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部署(1 / 1)

千丝万缕终不解,算计无数难看穿。

九问本便焦躁不安,在殿内待不住,才随手扯了件大氅出来廊下。此刻初闻噩耗,双手不着力,大氅直线坠下,发出一声闷响。寒风入侵,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双唇打颤,“是军报?”

王德江应道:“是西十二郡的官报。近日无军报,军报只有陛下可以拆。”

九问一时糊涂竟然忘了,官报虽不可作假,但也不比军报可靠。“王叔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归来的吧。”

听着他自己也有丝怀疑,王德江赶紧肯定道:“摄政王身经百战,定会平安归来。”顿了顿,又道:“如今,该怎么做?”

双手略缩了缩,才从颈前移开垂在袍角,握住张开又握住,他闭上双眼,寒声道:“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小内侍最先看到奏折,悄悄报于分管西十二郡的奏折的内侍。我已吩咐人控制了二人,封闭了内侍省所有宫门,禁止出入。”内侍省又称内书省,是由宦官专门负责收集整理奏折的机构。地方官员不可直接面圣,却可越过上级,随时打个小报告给陛下。

“嗯。去烧了奏折,涉事者全部严加看管。”九问打发他离开,对着素心道:“传书素盏,动用你们二人的全部,查探王叔消息,活要见人。”顿了片刻,又道:“死要见尸。”

素心应是便要出去,又被他叫住:“素心,你去雍王府走一趟。还有,之前培养的那批暗探,这次全部撒向军部吧。”

素心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绝望,哀伤中带着绝望。先帝去时,他面有悲容,眼带哀伤,甚至有些不安忐忑或者是对未来的彷徨。此刻他哀恸神伤中,竟然有丝绝望。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双眼迷蒙,好像能看清呜咽呼啸的北风。

前几日还艳阳高照,今日便北风骤起。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干冷干冷的。

王德江回来时见着这样的九问,一脸心疼,大家都当他是主子,却都忘记了他只是个年方十五的孩子。默默地伸手扶在他的臂上,将他送到东侧室软榻上,有条不紊地给他脚上垫了暖炉,又给他手中塞了汤婆子。

他双眸浸着水光,看着蓝盈盈的,不似平日里的黑色。

他喜欢与她独处,喜欢粘着她,喜欢撒娇耍赖看着她向自己妥协的样子,更是对她使尽了所有的小性子。何时起,他对她有了依赖眷恋,她不只是他的王叔,他还是一国摄政王,大将军王,掌半数军权。

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轻而易举的的戳破了他心头的那层窗纱,他果真如父皇所言,骨子里是个薄情的人吗?

素心进来给温热的而室内添些凉意,“主子,雍王府的人没有任何异样。雍王近前的人不多,每次随军时都会带着。余下的皆是伤残退役的老兵,已经给足了银子,都是随意去留的。不过他们说,雍王一日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便为他守着王府一日。”

看着他似乎在听,继续道:“人已经都撒出去了,准确消息需要六日时间。不过最晚明晨,西十二郡当有暗报送来。”

当真糊涂,这本是个连环计策。他们可以压制江南六郡的暗探,又怎会放任西十二郡呢。胆敢刺杀雍王,怎会把消息送到你手上呢。颇是费解的看了一眼素心,叹道:“去找锦诗和王冲来。”

“加强戒备,随时准备迎战。”王冲匆匆赶来,只听到九问这一句话,虽是一头雾水,却也兢兢业业地去准备。

明年春后,九问满十六岁,可行加冠礼,可大婚亲政,可掌兵权定政务。可是,一日不亲政,一日便不可掌兵权,帝都防卫一直掌在摄政王手中。如今,王叔遇刺失踪,他最后的防线便是皇宫。此刻的他,犹如幼狐对上野狼,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他争的是时间,只要在王叔回来之前稳住朝堂百姓,保住自己的性命,便是胜利。若自己性命不保,王叔血统成疑,那便该留下那个孩子,日后复秦氏之大雍才有望。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想到生离死别,想到改朝换代,却没有想过他的王叔不只是失踪,也有可能早已身死。

或者,王叔便是他唯一的希望。

素心领着锦诗过来时,九问早已敛尽心思,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仪。斜眼睨着跪在下侧的锦诗,笑问:“锦诗是暗司的佼佼者,又跟在父皇身边多年,能力自然是好,对父皇也很是忠心。”

当今陛下聪慧,自己是密探一事他怕早就知道,只是从未戳破,此刻拿出来说,定是有事要用她。她倒有些坦然,恭敬地应道:“臣对陛下很忠心。”

锦诗这陛下一词用的极妙,言外之意便是谁是陛下他就效忠谁。可是,像她这级别的密探一生只能认一个主子。

“你倒是聪慧。”九问嗤笑一声,寒声道:“密探司何时出了你这个叛徒,生而易主?”

