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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萨姆略微想起些什么,但他的思绪已无法再继续下去,他所有的感观正随着鲜血的喷射而迅速丧失,当他的身体僵硬倒下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来得产生一丝的悔意。
排档周围的客人发现了此桌发生的异常,小小的骚动正在酝酿,而那个服务生则迈开大步,迅速向着热闹的马路边走去,片刻后,惊恐万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而这时他早已融入到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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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日,二十二时四十分。
海口城海王海鲜。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个海鲜摊子依旧火热。
露天的数十张餐桌上坐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女,唯独一个桌子例外,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独自吃着满桌的海鲜。
服务员从年轻人身后走过,却不慎将托盘打翻,几盘色泽鲜艳的美食就这样洒落一地
正在大口吸食钉螺的年轻人似乎也感觉到一丝异样,他微微偏过脑袋正想说些什么时,忽然觉得左腕处一凉,被某个沉重的东西牢牢地套住了。
年轻人蓦地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一副锃亮的手铐已把自己的左手腕和那来人的右手腕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琳队长?”年轻人在愣了片刻,用诧异的语调报出了来者的名号。
而这不速之客正是凯特琳,在成功锁住了对方之后,她的左手迅捷地一抖,将托盘盖在了两人手腕相连出,正好能将那副手铐遮挡起来。
“不要有过大的动作,否则只会提前招来当地的警察。”凯特琳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冲周围的食客努了努嘴,笑道,“我们还有时间聊一聊。”
在最初的惊诧之后,年轻人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他甚至还冲着凯特琳笑了笑:“这么巧吗?琳队长,你也到这里来度假?”
凯特琳也笑了,她并肩坐在年轻人的身边,然后反问了一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德莱文,还是刘闯?”
年轻人此刻则侧过头看着凯特琳,脸上写满了困惑和茫然:“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盯了你整整十天,从十一月一号专案组撤离的时候开始,你觉得还有必要在我面前隐瞒什么吗?”凯特琳淡淡地说道,“这张桌上只有你我两人,把所有的伪装都全部撕掉吧。”
这一次年轻人沉默了很久,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当他再次转头面对凯特琳的时候,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那个倨傲自赏,盲目狂妄的记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目光幽深,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敏锐气质的冷静杀手。
“先告诉我吧——”他轻叹着说道,“我的漏洞在哪里?”
“四一七血案的侦破。”凯特琳此刻更不需要隐瞒什么,“你并没有窃走档案馆里的资料,但却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分析,所以你必然有其他的渠道可以探听到警方内部的信息,想到这一点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因为我坚信我身边的同僚绝不可能出现‘内鬼’,他们只会在无意识的状况下被你利用,而在那段时期,能与专案组人员频繁接触的外人只有你一个。”
“嗯,我操之过急了——”年轻人遗憾地仰起头,“我该更沉稳一些的。”
“不过我并不能确定你具体是通过什么方法在窃取信息,所以我只能把专案组暂时解散,只有这样才能切断你的眼线而且又不引起你的警觉。”凯特琳陈述的同时看着那年轻人,目光中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年轻人便也坦然告诉对方:“你们抓我的第一天我借用了蔚的手机,趁着换手机卡的机会,我在内盒里装了一个微型窃听器,这个窃听器是手机专用的,可以通过手机电池进行供电。”
原来如此,凯特琳点点头,蔚参与了和四一七案件相关的所有的讨论,nemesis从中获得的资料甚至超过了警方的档案记载,对方其实是站在了专案组的肩膀上,所以才能率先查出四一七血案的真凶,想到这一层,凯特琳禁不住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走出了这步险招。”年轻人又解释道,“当时我急于想查清家父死亡的真相,而所有的线索又被你们牢牢的盯死了,我只有想办法借助你们的力量才能继续查下去。”
是的,潜入专案组内部,把专案组成员作为自己的眼线,这真是一个既安全又省力的两全之计。
“正好那时我故意抛出网络记者悬斧,想用他来作为你的诱饵,于是你便将计就计,抢先一步杀死了那个记者,同时把警方的视线引诱到自己身上,以那个记者的身份被专案组抓住,借此就打入了警方内部。”
“哦?”年轻人挑了挑眉头,“我杀那个记者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如果你是nemesis,那你就肯定不是什么‘悬斧’,因为那个记者对科林的逼问完全不是nemesis的处事风格,而且nemesis也不会给自己下一份无法兑现的‘死亡卡片’,想到了这一点之后,我就开始认真思考那份通知单上被墨水掩盖的日期问题——”凯特琳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颇为自信地说道:“那应该是十月一号才对吧?你利用人们的思维定势搞了个障眼法,当警方看到那份通知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在整个十月份加强戒备,却忽略了此前已经过去、但同样属于十月份的那几个小时。而你正是在那段时间内实施了对‘悬斧’的刺杀。”
年轻人笑了笑:“你接着说,姑且算你是对的。”
凯特琳又道:“不过我还有两个问题现在也没有搞明白。”
年轻人默然看着凯特琳,等待着对方的详述。
“首先是关于你的行动限制,你把自己交给警方,我们必然会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守护,难道你已做好准备,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进行任何自由的行动吗?”
