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巡边(1 / 1)

目断水苍山翠,长亭分袂何时归?

“没。”九问顿时就感觉血气上涌,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气,别说是因为什么生气了。怪不得王府没女人呢,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般榆木疙瘩。

“没生气就好,那我就去兵部一趟。”

九问瞬间气炸,哼都懒的哼一声,看着她离开,一口灌下杯中茶水,重重地放在奏折之上。转而又一想,她有事还特意回来看自己一回,也不是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便也不生气了。

叹了口气,继续拿起奏折,秋收时刻到了,又要开始忙了。

倏又西风起。这一年光景,几近尾声。

因着年初卫氏一案,也没人敢在粮饷上做的太过,再加上世家补齐去年欠收的。这年收货颇丰,年景可观。不同于去年年关时的忐忑不安,今年年关过得很是平安喜乐。

大雍王朝三百一十二年三月,春和景明。

雍王戍边十二载,每三年回京述职一次。如今身在朝堂,已逾三载,终是放心不下边关事务,请旨巡边。且去年春日招募的新兵已经到位,他身为大将军王必须出面鼓舞士气。

雍王此次轻装简行,一切礼仪都以战时应急方案为准,并没有端着一国摄政王的架子。但是,武帝九问依旧相送十里。

看着前面的九问每走一脚,就故意踩蔫一颗紫色秦艽花,秦艽花爆,啪啪声直响。她不禁想起,去岁春日田埂上,萧明玉小心地避开小草。

她稍微拧起眉头,神情复杂。之所以不愿过多接触萧明玉,或许是因为他太过潇洒高洁,仿若佛语里的白莲花,尽心尽情地开放。

九问会不自觉地亲近自己,她也不排斥他,甚至是喜欢这样的亲近。便是因为他们同样从幼时开始便手染血腥,同样犯有杀戮罪业,同样被赋予家国天下,同样心思比海深沉,同样擅于谋略诡计,同样地缺乏一副慈悲心肠和一颗恣意而为的心。

察觉道身后脚步声渐停,九问转身,天真烂漫地一笑,“王叔?”

“嗯。九问,便送到这儿吧。”

九问正色,敛尽刚才的嬉戏打闹的心境,“王叔,此次巡边,重在新兵,尤其是我们秘密多招的那一倍新兵。王叔负责影藏和训练,粮饷我来解决。五年后,定是一把暗藏的利器。”

“嗯。我知道。”

九问嘿嘿傻笑一声,语调轻扬,甚是调皮,“那便祝王叔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无关朝政军事,九问在她跟前总是没个正形。此时,告别都要调笑揶揄一句方可,她看着这样的他,也颇是无奈。转身上马,加入大将军王亲卫队,准备起行。突然听得身后九问大声道:“素女,把王叔养胖些啊。”

众将全体低头抿嘴,素女无言地抽抽嘴角,没有应声,也懒得回头去看一眼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九问望着她奔驰而去的身影,继续踩了会儿秦艽草。

不远处王允领着车驾走过来,看着这样的陛下,躬身弯腰,低头看脚,不忍直视。怎么感觉陛下像是与情人惜别呢,还闹点儿小情绪,牵连了这一簇野花。轻轻唤了声,“陛下?”

九问回神,踩着脚凳进入马车。留下一地的残花败草,当真惨不忍睹。

马车驶入官道,与迎面急速奔驰而来的一辆马车错开,继续慢慢悠悠地前行。九问透过风吹起的窗帘瞥了一眼,全无装饰却是好马好车,有些眼熟。却也并未着意,便错开视线,心中规划着自己心中的家国。

日暮时分,方才回宫。晚膳过后,九问着人将一份地图挂在墙上。地图绘制精细,山川河流清晰可辨。他拿过朱砂御笔,沿着大雍边界重重描了一遍。然后描了一个更大点儿的圈,有些地方与刚才那个重合。却把北齐一大半国土圈到里面,端详片刻,最后又用笔点了几个周围属国。

“这些都是我大雍国土。”他面带微笑,自信满满。斜眼瞥见王德江欲言又止的模样,好笑道:“说。”

“陛下,晌午时锦诗过来禀报,先帝遗腹子辞主子晨起高热不退,恐难撑的过去。”王德江一边小心谨慎回道,一边偷眼打量着他。见他挑眉,没有打断的意思,继续道:“太医的意思是,撑的过今夜便无事,撑不过就不太好了。”

“嗯。怎么会病的?”

