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立许久,白虎跨前一步,发出怒吼:“留下白面书生和郭小凡,其他人马上给老子滚!”
夏元推开保护他的人群,昂首而上:“今晚的事,跟郭小凡、跟工厂工人都无关,让他们走,你我做个了断!”
“哈哈哈……”白虎仰天大笑,“白面书生,你说无关就无关吗?此处是我虎营地盘,工厂开在龙潭镇,我实话告诉你,哪个工人参与今晚打斗,明天起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得很有道理,白虎。”夏元逼视对方,“那我唯有踏平净衣帮,才能保这些人的安宁。出招吧!”
“刘长江来了没有?”白虎喝问,“如果来了,那就一并收尸吧!”
恶吼落地,白虎急蹿而起,拳如箭,腿如雨,潮水般朝夏元攻来。
夏元护住周身,见招拆招,化解白虎第一轮攻势。
白虎是净衣帮仅次于帮主龙二的高手,功夫比黑豹要高。而夏元的功夫,和黑豹在伯仲之间。但今晚他知道既然出拳,就只能胜不能败,否则郭小凡和身后的工人,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全神应对,不敢出丝毫差错。
十几轮下来,双方互有攻守,堪堪打成平手。
身后的黑豹早已按捺不住,见白虎久不能取胜,突然抬头“嘎嘎嘎”一阵怪笑,挥拳加入了决战阵营。
夏元顿时落入下风。
郭小凡见势不妙,率领十几个工人“哇哇”叫着杀上前去,想助夏元一臂之力。周围的黑衣打手立即迎上前来,打了个势均力敌。
乱斗中,郭小凡只听得黑豹吼出一句“青山市的账,今天跟你算个清楚”,随后便是“砰”“蓬”几声。
惊抬头,夏元像片树叶,在白虎黑豹夹攻下,被一脚踢中飞起,软绵绵地倒在了十几米开外。
“杀!”郭小凡杀红了眼,奋力撂倒几个打手,和一众工友赶到夏元身前,团团将他护定。
“呜呜……”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警方接到了群众报警。
……
净衣帮毕竟不敢过于放肆,见警察赶到,白虎和黑豹扔下句“让刘长江自己来”后,便逐渐散去。
夏元被就近送进了民营医院,所幸胸口伤势不重,采取些紧急措施后,并无大的危险,但暂时无法开口说话。
工人们守在医院周围,以防打手们再来报复。
郭小凡拿着根棍子,大岔着腿坐在正门口地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闷烟,陷入了苦思。
白虎刚才的话,确实没讲错,这儿是净衣帮地盘,工厂想在这儿开下去,要么听净衣帮的话,要么净衣帮听你的话。玛的,这事怎么了断?
空荡荡的街尾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两手隐约像是拿着什么家伙,探头探脑地,径直朝医院门口走来。
郭小凡翻身而起,持棍护住了胸前,工人们也全围上前来,手持各种器械,摆开了决斗架势。
既然你还要来,那就决一死战!
来人是个中等个子的男人,当他走到离身前十几米处,郭小凡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木棍。
这人双手拎的,不是什么凶器,而是大大小小的礼品袋,神马高档烟酒、人参海珍,不像净衣帮打手,倒像是个走亲戚的过路人。
玛的,今晚净衣帮若再派出几个高手,老子可真心打不动了哈,刚才撂翻好几个,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涅。要玩,最好明天再玩。
来人确实不是来打架的,他不断瞅着空荡荡的街面,嘴里骂骂咧咧地:“玛了个巴子,出租车开到镇口,加一百元也不敢往里开,怎么回事?难道有巡回演出,街上这么空?”
郭小凡冷冷地盯着他,手酸得木棍实在举不动,心里却警惕万分。
此人剃个小平头,高子虽然不高,但身形剽悍。嗯,别被他双手提的礼品袋迷惑,很多谋略书里,写的‘明拎礼袋,暗要你命’的计谋多了去了。每到最凶险时刻,越是脸上笑嘻嘻的人,就越是内心有奸计。
果然,小平头笑嘻嘻走上前来:“请问这位小兄……”
“弟”字,迟迟没有出口,这人突然就愣在原地,死死地盯住了郭小凡。
郭小凡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想举棍防身,无奈两只手臂重如千钧,提了几次,也没把棍子成功提到胸前。
小平头火速放下礼品袋,翻腕从裤兜里掏出张纸,单手举着,一会儿瞅瞅纸张,一会儿瞄瞄郭小凡的脸,嘴里念念有词,但声音很轻,听不太清楚。
郭小凡和工友整不清这小子是山上下来的道士,还是街头卖艺的术士,也猜不透是不是净衣帮整出的新花样,大伙儿都围到郭小凡身后,以不变应万变。
终于,小平头嘴巴不动了,脸色有些欣喜。
根据道术,咒语之后便是烧符纸,大伙儿全等着这套程序。
然而,小平头却转腕将那张纸翻到了郭小凡这边。
郭小凡愣了愣,玛的,这不合道术规矩啊,难道道教也改革了?他往前凑了凑,这才看清,纸上是张手工绘制的人脸,那模样倒跟郭小凡长得颇有几分相似。
一头雾水从头浇到脚,所有人都糊涂了,小平头闹哪样?