“当然不能那么绝对,我是准备好后路的,你如果搜查过我的卧室就会明白了。”
“有秘密的通道?”凯特琳隐隐猜到了什么。
年轻人点点头:“我所住的一居室和隔壁的一居室其实是打通的,相同的那个门就在我的卧室里,不过我平时都会用一个大衣柜把这个门挡住,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出去处理,我就会乔装打扮一番,然后从隔壁的那套房屋进出,当然,我肯定会选择杰斯在客厅熟睡的时候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我外出的时间不会太久。”
凯特琳“哦”了一声,这样倒也说得通,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对方乔装改扮的本领,不过有一点还是令人躇疑。
“外围的便衣呢,他们对你的进出难道没有任何疑心吗?”
“我会避开他们的。”年轻人耸了耸肩膀,“你忘了吗,第一天晚上我就把所有的便衣都认了个遍。”
是的!凯特琳恍然想起:在警方对刘闯进行看护的第一天晚上,后者就刻意挑起了与交通肇事者凯伦之间的一场争端,表面上看起来他是要借警方之手给自己出一口气,真实的目的却是要认清警方布置的所有便衣。
确实是出色的谋划,大胆而又细致。凯特琳暗暗赞叹,但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随后她又皱起眉头道:“另外一个问题则是最让我困惑的——就是关于你的身份。很显然你并不叫刘闯,但是我不只一次核查过你的证件资料,却没有从中发现任何问题。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把一个伪造的身份弄得如此逼真?”
刘闯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那并不是伪造的身份,那是真实的。”
凯特琳眯起了眼睛:“可你真实的姓名明明叫做德莱文。”
“我叫刘闯,也叫德莱文,而且我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但我现在并不想告诉你。”刘闯郑重地说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名字后面的每一个身份,都是真实有效的。”
凯特琳摇摇头,似乎愈发地难以理解。
年轻人便开始详细地解释这个问题:“从我十四岁的时候开始,老师便带着我走遍全国的各个皮城份,我们在街头寻找那些脱离家庭管教、十八岁左右的社会浪荡少年,并选择其中条件合适的少年悄悄的处理掉,然后由我到对方家中盗取户口本,并顶替这个少年去办理身份证件,这样我就获得了他的身份——完全合法的身份,类似的身份我有十好几个,分布在各个不同的皮城市,而年龄的跨度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不等,城市乡村,应有尽有,足以应付我日后的行动所需。”
凯特琳听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冷。十好几个这样的身份,也就意味着十好几个少年早已在无声无息中命丧黄泉。
“条件合适?怎么样叫做条件合适?”她用低沉的声音追问道。
“与家庭其他成员的联系越少越好,如果父母双亡,那就最合适不过。”年轻人似乎也看出凯特琳心中的愤懑,便又特意补充道:“当然,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每一个人都恶行累累,即便留在世上,也只能沦为社会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