球,墨水都连在了一起,黑乎乎的,需要认真辨认才能勉强看清。
姚楚汐写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将那张纸折了起来收在匣子中,又取了一张纸。
这次她有了经验,换了一只细一些的毛笔,洗干净蘸了不多的墨水,一笔一划的又写了一个宖字。
果然,认真都是有结果的,这个宖字写的字迹清晰,笔酣墨饱,像是常常练字的人的手笔。
起码落雨是这么觉得的。
芸姝的姝字写了三张纸,最后一张还算不错,一气呵成没多做停留。姚楚汐觉得停着久了,下一笔好像不知从何下起了。
下午时鞠婕妤和萧充仪来过一次,带着芸媱公主过来散散心。
三皇子的事让很多人都惶恐不安,鞠、萧二人也是一样,吓的久久不能回神。
“心实在是太狠了,这么小的孩子。”萧充仪用帕子轻轻掩着嘴“先前我们听说的没这么详细,哪里想到如此可怕?实在是太震惊了,堂堂天子住的地方,居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还好有韩尚宫和落雪姑娘,真是老天保佑。”鞠婕妤深吸了一口气“韩尚宫她们身子怎么样了,缓过来了吗?”
“落雪恢复的还不错,但韩尚宫岁数不小了,所以恢复的就稍微差一些。”姚楚汐回答着。
芸媱公主站在摇床旁,看起来好像比平时更爱笑了些,咯咯的乐着,指着三皇子和芸姝公主说“弟弟妹妹看我...弟弟妹妹看我...鞠娘娘萧娘娘你们来,弟弟妹妹看着我乐呢!”
不难看出,这阵子她们相处的不错。
“这是三皇子和芸姝公主喜欢你。”萧充仪抱起芸媱公主“芸媱别太大声了,弟弟妹妹胆子小,别吓着了。”
“本准备邀妹妹一同赏梅去,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想来妹妹也是去不得了。”
“当初也没人想到宫女会偷偷进来,所以谁也没当回事,如今出了那事,一般人可靠近不了殿门口。”
丁周和潘振安安排人将昭惜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实,像铁通一般,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这也算得上是安全了。
可姚楚汐依旧不放心,她想时刻守着孩子,她不想与孩子分开。
三皇子睡的香,乳娘没敢将襁褓系的太紧,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将腿扔了出来,搭在芸姝公主身上。
而芸姝公主睁着大眼睛,有些无助的看着面前的人。
姚楚汐含笑将三皇子的腿收回了襁褓内。
芸媱公主年纪不大,众人都以为她两天半的时间就会将林婕妤忘掉,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
姚楚汐偷偷问了鞠婕妤,得到的答案有些让她吃惊。
虽不亲近,但芸媱公主提起林婕妤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等鞠婕妤她们再问起“林婕妤长什么样子?”“林婕妤说话是什么声音?”“林婕妤是高矮胖瘦?”这种问题,芸媱公主又回答不上来了。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母妃是何人,离开林婕妤的时间不算长,但她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的母妃是林婕妤吗?还是眼前两个女子中的其中一人?又或是昭惜宫的那位?
林婕妤...林婕妤长什么模样呢?
在有一次被萧充仪送去太和殿见父皇的路上,芸媱公主眼睁睁看着聚宁宫在她面前路过,确切的说是轿辗从聚宁宫门前走过。
门紧紧的关着,门前不像往常一样站着守卫的人,只隔着门就觉得荒凉。
芸媱公主隐隐觉得对这里很熟悉,可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什么,她一定在这儿住过,可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里头的人是谁?是林婕妤吗?
没人避讳过林婕妤这个名字,却也无人与她讲更多关于林婕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