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大伙儿纷纷点了点头,觉得黎月说的在理。本来被薛城那一吼还有些怨气的,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小月说的对,这是人家自己的私事儿,他们也就不跟着操心了。
细心的村民,发现今天黎月有些不同,但是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变了。
脸还是那张脸,白白净净,气质好像更加娴静淑女了,但归根也不是气质上的改变……总归就是不一样。
反正人家发话了,还说的头头是道,他们也不好久留,便纷纷散了去。
算是薛城唱黑脸,黎月唱白脸,一唱一和把这些人给唱走了。
临走经过小月身边,还有几个人跟她苦口婆心似的说了几句。
“花儿呀,家里出事儿了你多担待着点儿,你爹妈这辈子不容易,就算你哥不行,你也得好好孝敬他们……”
“我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和那姑爷就多多操心吧……俺家里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
说话的这几个人,都是几个远亲。说远吧,但还是有些金钱上的交情来往。
这个时候他们苦口婆心说上几句,看起来恰好“不远”。
但是,至于钱上的事,看小月爹娘根本没心情管这些,怕是他们该随的“礼钱”也就高高挂起,不会给了。
黎月心中自然明白。
她也不稀罕。这些亲戚看似是亲戚,实则根本连个朋友都不如。
记得当时给爹娘出主意把她“卖”了的,就是这几个人。
哥出事的时候,跟他们借钱倒是没有,骚主意倒是一个个的。
想想就来气。
所有人都走光了。
院子里忽然变得清净了,但是也更显得荒凉了。本就破旧的房屋,因为爹娘没有心情打理,变得更加脏乱不堪。
门外的墙上凌乱的挂着干掉的玉米,晒干的辣椒。水桶歪七扭八倒在地上也没人扶。
拴在枣树上的小狗阿贵饿的汪汪直叫,一看就是没吃饱,瘦的皮包骨头,狗毛凌乱的竖了起来。
这样凄凉的光景,让黎月的心里一抽。
“爹,娘,进屋吧。”
捡起了地上父亲扔的烟斗,扶着还是软绵绵的母亲,黎月踏进了堂屋。
薛城也随后而来,并且顺便把他们带来的回门礼也提了进去。
伸手拿起写字台上的一把梳子,黎月伸手给母亲梳了梳凌乱的头发。安抚了一下黎妈的情绪。
渐渐安静下来的黎茂学,拿过女儿帮他捡回来的烟斗,上了满满一斗烟,点着了火,猛抽了几口。
见丈母爹丈母娘这哀愁的模样,薛城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跟他们还不熟悉,再说了这也是他们家里的家事。
他拿出茶杯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在了丈母爹娘的面前。
见女婿这贴心的举动,黎茂学和黎妈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刚才见女婿那脾气,他们还有些后怕呢,怕万一他脾气不好以后小月受气。可是看这倒水的举动,好似又不是那么回事。
两个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爹娘,你们告诉我吧,家里到底又发生啥事了?去哪儿了?”
见爹妈安静了一些,黎月缓缓开了口。
一提到“”二字,本来安静下来的黎妈,眼泪又涌了出来,还越哭越伤心,又是控制不住的架势。
“好了!不要再哭了!女婿女儿今天回门,你不哭能憋死啊!”
黎茂学最受不了女人爱哭这一套了。烦的又是猛抽了一口大旱烟。
“好端端的谁哭啊!我也不想哭啊……”边哭黎妈边哽咽着抹了一把鼻子,“可是儿子进了监狱,警局那边说是他作了什么事儿,进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了……呜呜,可怎么办啊?”
听了母亲的话,黎月也是愣了。
虽然心里预感这事儿应该跟有关,但是她没想到这么严重。
好赌是没错,但是并好不打架斗殴,偶尔一次被警察抓到聚众赌博也是罚款了事,这次,怎么会被警局拘捕呢?
会不会是个误会?
“确定吗?会不是抓错人了?”
不仅是父母,就连黎月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黎茂学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沧桑的双眼此时布满了红血丝,“唉,警局的人亲自到咱们家里抓走的他啊!说你前天抢劫别人,还打伤了人家……”
听了父亲的话,黎月浑身一颤。有句话叫“要想死得快,抢劫加伤害”。
何以做了这样的傻事?
“前天?”黎月震惊。
那天刚好是她结婚的当天!
“唉!是的,那天你哥被老赌鬼赵洪强叫去了省城,说城里人有钱好弄钱,结果就去抢劫了别人……真是该死啊!我们用你的聘礼还清了他之前所有的赌债,他安分了没两天,又犯病了,现在作大了,可怎么办哪!”
自己的儿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是儿子作了大事,他们想兜也兜不了了。
黎茂学满脸的哀伤。
一个赌的毛病,害的他们家破人亡了,黎月难以接受,也突然明白了大婶儿她们的眼神。除了怜悯,还有几分疏离……
家里出了一个抢劫犯,那就是被戴上了不光彩的帽子,从此以后爹娘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黎月只觉得头昏目眩,攥紧了双拳半天没说出话来。赌博竟然如此之可怕,把以前好端端的变成这个样子!
记得以前从来不撒谎的,可是自从沾上了赌,谎言连连。黎月结婚前,他痛哭流涕的发誓以后戒赌,在家中好好照顾父母的,现在违背誓言不说,还进了警察局!
太可怕了。
忍住体内狂窜的愤怒,黎月猛地站起身,“赵洪强呢?他人呢?”
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想到这里,黎月脑海中一闪。
前世,她不曾回门。但是倒是听说过清泉村有人抢劫杀人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的她,每天都在为自己的错嫁而黯然,根本没想到,那竟然是自己的哥哥!也没有人告诉她真相,包括薛城和其他人,点滴未露。
是瞒着她帮了家人处理了这件事吗?
想到这里,黎月心头泛起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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