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明玉(1 / 1)

相识相交不相知,错情错信是错人。

一入帝都,他便直奔瓦巷,为请得动大厨去雍王府,他牺牲墨宝,在墙上提了字。待万事具备,赶到雍王府时,才知她晨起便出发巡边去了。毫不犹豫地追赶而来,却至今依旧是错过。

错过一时,便会错过一世吗?

他不求生生世世,朝朝暮暮。只求田埂漫步,月夜同行。或者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或是朝堂之上时颔首示意。他所求不多,却依旧求而不得。

“边关风情不同江南的温婉,却也依旧大气磅礴。留在此处也是一种别样享受。”

赏尽桐城四季,期待不同季节遇到同样的你。

桐城的夏季来的晚去得早,傍晚天边红云燃烧,梧桐树已然青黄相间,落叶若蝴蝶飞舞般落在他的手心,低声叹息一句,“边关的秋季来的真早!”

院外哒哒地马蹄声响起时,他神色一动,忽又暗了下来。隔壁便是程将军府,马蹄声经年不断,自己看过多少次,又失望过多少次呢。那日过后,连带着程氏五兄弟都再未露过面。

依旧远眺夕阳的萧明玉听到有人唤他,却是在墙头探出个脑袋的程老四,他笑道:“萧公子,听我家老管家说你还没走。老九直接回帝都了,你就莫要再耽误时间在这儿空等了。不过,若是喜欢这儿,你也可以常住,反正她也不常来,这儿一直空闲着,怪浪费的。”

她不常来,我留着这儿作什么,“可知走哪条道回去的?”

他们几人为了混淆视听,本便在军中多留了几日才回来的。此刻听他问的如此唐突,老四当即面色一寒,冷声冷调地打起官腔,“本将军也不知道。即便知道这也属于军事机密,不是你能打听的。还是赶紧走吧。”

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垛,萧明玉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他还指不定想着自己要对雍王有何企图呢,自是对自己再无好颜色。转身吩咐落地,“落地,收拾行装,即刻启程。”

不怨程老四多心,他对她确实是有企图的。

连着几日,萧明玉一路南下,直奔帝都。行至半道,他突然打马往桐城方向折返。

长于世家,自是对大雍格局有所了解;能与雍王相约相交,可见对她知之甚深。一路南下,他突然意识到,以她对大雍对军事的热忱,若是不走桐城,必会前往西线沿边界巡视一圈,然后绕道越城回帝都。

此次折回桐城,借口有要事便依旧在雍王的小院子留宿两日。如此周折便是十日时光,她都未经过桐城。只能是赶往越城,她沿边境而行会慢些,若是直接前往越城,定能截住她。

宫墙之外,他们才能相约赏月。

若是回到帝都,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他是游戏人间的潇洒公子,遍寻天下都寻不到拜见她的理由。除非,他也是朝堂之人。朝堂派系复杂,她和萧氏之间明争暗斗,夹在二者之间定会进退两难,实在是一种煎熬。所以,他才借了游历天下避开三年,三年后陛下亲政,自古权臣新帝不相容,大雍格局或许有变。

饶是萧明玉聪慧,可是他风花雪月惯了,对着朝堂政事还是稍有欠缺。他更是低估这对叔侄的感情,以及他们的野心。他们能相携而行,互不猜忌,因着他们着眼点是整个天下,不是一国一家一得失。天下不统一,他们之间便不会出现太大分歧。

走到书案前,唤了落地研磨,拿起笔架上的笔。嘴角扯起一抹笑,知道她好酒喜肉,却不知她用的笔墨也很讲究,清一色的宫廷御用,这是先帝在时,她住的院子,不只当今陛下,先帝也很倚重她吧。

将书信折好,唤了赶车的萧伯,“萧伯,我知道你追随祖父多年,这半年也一直和祖父有联系。遣人将这份信送到祖父手上。”

萧伯恭敬地接过来,解释一句,“公子,老奴以前从未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

萧明玉笑语,“嗯。萧伯不要多想,快去快回,下午我们启程前往越城。”

萧伯转身出门时,低叹一声。可是,现在萧伯要做一件对不起公子的事了。他也给老太师送了封信,只道公子欲往越城,雍王很有可能也在那儿。

“公子可想好了?朝堂波云诡谲,瞬息万变,不是你这种只知风花雪月,填词赌诗的公子能驾驭的。”落地一脸凝重,第一公子是享誉大雍,可是品评第一公子的标准,没有一条是入世规则。

望着落地满是担忧的神色,他笑的明月失色,“想好了。”

此时他一腔柔情,暗道为了他便入世一回,煎熬一回又如何。或许他日世事变迁,她从高处跌落,他还能伸手接住她。

只是他没有机会接住她,却是她保他一命,护他半世平安。正如那年月夜清江上,古槐幽梦时,她许他依旧逍遥世间。

那时,她便看穿后日变迁,看穿萧氏结局了吧。不知,她可看穿明玉一片玉壶冰心?

