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自己……
不,梦里的原身怎么会在哭晕后,来到南越皇宫,圣元帝的龙床上?
秦艽抬起小手,又看看自己的身体,确定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把小手往龙床上一撑,费力的跳下龙床,匆匆踩上了鞋子,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
圣元帝的寝殿里像是被清过场,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
她一人走在对她如今的身体来说过于宽大的大殿里,只觉得小脚踩在地上,都有空旷的回声传来。
秦艽小小的身体笨拙的在偌大的寝殿里摸索,却像是在迷宫里乱转似的,死活转不到出口。
她心中焦急,在尝试无数次后,终于只向着一个方向,一条道走黑。
渐渐的,有模糊的人声传来。
秦艽心中一动,小胳膊小腿蹭蹭蹭往那人声处小心翼翼摸去。
“尾巴扫干净了?”
突然,一个略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清晰传来。
秦艽愣了下,几乎是屏息摸了过去,一眼看到帷幕后模糊的两个人影,一坐一立,却原来这寝殿里还有个偏殿,里头放着不甚精致的桌椅软塌,是圣元帝偶尔用来召见外臣的地方。
先前秦艽觉得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便是圣元帝所言,他的声音年轻了许多,也看着更加意气风发些,从秦艽的角度看去,他正懒懒靠坐在椅子上,脸上得意的情绪极为外露,不像他晚年那般收敛。
有个男人几乎是背对着秦艽,讨好的弯腰冲着圣元帝谄媚的笑了,“扫干净了,一刀捅进了秦风的心口,若不是东曜皇帝御驾亲临,我们急着撤退,臣必定能亲眼确定他没气了……”
秦艽浑身一震,猛地将肉呼呼的小手一把塞进嘴里,牙齿死死咬着,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泄出哭噎。
她清澈又黑白分明的眸子迅速通红一片,死死瞪着偏殿里的两个人,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空着的另一只手抠着柱子,几乎将细嫩的手指抠出血。
原来父亲不是战败被俘,是有人害他!
他一心为南越征战沙场,南越的皇帝却筹谋害他!
圣元帝一听没有确定,顿时气的随手捡了样东西狠狠砸了过去,“没用的东西,没确定也敢跟朕吹嘘扫干净了?”
那人也不敢躲,任那东西砸到胸口,才慌忙害怕的跪了下来,一叠声辩解道,“皇上息怒,息怒,实则是根本不需再去确认了,东曜新帝傅成御驾亲征,臣亲眼看到傅成的亲兵俘虏了秦风……”
圣元帝愣了愣,旋即有些不悦的扯了扯嘴角,“那若是傅成放了秦风呢?”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从座上坐起,半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一脚当胸踹了过来,寒声道,“他若是潜回皇都,敲响登闻鼓,揭露你这个亲大哥阵上暗杀,告你个私通敌国,朕可保不了你……”
秦艽贝齿瞬间咬住嘴唇,几乎瞬间都尝到了血腥味。
这个人……
是秦正,居然是秦正!
秦艽双眼几欲喷火。
是秦正和圣元帝合谋,在战场上谋害父亲,那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做到这般若无其事的对待秦艽祖母和秦珏,当做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一样!
秦正被踹的四脚朝天,狼狈的想翻身,但圣元帝的脚却跟着踩到了他胸口,将他结结实实踩在地底。
他顿时不敢动了,保持着四脚朝天的姿势,讪笑着去宽慰圣元帝,“绝无可能,傅成嫡亲的兄长就死在秦风手里,他怎么可能放过秦风,皇上便放一百个心,一万个心,我南越长公主驸马战死,天下皆知,死人……永远只会是死人……”
言下之意,即便秦风真能在东曜皇帝手里活下来,他也有办法让他是个死人。
圣元帝闻言终于满意,他重又笑了起来,“做的好,艽儿一日之内丧父丧母,朕做主留她在宫里将养一阵,老封君那里,你去解决。”
“是是是……”
秦正忙不迭点头,每每此时,心里都有些嫉妒能得圣元帝疼宠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好歹秦艽还是他侄女。
昨日他见秦艽哭晕过去,便借口要找宫中的太医看看,将小秦艽带进了宫,圣元帝自然是龙颜大悦,当场就重赏了他。
秦正的识趣取悦了圣元帝,他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唇,起身朝秦艽藏身的方向走来,显然是打算去看看还睡在龙床上的秦艽。
秦艽心脏一下抽紧,这个时候要若无其事的躺回龙床根本来不及,她只好费力的蜷缩起身体,想将自己牢牢藏进架子的缝隙中。
“踢踏……踢踏……”
锦靴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秦艽心头,她的手指一下攥紧,屏住呼吸。
忽然,那响在心头的脚步声突兀的一停。
秦艽的心跳在这一瞬几乎停滞,大片阴影突然倾斜而下,有力的大掌一下从她肋下穿过将她一把抱着举了起来。
圣元帝虽笑着,但笑意根本未达眼底,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双眼通红的女童,柔声道,“瞧瞧,朕发现了什么?一个跟舅舅躲猫猫的小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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