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宫
“皇上今日是没瞧见馨宁那丫头，臣妾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呢。想来那位二小姐也是个不俗的人物，改天臣妾也去皇后娘娘那边坐坐，亲自去领教一下。”
晚膳过后，沈舒窈一边侍候着祁烨宽衣一边说着。
“昨天发生的事朕也有所耳闻，馨宁那丫头脾气确实不好，这些年朕看在庆国公的面子上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昨天之事不过是女孩子家的小打小闹，错不在卿卿，再加上她前几日刚进宫，许多规矩自然是不懂，爱妃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误会了，臣妾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馨宁那边面子上过不去罢了。皇后娘娘素来知书达理、温婉大方，想必她的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正如皇上所说，那二小姐刚刚进宫，对宫中的规矩不是很熟悉，所以最终还是要看皇后娘娘如何教导了。”
“好了，朕知道了，明日去皇后那里会提醒一番的。”
说着，祁烨转过身来，顺势搂住了她的细腰，“朕这些时日公事繁忙，难得来你这里一次，你就别再提别人的事来破坏咱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了。”
“皇上，您先去沐浴吧。”
沈舒窈见他如此动作，脸上多了抹红晕，同时不着痕迹地逃离他的怀抱。
“好，那朕先去沐浴了，爱妃在这里好好等着朕。”
说完，祁烨向屏风后走去。
沈舒窈见祁烨走开，脸上的红晕也随之消失，同时嘴角多了抹讥笑。
翌日清晨，沈舒窈早早地起来，帮着祁烨整理早朝所需的衣物，之后目送着他离开。
“娘娘，时间还早，您再去睡一会儿吧。”
佩儿站在一旁，看着沈舒窈眼底的一道乌青，忍不住开口劝道。
“一会儿再说吧，你先让人去把汤药准备好。”
沈舒窈说着，脸上面无表情。
“是，奴婢早早地就让人去熬了，再过一刻钟应该就能好了。”
“嗯”
沈舒窈闻此，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回了房里。
“停”
祁烨坐在步撵上，过了不久后突然开口。
“皇上，怎么了？”
福贵跟在旁边，听见祁烨的声音之后立刻让人停了步撵，然后小跑着上前。
“朕的扳指落在贵妃那里了。”
祁烨右手摩挲着左手的大拇指，之前那里一直带着一个玉扳指的。
“那奴才立刻回去帮皇上取来？”
“不必，”祁烨伸手阻止，“掉头回玉藻宫，朕自己回去取。”
这扳指并非是普通的物件，而是先帝临终前赐给他的，所以他一直都带着，不敢轻视。
幸而刚刚并未走远，过了片刻之后步撵便又回到了玉藻宫门口。
“你们在外面候着吧，朕自己进去便是。”
说完，挥了挥手，阻挡了要跟上前的太监宫女，自己走了进去。
玉藻宫内的宫女太监看着祁烨去而复返，十分惊讶，纷纷想要下跪行礼，但都被祁烨阻止。
走到房门口，祁烨原本想要推门进去，但手刚刚触碰到门的那一刻，里面便传出了说话声。
“娘娘何必要喝这药来伤害自己的身子呢？”
佩儿看着沈舒窈手里拿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直接一饮而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禁感到十分心疼。
沈舒窈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不喝这药，难道你想让我生下他的孩子吗？我的身由不得我做主，但我的心他干涉不了。我无法抗拒他的宠幸，但至少我可以决定给不给他延绵子嗣。”
沈舒窈话音落下，还没来得及叫佩儿将空碗拿走，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声响。
往门口看去，只见祁烨一脸怒气地站在那里。
佩儿见到祁烨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吓傻了，几乎是本能性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滚出去。”
“皇上，其实娘娘她……”
“滚出去，滚……”
祁烨大手一挥，直接将一旁柜子上摆放的花瓶扫落在地。
佩儿还从未见过祁烨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有些不知所错，十分为难地望向沈舒窈。
“佩儿，你先出去。”
沈舒窈声音淡淡，面上更是一片淡定，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刚刚的话被祁烨听去了。
“是”
佩儿起身，虽然心中十分担心，但还是退了出去。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朕解释的吗？”
看着自己喜爱多年的这张脸，再想到自己刚刚听见的对话，祁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难受。
看着面前明明生气但却强力压制住自己怒火的男人，沈舒窈只是嘴角勾了勾，“皇上想听臣妾解释什么？该说的臣妾两年前便说的一清二楚了，可是皇上坚持，表示自己并不在乎。现在因为这一点点小事，您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呢？”
想起两年前的事，沈舒窈面上多了抹苦笑。原本她会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丞相府大小姐，原本她可以像李馨宁那般不顾一切地追求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原本她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王妃……但这一切都被一道明晃晃的圣旨给毁了。
“一点点小事？”祁烨听着沈舒窈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心中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他苦笑着，一点点走近她，“在你心中，这就仅仅是一件小事吗？你进宫两年，朕有多爱你，你都不知道吗？而你现在竟然为了他不愿给朕延绵子嗣，那你说朕在你心中算什么？”
说着，祁烨已经走到了沈舒窈面前，大力地抓住她的肩膀。
“够了”
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沈舒窈秀眉皱起，用尽全力挣脱他的禁锢，往后退了两步，笑得悲凉，“皇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爱，若你真的爱我，为何不直接废了皇后，让我名正言顺成为你的妻子？若你真的爱我，为何在我进宫之后又接二连三地抬别的女人进宫？若你真的爱我，当初为何要逼着我嫁给你？”
“祁烨，你承认吧，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爱，你也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放肆，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同朕这么说话？”
祁烨看着沈舒窈，突然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窘迫感，就连愤怒的话语中都带上了几丝慌乱。
“瞧，刚刚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可现在呢？你我之间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说着，沈舒窈突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不，我们应该也算不上夫妻吧，你后宫佳丽三千，我不过是你众多妃子中的一个罢了。”说完，眼角一滴泪珠滑落，直接流入嘴角，使之增添了一抹苦涩。
“沈舒窈，你别仗着朕宠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朕今天离开你这里，明日就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值得宠爱的人，比如皇后的妹妹卿卿就是不错的人选，所以你不要以为朕真的非你不可。”
说完，祁烨攥紧了拳头，强迫着自己转身出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呵，帝王之爱，这便是帝王之爱……”
沈舒窈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嘴中喃喃着，“祁湛，如果当初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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