越城一行,萧明玉虽然很庆幸能见到她惊鸿的身姿。可是他更多的是悔恨,是对自己的不屑,他的执着与幼稚带给她的是灾难。

他自负多才多学,却真的经不住祖父宦海沉浮五十载的算计,也经不住她与九问二人的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他们果真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

他真的生活在谎言之中吗?他这第一公子是名副其实,还是萧氏势大,别人奉承的?

后来才知道落地虽是寒门书生,却也强过自己不只千百倍。百无一用是书生,比书生更无用的便是世家公子。

世家在,大雍便不可能强盛,两代帝王布此大局,他们都器重她,她也是参与者执行者吧,或许根本就是她一力促成的。那时,她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少女啊。

十二岁的少女不是应该学习琴棋书画吗,不是应该学习女红素手绣嫁衣吗?

萧老太师收到嫡孙和萧伯的书信时,感叹一句,“天助我也!”

只是,他至死都不能明了,为什么自己亲手安排明玉与她相识纠缠,亲口恩准他追随她北上,又亲自安排着把他送进佛门。他不知他死后很多年,最喜爱器重的嫡孙因着之前种种,魂断古刹。

大雍王朝三百一十二年,武帝九问登基第三年秋。

天蓝云白,秋高气爽。

九问在帝都西街上步行而过,三年时光而已,以前尘土飞扬、牲畜乱行的西市,也铺上了青石板,栽上了垂杨柳。虽不及以前南市的繁荣,却也初具规模。

自年初起大雍王朝开始大规模改良粮种,一时粮食增产,税收不增,藏富于民,整个国家经济繁荣,生机勃勃。尤其秋收提前,青壮年老动力便开始经营副业,商业气息浓重,隐隐有大规模经商的势头。

突然身后的陈锦荣道:“回去即着人拟旨,取消西市宵禁。”

南市的虽然不及西市一日千里,迅猛发展,却也变化明显。悠然居虽然是老招牌,但已经不是帝都第一酒楼了。年初新开的一家“瓦巷”后来居上,颇是有名。

九问站在瓦巷前时,也是一个愣神。原以为只是哗众取宠,才取“巷”字,不成想尽当真占了一条小巷子,名副其实的美食一条街。巷前矮墙是青瓦白墙,上面直接用墨写了“瓦巷”二字,字迹行云流水,像是出自大家之笔。墨迹隐隐泛绿,应是掺了些颜料进去。

巷内连绵着层层叠叠的小瓦房,隔几间便有一小片修竹密林,郁郁葱葱,雅俗共赏。

进入巷内,便有小二哥上来问候,虽是笑语相迎,却被尽职的瘦高影卫十一拦着隔开些距离。他虽叫十一,却是影卫中排行第一的。因着皇室名讳中是以九为始的,第一任训影者便给影卫从十一开始排行,一直沿用至今。

小二哥见状知道来人非富即贵,应付事物的应是管事之人。便笑着对陈锦荣道:“客官眼生,是第一来吧。咱们这儿每间屋舍都有自己的特色菜,也可点别家的送过来,最有名气的就是巷尾无名鱼。只是那家厨子最近出远门了,没有那道菜。”

“无名鱼?”陈锦荣也有丝诧异。

“是的。听说是咱大雍第一公子于清江之畔,宴请友人时二人共同商议着取的。”小二哥答的殷勤,脸上含笑,很是自豪。

“怕是不知其名,胡诌的吧?”九问一听和萧明玉有关,顿生了几分闲气。

“客官说笑了,是确有其事的。巷口的字也是第一公子提的,无名鱼的厨子也是被第一公子请去的,说是远去边关,给一位知交好友认识一下呢。不过,他已传书回来,这几日便会到帝都。”

九问听他一口一个第一公子,心下已经不爽利。此时,更是觉着此事不妙,怎么这般巧呢。王叔也在这几日从边关回来吧,萧明玉这小白脸追着王叔去边关了,这厮还真是贼心不死,上次在雍王府前,看他便是犬马声色,浪荡浮夸,不通世事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如今,愈发的不要脸了。

九问立时便没了吃饭闲游的兴致,当即吩咐回宫。

小二哥一头雾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影卫十一一脸呆萌,难得出来换个口味,怎么又不吃了。陈锦荣却是看的明白,想的透彻,主子每次涉及到摄政王的时候,总是不合常理些,他和王德江、素心几人已经见怪不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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