“请问这位小兄弟,你贵姓大名?”小平头开了口。
“大丈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赵子龙的赵,三块石头压死你的磊!”
“你果然是郭小凡?”小平头不依不饶地问。
“废话!”
“你是川省商学院的郭小凡?”
“不错。”
“你是到川省大学作交流生的郭小凡?住在留学生宿舍的那个郭小凡?”
郭小凡听得耳朵生茧,玛的这男人颠三倒四,婆婆玛玛,是不是皇帝派出的太监?连宿舍都打听清楚了,还有什么你不清楚的?
“有话快说,有p快放。”郭小凡果断结束他再往下问的企图,心说老子现在累得站得站不住,还有心听你丫的放烟雾弹?要打就快点打,打趴下被拖进医院,那也叫一种睡姿。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小平头三个“那就好”说完,突然间身影微转,疾风般飘到了郭小凡身前,手腕一亮,将郭小凡右手捉在手中。
郭小凡惊觉此人身影微动之际,心里苦叹声“不好”,扬起棍子就想兜头把他砸晕。
工友们也发现不妙,全部高举木棍铁锨,恶狠狠地朝小平头脑袋招呼而来。
但,高举的家伙,全在半空中停住了。
因为小平头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连木棍下落的时间都没有。
他捉住郭小凡右手时,向外轻轻一拧,巴掌便朝天亮了相,棍子要落下,郭小凡的巴掌也非报废不可。
巴掌正中,那道两个多月前救小女孩留下的伤疤,虽然好了个大概,但痕迹依稀可寻。
闪电般,小平头的左手又从裤袋里掏出样东西,这回是段不长的消防绳,绳上还结着厚厚的黑色血痂。
消防绳,严丝密扣合在了郭小凡伤疤上,小平头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恩人,恩人,我可找到你喽!”
工友们的棍子铁锨,在半空中就没法往小平头后脑落了,画风转变过于神速。
小平头再次翻腕,又从裤袋掏出样东西,看得郭小凡俩眼都直了,你丫的肯定是玩魔术的,袋里还有多少东西,一并掏出来吧,兄弟我现在处于危急关头,没功夫慢悠悠欣赏你的演出啊。
一只铜质五角星形吉祥物,被托在小平头巴掌上。
“兄弟,郭小凡兄弟,这东西你可认识?”
郭小凡大惊,心一急,忘了小平头刚才说的是“恩人”:“你你你……你是火车上的小偷?其实不用还也没关系。”
人家是来报恩的,你把他当成小偷,好像有些演砸了的意思,郭小凡话出口,连自己都笑了。就算小偷来还东西,用不着提着那么多高档礼品吧,一只小铜片,犯得着付这么多利息?
“你……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郭小凡不相信似地问。
小平头一把搂住了郭小凡:“兄弟,我找到商学院,说你走了;找到川省大学留学生宿舍,又说你走了,来龙潭镇了;打你手机又不通,害得哥千里跋涉,满程沧桑涅。”
来龙潭镇时,郭小凡把手机忘在了寝室。
工友们虽然还闹不清什么事,此时都长长地舒了口气,两人一唱一和,像是有什么故事,应该不是净衣帮的碟中碟计中计。
顺手把礼品袋甩给工友们,小平头搂着郭小凡就朝不远处的龙踞茶楼走:“阿磊兄弟,我叫雷啸天,若不嫌弃,以后就是你亲大哥了。走走走,先陪哥去喝几杯茶,累死我了,出租车居然停在几公里远的镇口……”
工友们全冲上来拉住了郭小凡:“不能去,那儿是他们的巢穴。”
小平头回过头:“巢穴?谁的巢穴?”
望望剑拔弩张、似在等待敌方进攻的工友,望望空荡荡的街面,小平头摸了摸寸发,明白了:“呵呵,原来你们在打架啊。不妨不妨,警察一定来过了,黑帮不敢再嚣张的。走,阿磊。”