他问得无头无脑,长处深宫的王德江却瞬间会意,“春季小儿疾病多发。如今后宫清净,没有人动过手脚。且锦诗在先帝身边多年,应对嫔妃宫人的各种手段绰绰有余。”

“遣太医院院正过去。那孩子撑得过明早再说。”九问拿起笔继续在大雍地图上勾勾画画,笔尖所过之处皆是边关要塞。

王德江见状悄悄地换了盏茶,便出去了。

自临朝听政来,不是有文帝陪着,便是有雍王相随。今日一人独坐高台,九问还有些许不适。刚才望着摄政王座上空空如也,他不禁叹息一声。王叔摄政三年,这便要放权还政吗?

御辇上的九问微微后仰,闭目养神。直到王德江回禀,“陛下,辞主子醒了。”

“嗯。去看看。”九问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轻轻吩咐。御辇本来快到立政殿了,此刻又转了方向继续前行,一路春花明媚。

那孩子依旧住在他生母在世时的含翠殿,名字虽俗气,院落却齐整雅致。虽然离立政殿远些,但也不偏僻,倒是好地方。文帝亲自的选的地方自然是不错的。

不防陛下亲临,原本忙乱的人稍微愣了一下,便跪倒一地。锦绣跪着转了个方向,“陛下,太医说辞主子已经醒了,太医说已过了危险的时候,好好调理就好。”

九问冷眼瞥过,径直走在榻前。圆圆胖胖地一个孩子躺在那儿,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却还翘着嘴角,不知是何美梦呢。九问看的一乐,也咧嘴笑了声。却不想惊动了这个小人儿,睫毛轻颤,张开眼睛,无辜地望着他一会儿后,竟然咯咯直笑。

九问看的心里舒坦,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呢,知道宫中谁才是主子。突然,他敛住笑容,满目深沉,甚至有些阴鸷地盯着这孩子,盯着这孩子的眼睛。

这是一双丹凤眼!

他没有继承皇室特有的桃花眼,所有皇室之人,无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都是桃花眼。只有王叔是丹凤眼,但是王叔是从民间寻回来,她的身份一直惹人质疑。可是,这个孩子的眼睛竟然长得像王叔!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父皇铁腕,王叔纵有通天本事,恐也不能把手伸到后宫。那么,父皇怎么会有一个长的像王叔的孩子?甚至为他费尽周折,求的一处安稳。

低头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他的眼睛。严厉的目光若无形之刀刮过,吓得孩子直哭。陛下在前,身后的锦诗等人也不敢上来哄。

孩子一哭,眼睛迷住,不是笑着是眉眼弯弯的样子。九问长长吐了一口气,这孩子不是丹凤眼,最多也是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的柳叶眼,且他的眼睛不是细长型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应该会长成桃花眼。

侧了侧身子,退开一步。锦诗会意,赶紧上前跪在榻前,轻轻拍打乖哄。不消片刻,本便病中的孩子便睡着了,呼吸绵长。

九问看了一眼锦诗,不冷不淡地道:“走。”

见锦诗愣神,王德江经过是在她跟前嘀咕一句,“陛下叫你跟上。”然后紧跑几步,追上前面大步流星的人。

立政殿东侧室。

自先帝去后,锦诗便再未踏入东侧室一步,此刻跪在此处,心中也感慨万千,往事幕幕都在眼前。不由地瞥向一侧跪着的陈锦荣,先帝跟前的人,就剩他们二人了吧。

九问斜歪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茶盏。不时,用茶盏敲打一下榻上小几。如犯人临行前的倒计时般,声声敲打在人心底。良久,他轻启双唇,“你二人是先帝跟前的老人了,自是有胆有识又有本事,否则也活不到现在。但是,也要分得清现在谁是主子。”顿了顿有道:“便说说吧。”

陈锦荣看了锦诗一眼,回道:“选侍锦绣原名韩翠,本是一名御园侍花宫女。后来在御园柳堤偶遇先帝,便被带在身边伺候着,赐名锦绣,破格提升,位列大宫女之列。时过不久,便被先帝临幸,一直跟在近前伺候。直到怀孕,先帝才给了选侍的名分,赐居含翠殿,再未召见。后来,先帝身子便愈发差些,也没顾的上她。”

锦诗又补了一句,“含翠殿也是选侍搬过去才改的名。”

沉默半响,九问才道:“王德江,去找御园侍花宫女韩翠画像,再去找两个画师,一个领过来,一个从侍花宫女那儿根据描述再画一幅,你亲自去。”

王德江恭敬地应是退出,从不多言多问。半柱香功夫后,便领着一位画师前来。今日宫女太监都被打发的远远的,他便亲自动手,帮画师准备好用具,方才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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