“臣不敢。先帝驾崩前吩咐,效忠陛下。在忠于陛下的前提下,照顾辞主子。”

“嗯。既是如此。朕便再次嘱托你,此刻起,只要不危害于朕,你便效忠皇弟辞。”

锦诗抬头,望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他,深深拜倒,“密探锦诗领命。”

九问颔首,“一会儿你便带着皇弟,去摄政王府小住几日。深居简出,注意防范。如听闻皇宫异动,便伺机出城,如无摄政王九玄亲自去请,永不回宫。万一深陷险地不得救,便杀了那个孩子吧。”

锦诗浑身一震,双目睁了老大,不合规矩地直直看向他,他低头认真地品着一盏清茶,看不清神色。一听便知这是大敌临前的样子。只是,皇宫没有摄政王府安全吗?

若是摄政王失踪的消息传播出去,王府还真是最安全的。有心人定会密切监视王府和皇宫,提防摄政王回来,定会把靠近的闲杂人等全部剪除。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王府内众人,且王府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定可以护他们一时。

若真走到最后一步,他们最先要攻击的肯定是皇宫,是九问。这也会给锦诗赢得出府的机会。前任密探司一司之长,这点事情也做不好,定然早已死在哪个角落里了。锦诗的能力和忠心,无需担心。

王叔手中的六分兵权不动,世家三分兵权分散,一时难以聚集。我手中一分兵权,却在帝都附近,地利人和,我占了优势,便拼一拼天时。

王叔没有确切的消息,谁也不敢妄动。

如果真的打算动手,唯一的目标便是皇宫,便是朕,大雍帝王。当真幼稚,没有足够的兵力,便想改朝换代。

不,不是该朝换代。王叔和我死了,还有那个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慢慢取而代之。

那个孩子再不济,也是我皇室血脉,不是随便个人都可以利用控制的。再者,若真有那日,他也该为我秦氏延续后代后再言生死。

只不知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同时杀掉我们两个。对于金戈铁马沙场征战的盛年大将军王,你们尚了解几分。可是,对于深居简出的少年帝王,你们又了解几分呢?只知道朕年幼未加冠吗?

不过,你们也不算笨,知道亲政前,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跳梁小丑!

九问嗤笑一声,起身望着天边明月,已经偏西,夜已过半。招呼素心进来,更衣就寝,竟然是一夜好眠。最为关键的时刻还未到来,当然要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了。

第二日早朝却是出奇地和风细雨,大家闲闲散散地讨论些江南疫情近况。疫情虽未根除,暂时的控制也使众臣很是欣慰,毕竟祸不至自家。

九问仔细观察着言笑宴宴的众人,看不出所以然来。或许所有世家都是共谋,至少也是墙头草,随时准备站队分一杯羹吧。

微笑着散去早朝,坐在御撵上闭目养神一会儿,唤道:“素心?”

陈锦荣见他略有疲惫,温声道:“素心还未回来。锦诗已经安置妥当,王允随时待命。”

素心昨日伺候他歇下,便出宫亲自去督办,原是说好无论结果如何,散朝前一定赶回。万一事变,素盏身在江南,她得守在跟前。今日早朝本便散的早些,她又耽误些功夫,回来时九问已经在用午膳了。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这紧要关头便也没守着。九问仔细品菜用膳,听着一夜风尘的素心回禀:“主子,已有确切消息。半月前雍王于西十二郡越城西郊遇刺,当时雍王身受轻伤,并无性命之忧。”

适时抬头看了一眼,素心继续道:“越城不属军事要塞,却与北齐不远。不过,离江南六郡更近些,两家都有在越城活动的痕迹。朝野之外一直是素盏负责,有她在行动可能更顺遂些,或可探得是谁动的手。”

素心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波澜,继续道:“春日雍王启程时,萧明玉便追着远赴边关,却并未见着。两个月前,启程回都,却在半路改道。因没有专门派人跟踪,所以不知去向。”

放下碗筷,问了一句:“还带着做无名鱼的厨子?”

素心向来猜不着他的想法,老实应了声是。

瞥了一眼双眼通红的素心,轻道:“去好好歇歇,有事会遣人唤你。”

略动了动唇,又拿起碗筷,继续吃了小半碗米饭,确定已是八分饱,才站起来簌口,移到软榻上饮茶。见王德江吩咐着撤膳回来后,沉声问道:“那人再没有消息?”

“最近的便是两月前,那时刚折返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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